欢快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就像一阵风一样,吹过便作罢。
临走的时候,鹤声去敲了凌霜华的门,发现屋内空荡荡的,只留下一张寥寥几字的字条:鹤声,我先行一步,愿你此行顺遂。
也是,她是仙音门的掌门人,修者比试大会这样的盛大场面,她怎能不在。
收起字条,鹤声打算去和紫君、红妩还有狐祖母告别。可狐祖母一心只想照看狐崽子,只让紫君给她带了句话:好走,不送。
真是言简意赅,不掺杂丝毫情感啊。
鹤声尴尬笑了笑,红妩却一掌拍到她肩上。
“喂,温鹤声,之前我看不起你,但是现在嘛……我还是祝你得偿所愿吧。”说完,红妩抱臂仰着下巴侧向别方。
“那就谢谢你的祝福。”
“不谢。”红妩掏出一个荷包,径直挂去鹤声的腰间,“我们勉强也算朋友吧,这个送你,可别摘下丢了哦。”
那荷包上绣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很是精美,鹤声怎舍得丢。她捏着荷包,向红妩投去致谢的目光。
紫君上来推开红妩,正色道:“你一个人可以吗?”
鹤声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玉光:“我如今也是有后盾的人了。”
*
一大早,天门宗比武擂台四周就陆续坐满了人。凌小山在大门外徘徊,时不时抬眼看看上山的路。
等到第一声鼓响,一道青色身影从空而落,凌小山欢快奔上去:“师姐,师姐。”
他还像个莽撞的孩子一样,瞧见她就想要冲上去紧紧抱住,然后再转几个圈。
可凌霜华一指点住他的眉心:“师弟,你长大了,要稳重。”
“哦,好吧。”
一边入场,凌霜华一边问:“这一次挑了多少精英弟子参赛?”
“也就两个。”
“这么少?往年也是这样吗?”
凌小山叹道:“年年都比,赢了除了有个‘第一’的虚名外,还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小山满脸嫌弃。
凌霜华想了想:的确没什么意思。
说话的功夫,二人就已来到了比武广场,还是同上次一样,凌霜华只要一进来,就会引来颇多注视,有人欣赏,有人可惜,还有人让人觉得恶心 。
她懒理那些“闲人”,寻了仙音门的位置后便静静坐着,等待第三声鼓响。
日头逐渐升高,初时照的人暖烘烘的,没一会儿开始晒的人东躲西藏。凌小山不知从哪儿搜罗了一把伞来,悄无声息撑到凌霜华头上。
凌霜华见他半边脸露在太阳底下,便将伞往他那头推了推。
咚——
第三声鼓响了,擂台周围开始热闹起来,储山站在高处,宣布一年一度的修者比试大赛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天际忽生异动,众人看去,只见几道不同色彩的光芒渐渐从云层落下,不过眨眼功夫,三道虚影便投射在最高处三张空椅上。
储山忙不迭退到擂台上,撩袍下跪,众人也起身下跪,齐呼道:“拜见三位上神尊者。”
三位上神同时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浣月朝身旁人——四时的右侧看了眼,只见过往摆放在那里的第四张椅子,今年竟叫人给搬走了。她对这个幼稚的行为感到可笑。
四时的余光捕捉到她的神色变化,冷声道:“有这么好笑吗?”
自打上次两人在上神界吵了一架后,再相见,便是谁也没给过谁好脸色。
浣月毫不在意她那张冷脸,只道:“好笑啊,某人肩负大任,心胸却是狭窄的连一颗豆子都塞不下。”
“你少阴阳怪气的,他已经连续数月没有出席过长老会了,如此失职,当然不配坐在这把椅子上。”
“哦,是吗?”擂台上已然热闹起来,是两个小宗门的弟子先比试,刚过两招,其中一方便淘汰了,被师父揪着耳朵痛骂好一阵子。等到另一个参赛者上台后,浣月又才道,“四时,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是错的。”
四时眉间闪过一丝不悦,她最不喜别人说她坚守的东西是错误的,可近些日子以来,玉光说她有错,现下连浣月也说她有错了。每个人心中都有要守护的东西,凭什么自己的就是错的?
“你跟他现在是穿上一条裤子了,也偏袒那个游离于规则之外的温鹤声?明明是你们在藐视规则,与天道作对,反倒说我是错的,可笑至极。”
浣月觉得她有些无可救药,便开始当起了哑巴。
她瞟了眼擂台,都是些小打小闹,没什么看头,就想着找找自己的好徒儿在哪里。
人群里的青衫格外耀眼,头顶还撑了把伞,浣月很快就寻到了,脸上方露出点笑来,就立马僵住了。
她顺着凌霜华的视线看去,然后稳稳定在了左手边的点星辰身上。
点星辰的目光有过极短的交织,几乎很难让人察觉,可浣月是谁啊?是凌霜华的师尊,她当年亲眼见证过这两位一个无情回归上神界,一个伤透了心转身跑去修什么无情道,对于这段孽缘,她可太上心了。
她用手肘杵了下点星辰:“我觉得今日应该只摆两张椅子。”
点星辰听的云里雾里的,没过多搭理她。
再看看自己那好徒儿的眼神,啧啧啧,都快黏上来了。
她想不通:点星辰明明都无情到这种地步了,霜华为什么放不下?
