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今越偏头打量着林塑，正思考要不要招呼时，林塑挪动眼珠子环顾了一下会议室。
两人视线碰撞那一刹，虞今越指了指自己的脸，说：“上将要不要先处理一下伤口？”
林塑的心思被他吸引过去：“不用，我没受伤。”
刚好这时椅子被搬进来，虞今越单手抓着空椅背转了一下，坐口朝向林塑，说：“坐这儿吧。”
林塑踌躇了一下，还是顶着众多意味不明或不怀好意的目光走了过去。
他朝虞今越点了下头，说了声：“谢谢。”
等人差不多到齐了，虞今越才缓缓开口。
“今晚的事你们应该听说了，”虞今越声音从容不迫，“此次召集各部门，一是为确认行凶者身份，二是重视一下容格城的安全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刚刚电梯里柯璨的话的影响，有人明悠悠哀叹出声，有些抱怨的意思。
这一声叹息被虞今越听了过去，他顺着人群找到声音的来源，是坐在会议桌尾部的一个青年。
后勤部的副部长，董成轩。
虞今越问：“马副部，有什么异议吗？”
“异议没有，只是有点感慨。”董成轩语气幽幽，心中的不满都要溢出来了，“基地的人没来之前，容格城可安全得很。”
虞今越想了想，说：“你原先在上局五处办事吧？”
“对。”
虞今越若有所思说：“那你觉悟有点低啊。”
董成轩一愣，没开腔，没明白虞今越为什么突然说到觉悟问题……
“各位都是上局筛选过的精英，不管你们是自愿的还是被高薪额吸引来的0912专组，签署进组协议时，肯定都了解过风险，也都清楚自己的职责，所以我也不再赘述强调。在这里，我只说一句，也只说一次，”虞今越面容严峻，声音严肃，手里的指挥杆直指董成轩，“要是谁再让我听见刚刚那种话，就自己递申请去上局辞职，赔了违约金麻溜地滚蛋，看看原来的处局还有没有人敢用你们。”
董成轩垂下头，恨不得埋进地里。他脸上闪过窘迫，脸绿了黄黄了红，也没憋出个屁来，只敢桌下攥紧拳头。
林塑轻瞄一眼虞今越，还算雷厉风行，倒不是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人。不过想想也是，能进专组的个个都是人精，更何况能凌驾于大多人精之上的人精，本事估计不小。
有个这么个例子后，会议室内的人个个埋头神思，缄口结舌，生怕枪打出头鸟。
柯璨说：“侦察队的人已经去检查尸身了，尸体就在那儿摆着，行凶者身份倒是好说。只是……”
他点到为止，为了不得罪人，把目光投向他对面的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
那是技术组负责人，岳清清。
知道柯璨在点自己，岳清清替他把没说的说干净了：“只是那房间院子装备了那么多红外系统，侦察队的人检查回来说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那个人是怎么进去的？还有，房间里各个门锁并未启动，如果外力强行撬锁或用非系统技术进行解码，那肯定会触发原始警报，我们不可能发现不了。”
虞今越拿回心思，说：“监控已经调出来了，有什么疑惑，看完就知道了。”
说着，他摁了下手里的遥控器，屏幕的画面瞬间动了起来，右上角的时间秒数也跟着走动。
上面的时间显示是晚上十点二十分左右。
一个黑影从绿化带里穿来，攀上小院儿的墙，鬼鬼祟祟地左看右看，戴了个夜视镜，眼睛有意避开监控。
傅记光没有翻进院子，而是匍匐着身，在那薄墙上前行。他爬到尽头，贴屋墙站起，仰望着跃跃欲试。
直到这时，监控画面陡然停止。林塑摁下了暂停，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这是干什么？”柯璨问他，“上将这是不打算看了？”
林塑转了转手里的遥控器，说：“相比他是怎么进的我屋，我更想知道，他的枪支是从哪儿来的？”
他话刚问完，遥控器就被虞今越拿走了。虞今越不赞同地说：“我觉得，都挺重要的。”
下一瞬，画面恢复，只见傅记光纵身往上，一下攀住了二楼中间的外窗台。
会议室的人不约而同瞪大眼睛。
这么一个斜对角线过去，少说也有四五米，他们只在影视剧里见过，没有外力辅助，压根想象不来他是怎么做到的。
接着，傅记光凭着惊人的弹跳能力，成功上了顶层露台，之后，监控就照不到了。
在场的人看见他这么一番操作，默默丈量了一下，两层加顶楼至少也有十米，他们不由得怀疑自己的眼睛，心里在想，这真的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有人十分诧异，提出疑惑：“他是怎么做到的？能再看一遍吗？他真的不是研究局出来的吗……”
对于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林塑十分不同意，忍不住插话说：“对于稍微有点军队经验的人来说，从这里进去并不是难事。”
