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入了一个必须不可描述才能出去的房间。
可是这房间里面除了我以外根本没有别人。
只有一条鱼。
我看着鱼。
鱼看着我。
我们分别思考了十分钟的人生和鱼生。
最终我还是咬牙向他走了过去。
那鱼顿时惊恐。
我居然清晰的在他的鱼脸上看见了四个字。
噫，有变态。
——
“？不是，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只是想要活着从这里出去。”
我试图向一条鱼解释，我的口味还没有像他想的那么猎奇！
“我对一条鱼又能有什么兴趣呢？”
但是那条鱼看起来反而更气愤了，大尾巴一甩就把我打进了房间中央的池子里。
“咳咳咳！”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里面爬了起来，浑身再次湿透了。
真倒霉！半个小时之前，我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了这个密室里面。
这房间很大，整体像是一个游泳场。
但是水池占据的面积没有那么大，周围还有不少像是实验设备的铁架子。
只不过无论是实验设备还是瓷砖现在都已经爬满了锈迹和青苔，退化成了一种古怪的黄绿色。墙上写着的注意事项也无法辨清字迹。
唯一还能用的设备，似乎只剩下头顶的广播。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不要（兹兹）无谓的抵抗……（嘶啦）必须交尾……（嘶嘶）”
很明显，这是一个不“□□”就不能离开的房间……
我不知道是谁为了报复我，把我关在这里的，不过他一定非常恨我。
因为这个密室里面除了我以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只有一条鱼。
我再次抬头看向了房间的一角，然后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刚才那里还躺着一条接近两米，灰白色的大鱼。
现在那条巨大的鱼尾巴却消失了，变成了一双人腿。
这腿又白又长，十分好看。
再往上看，腿上面却连了一个巨大的鱼头。
鱼嘴张着，又黑又灰的死鱼眼睛还是如刚才一般看着我。
“呕！”
我扭头就趴在池子边吐了。
这鱼头人比鱼更吓人啊！
但吐完，我擦了擦嘴巴，还是坚定的再次回过了头。
“你以为，变成这样就能阻止我吗。”
鱼眼不可置信的震动。
我站了起来，迈步过去。
“不。我沈明玉，呕，今天一定能活着，呕，从这里出去。”
鱼：“……”
他再次变出了尾巴，还是一尾巴把我扇进了我刚刚吐过的池子里面。
好吧。
我绝望闭眼。
也许死，也是一种解脱。
……
等我再次从池子里爬出来。
他居然不是鱼头人了，而是变成了一条人鱼。
这人鱼的长相倒是十分俊美。
身形修长，鼻梁挺直，皮肤白皙。
看来他已经放弃了恶心我，改变了策略。
变成人能让他此时嫌恶的表情更加的生动，人类的眼睛也能更好的看清我，提防我。
留着鱼尾巴则是为了扇我。
一切的逻辑都很完美。
“咳，你能听懂广播吗。”
我几次三番的被摔到水里，也有些生气。
“又不是我关的你，我和你一样，都是被困在这里的。”
“我出不去，你不是也出不去吗。你针对我又有什么用。”
此时广播还在一直嘶嘶啦啦的“交尾交尾。”
他浑身僵住，突然瞪我，还从喉咙之中向我发出低吼，看着比刚才还凶。
难道这鱼听不懂人话？
这下可麻烦了。
我挑了一个离他远一点的地方坐着，呲牙咧嘴的揉自己的脚腕。
好痛。
这鱼的力气也太大了。
就算我能突破这道德底线，我也根本没法靠近他。
那人鱼感觉在赌气一样，又自己尝试了许久，可惜一直没法挣脱固定着他的铁环，只能让自己的手腕都被磨红了。
过了几个小时，我肚子都饿了。
那人鱼才终于安静了下来，躺在那闭上了眼睛。
我看了一眼。
他眉头皱着，胸口上下起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挣扎，感觉脸色有一些红，呼吸也比较急促。好多发丝黏在了脸颊上。
“你这样不行的，只会越来越虚弱。”
“这房间里连淡水都没有，我不知道你，但最多三四天，我就会死。”
“你也不想和一个尸体困在一起吧。”
我一边试图和他说话，一边再次小心的走近。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瞪我。
我就吓得急忙后退。
“不要再打我了！你看你都给我抽肿了。”