对于负心汉,女子不该是果断忘却,奔赴更好的前程吗?
“情”字真是害人不浅。
这眉来眼去的间隙,擂台上已经换了好几拨人了,最后压轴出场的正是储知贞。
储知贞已经完全丢掉拐杖了,那双腿看起来与常人无异,许多人都感到惊讶,但更多的是好奇,好奇这位久坐轮椅,从不参与任何比试的天之骄子,究竟具备怎样的实力。
毕竟储山的光环实在太耀眼了,若他很是差劲,那么天门宗后继无人,等到储山垂垂老矣之际,要么被人吞并,要么让位于外姓弟子。堂堂修仙界第一大宗门,当真沦落到此等境地,那可真是“可惜”啊。
数双目光全都定在了擂台上。
储知贞手中握剑,怡然自得登台,他的对面站着的是青山宗宗主的首席大弟子——莫问风。此人擅使长鞭,常年出没于各种大大小小的比试场合,第一的名号拿了一大堆。他曾放言:修仙界年轻一辈中,难有他的对手。
储知贞要参赛的消息传遍修仙界,他得知后异常兴奋,在师父跟前许下宏愿:一定能打败天门宗,拿下大赛魁首。
眼下人就站在他面前,清风朗月般淡淡的,温温的。可在他看来就是弱不禁风罢了,遂嗤笑:“听闻你的阵法十分了得,今日为何要用剑?”
剑出鞘,发出铮然之声。储知贞温声道:“我的剑也不差。”
一声轻笑传来,紧接着是浑厚的鞭声。
剑光越过飞舞的长鞭,长鞭宛如一条蛇,跟在身后穷追不舍,不过几招便将那锋利的剑刃给缠了个结结实实。
台下青山宗开始吆喝起来,储山觉得聒噪无比,无声睨了眼那群蠢货后便又专注在擂台上。
明显落于下方的储知贞丝毫不急,他松开手中剑,起身往后翻飞去,隔出一条安全距离后突然结印起阵,阵法速成,天罗地网般向莫问风罩去。
莫问风急忙收鞭防守,等到合适时机一鞭打向那阵法,阵法渐渐破碎。
储知贞拿回剑,立于擂台中央,沉着冷静盯着对方。
“储知贞,你不是只用剑吗?”
“我何时说过只用剑了?”
莫问风哑口无言,怒火中烧一跃而起,朝着储知贞面中劈去。
鞭子啪声打在地上,响亮的很。
储知贞将剑一抛,又起一阵,站在阵法身后操控剑与那道挥舞的长鞭缠斗。
很快,他占据上方,莫问风逐渐感到力不从心。
青山宗宗主腾地站起来,指着储山道:“储宗主,你要纵容自家人作弊吗?”
闻言,储山乐了,高声问他:“我儿哪里作弊了?”
是啊,哪里作弊了呢?青山宗宗主看了眼擂台,憋了半霎才道:“他上台的时候明明用剑,这会又是剑又是阵的,不是作弊又是什么?”
储山连个正眼都懒得给他,懒声懒气道:“修者比试大会从未说过参赛者不能同时使用两种武器。”
这话堵的青山宗宗主说不出话来,他心知理亏,但又不甘输掉,于是小心看向上座三位上神的虚影。
三位上神一言不发。
他哎了一声,甩袖坐下,忐忑不安继续观看比赛。
可还有什么看头呢?储知贞还没用尽全力呢。
莫问风一鞭接一鞭劈向阻隔的阵法,很快就精疲力竭,储知贞觑准时机,控剑直接刺向他,逼得他连连后退。
那剑甚是锋利,似不吃他一血便不罢休,眼凑着自己就要落下擂台,莫问风挥鞭缠住剑,试图给自己争取些翻身的机会。
储知贞笑了笑,挥袖打出阵法,阵法风一般掀去,推动剑快速刺出禁锢,直往对方要害处去。
鞭子碎的七零八落,莫问风踩空跌下擂台,剑稳稳定在了他心口一寸之处。
他盯着那寒光直射的剑,艰难咽下一大口唾沫。
一声“好”乍然蹦出,紧接着又是一阵喝彩和掌声。
有人道:“储宗主,这魁首非少宗主莫属了。”
储山摆手:“今日来的都是各大宗门的精英翘楚,我儿不过侥幸一胜罢了,接下来的比赛才是重头戏呢。”
储山起身:“除报名弟子以外,各大宗还可挑选一名弟子登台打擂。”
台下鸦雀无声,四处张望。
凌小山“切”了一声,低声道:“天门宗的名声,谁敢去挑战。”
“小山师弟又说实话了。”凌霜华笑道。
众人皆无反应,储山心中窃喜。又稍微等了片刻,还是无人发话,他欲向上座请示,广场前方却传来一道高昂的声音。
“储宗主,我也想加入这场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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