他目光落在了我淤青的小腿上，表情变得有些惊讶，然后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好像对我……越发有些嫌弃。
我：“……”
我腿上又没长鳞片，容易受伤，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好在他的尾巴倒是没有再甩过来，甚至还默默侧向了另一边。
我感觉到了他态度的松动，急忙来到了他身边。
可是我一个男人……又该怎么才能和一条人鱼交尾？
我下意识的盯着他的尾巴看。
他偏开了脸，耳根有些红，尾巴刚不耐烦的甩起来，就又压了下去。
我思考了半天，想试着摸一下他的尾巴。
他立刻瞪我。
我急忙把手收了回去。
他眼睫抖了抖，这才又把头偏开。
“这么凶干嘛……”
这人鱼双手被绑在头顶，腰线和肩膀的线条倒是挺好看的。
他可能是不喜欢我的视线，干脆把头偏到一边，闭上眼睛假寐，宁愿扭到脖子也不看我，更不会回答我。
我不敢再碰他，只好躺在了他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
折腾这么久，我也累了。
不知不觉，我就睡了过去。
……
“好冷……”
醒来的时候，我只觉得手脚都是冰凉的。人在饥饿的时候就更容易觉得冷，我还穿着湿衣服睡着了。
周围又变得一片漆黑。本来被打开的灯过了一段时间就自动灭了。
人鱼似乎还在睡。
我在黑暗之中只能隐约听见他呼吸的声音。
我心中一动，终于伸手摸到了他的鱼尾。
鱼鳞很坚硬，触感冰凉，逆着摸感觉几乎能像刀刃一样划伤人。
不过有一片要软一些。
我的手一按上去，人鱼呼吸的声音突然停了。
我吓了一跳。
“你醒了吗……”
我的声音很低。他没有什么反应。
真睡着了？
我抬头想去看人鱼的脸，但是在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到。
拜托了……千万别醒。
我们一起逃出去，然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好吗。
我一边在心里轻声祈祷，一边继续顺着鱼鳞试探。琢磨着琢磨着，就有了一点思路。
人鱼又动了动，但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要不了多久，别说按住人鱼，我可能会饿的跑都跑不动。
所以不能怂！
我鼓起勇气，一下坐了起来，双手固定住了他的尾巴。
……
事情比我想的要顺利一些。等到终于结束，我立刻满怀希望的看向门的方向。
然后我如愿以偿的听见了铁锁弹开的声音！
可是开的却不是铁门。
是人鱼身上的束缚被解开了。
我心中一惊，急忙后退。
迎面一阵冷风，是那人鱼凶狠的向我扑了过来！
我吓得直接跌倒在了地上，随后却是听见扑通一声。
人鱼越过了我，转头跳入了最中间的水池中。
我愣了一会儿，急忙跑去打开了灯。
整个实验室亮了起来。我等了半天也没有看见人鱼再次冒头。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想错了。
离开这里的路不是大门，而是在水池里面。
这水池居然连接着外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但是我又没有被锁住，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和人鱼……
啊啊啊。
我懊恼的蹲了下来，捂住了发热的脸。
算了，就，就当救了他一命吧。
关键是快点离开这里。
我没有再耽误，憋气潜入了水中。
这水池比我想的要深得多，虽然有一个向前的通道，可是太长了。
我已经感觉窒息，却完全看不见出口。
不对啊。
如果这个通道本来是给鱼走的，那得有多长？
就算穿了过去，另一边真的会有氧气吗。
我心中一阵恐惧，只能后退，又回到了那密室之中，大口的喘气。
……
出不去，怎么都出不去。
我反复检查整个房间，也完全没有找到能够打开铁门的方法。跳进池子几次，别说穿过隧道，反而差点淹死。
我气的举起一个椅子，用力的砸门。
门纹丝不动，我反而累的瘫在了地上。
难道我就只能死在这里了吗？
我渴的嗓子冒火，饿的眼冒金星。连继续想办法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池子的水面一阵波动。
回头一看，一条大鱼头从水里冒了出来。
我再次对上了这双熟悉的鱼眼睛。
一人一鱼相顾无言。
过了一会儿，这鱼头张开嘴，从嘴里吐了一条鱼到岸上。
我本来想说一声谢谢，一张嘴却再次吐了出来。
“呕！”
鱼头被我气得翻白眼。
“等等你别，呕，走啊。”
在我的再三挽留下，水面扑腾了一下。
他又变成人鱼的样子，从水中冒出黑白分明的眼睛，表情复杂的瞪我。
随后一个木箱子从水池子里升起，被人鱼推了过来。
这箱子看起来被泡了很久，打开之后，里面还有不少积水和砂子。
但是我眼前一亮，居然在里面看见了密封的罐头。
吃的！还有水。
我急忙把罐头的打开，狼吞虎咽。
等注意到的时候，那人鱼早就一拍尾巴，再次消失在了水池里面。
……
他还会回来吗？
这个房间里面不仅没有窗户，也没有表。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准确的让我估计时光的流逝。
唯一能够算作是一点提示的，只有头顶会自动灭掉的灯。
但我无法忽略它大致的时间。
如果按我的感觉来说的话，时间过了好久，久到我心慌。
那人鱼才再次带着一个木箱，从水池之中冒出了头来。
“人鱼。”
我急忙扑到了池子边。
可能是因为我这次表现的比较热情。
人鱼的冒出水面的那双眼睛也一直看着我。
他眼睫垂下，又抬起，磨蹭了一会之后，居然再次爬到了岸上来。
我又看见了他修长的鱼尾，从水中翘了起来，坠下一串水花。
我下意识的盯着看。
他的耳朵变的有一点红，但是没有生气，反而在我身边绕了一圈。
他一会儿假装看头顶的灯，翘了翘尾巴尖，一会儿又绕到另一边，突然仔细研究地砖，又翘了一下尾巴。
我：“？”
他偷瞄了我一眼，然后似乎有些生气，脸也红了，终于向我凑了过来。
我有一点疑惑，但是没有后退，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近。
他垂下了眼睫。
突然用尾巴打，啊不是，蹭了我一下？
看我无动于衷，人鱼的脸突然变得很红，扭头就要走。
我急忙扑过去。
“诶？你去哪？”
我一抱他，他立刻不动了。
他脑袋低着，尾巴却又翘了起来。等了一会儿，还回头看我，脸也向着我这边凑了过来。
那距离好像要亲上来一样。
我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这人鱼一愣，然后脸直接从耳根红到了锁骨，几乎像猫一样哈了我一声，扭头又要走。
“不是。”我急忙抱住他。“你等等。”
我的脑子卡机了几秒，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也热了起来。
这人鱼是还想要做那，那种事吗？？
原来他是想要的吗。
可他一开始不是还在拒绝我？
所以那个时候，他真的睡着了吗？
不，这些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吧。
人鱼因为我的拒绝，明显生气了，小幅度的摆动了几下尾巴，想把我甩开，但是可以看出来没敢使劲儿。
我抬眼看见了这人鱼俊美的脸，气的抿紧的嘴巴，不知怎么心中一软，出声哄他。
“你别生气啊。”
“以前我是以为只有那样才能出去，但现在如果你想……”
仔细回想，我其实能感觉出来。
这人鱼估计是处于什么特殊的发热期，不然也不会那么顺利。
我有些犹豫。
“不然你把头留在池子里，把腿变出来……”
“呸。”人鱼气的吐了我一脸水，一甩尾巴，又钻进了水池里面去。
“诶！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我想拦住他，可惜人鱼一瞬间就没了踪影。
完了。我的一世英名。
而且现在我全靠这人鱼给我送吃的。
他不会不回来了吧……
晚上，实验室的灯再次自动关闭。
我在半梦半醒的时候突然听到水流声。
人鱼回来了。
我立刻迷迷糊糊的伸手。
“别走。”
“你，你的鱼头也很美……”
“……”人鱼沉默了一会，到底还是低下了脑袋，蹭了一下我。
他的发丝还在滴水，鱼鳞也凉凉的，脸颊倒是热乎乎的。
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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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年年有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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