他粗略看了一圈，这里坐着的人都是惯于动脑子的精英，开这种会不需要有军队的人，就算有像虞今越这种身高体壮的，跟他们基地的也完全不能比。
往大了说，别说这个专组的人，就算找遍整个星球，恐怕也没几个比得过饱经摧残的基地军队。
林塑很委婉地说：“你们习惯了文明，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除非是整座屋子连带院子都装备了战时防御系统，类似于原来基地的防空系统，那要是想进屋子，光有力气和脑子是没用的。
但这是在容格城内，他们还犯不着这么大材小用。
随后，几张图片和几段录像替代了刚刚的监控画面。
这一次，屏幕里变得亮堂，画面停在了林塑所在房间的卫生间，窗户锁是完整的，但窗玻璃没了，卫生间的门也是完整的，但只剩个框架子。
除了这些，还在角落发现了各种榔锤玻璃钳，作案工具还挺完整。
种种迹象可以得出，傅记光是攀上顶楼后，寻了一圈，才从最省力的卫生间进了屋。为了防止林塑一进来就发现异常，傅记光还特地收拾了一地的玻璃残渣。
“原来……”岳清清沉思呢喃，“他肯定知道房锁系统没有启动，无法捕捉声音，才有可乘之机。”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些高科技居然没逃得过莽夫行为。早知道光在锁上下功夫没用，就搞个能全局捕捉的了……
有人十分不理解：“外面的监控能把人照得一清二楚，他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有去无回？”
虞今越说：“要是不怕的话，也不至于浑身捂住了。”
“那他还能怎么逃？”
林塑叹气说：“他身上工具那么多，他出去后看哪个监控不顺心一枪崩了就好，以这种人的反侦查能力，你们说的这些完全不是问题，而且人都死了，我们不要去给未知假设下可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林塑有一丝不耐烦，他转头看向虞今越，“枪支问题，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那也正是我好奇的。调出基地保管库归档入库以后的监控，还有，”虞今越一脸从容，话指岳清清，“去追查一下这个人，从他进容格城的那天开始，他去过的每个地方、见过的每个人，我都要知道。”
岳清清为难说：“可能需要点时间。”
虞今越说：“明天下午给我结果。”
已经下了最后期限，就算岳清清有意见，也不敢讨价还价，只好硬着头皮承下。
虞今越看了一圈，问：“还有什么异议没？”
柯璨说：“我想问林上将几句。”
虞今越没吭声，椅子往后挪了一点，给了他们交流时间和空间。
“上将想要个什么结果？”柯璨问。
林塑说：“我只想知道这个人的枪从哪儿来的。”
“星舰落地那天，我们只收缴了你们城防军、巡备队还有各议员、以及个别组列负责人的枪支弹药。至于普通居民，如果他们有按照你们基地的准则严格执行，自然是不会有的。”柯璨说，“而且城内热武器我们都是严格把守的，再者，那人的枪支型号和你们基地保管库的枪支完全匹配。那么问题来了，上将觉得这枪是从哪儿来的？”
他话里话外都在把责任往基地推，叫人听得异常不舒服。
林塑皱皱眉，不爽说：“我读书少不懂你们的弯弯绕绕，柯副组不如把话说清楚一点。”
“我不觉得这是我们专组的责任，你们基地并不是完全无辜。”
“我本来不是想追究责任在谁，但如果柯副组硬要扯的话，我也不是没话说。基地的人进入容格城的当天，你们就已经发话，上交了所有热武器才给做检测。”林塑冷笑一声，“基地全体人员都过了你们的金属探测门，所携行李也已全数搜检，但那枪支仍然存在。你觉得谁的责任更大？”
言外之意，就算市面上有基地的枪支流动，也是你们专组的人保管不当。
柯璨一副无辜脸：“不管怎么说，那人肯定是你们基地的人，你没处理好你们基地的事，才导致的自相残杀。现在来倒打一耙，这是什么道理？”
我们还没介意你们扰乱了容格城的秩序呢，这半句柯璨没敢说，毕竟有董成轩那么个前车之鉴。
林塑彻底没了耐心：“不是你在和我踢皮球？我有说一个字是你们的问题吗？我只想知道那把枪怎么来的而已，怎么就倒打一耙了？”
“你刚刚一直咄咄逼人要查枪支来源，不就是觉得是我们搞的鬼？”
“你……”林塑被他这么一噎，目光话语都有些一言难尽，深吸一口气觉得和他无法交流，于是把话头转向虞今越，“虞组，问你个事儿。”
刚刚一直处于看戏状态，虞今越突然被点到，反应了会儿才回应林塑，好奇地看过去。
“嗯？”虞今越眉眼间充满兴致。
“你们那个上局挑人进专组的时候应该看脑子的吧？”林塑按了下太阳穴，紧拧的眉头都可以夹死一个苍蝇了，“还是说，有些人关系硬？”
柯璨听出他话里意思，登时拍桌而起，“愤怒”两个字写在了脸上：“林塑！拐着弯骂人算什么？”
“拐着弯骂吗？”林塑觑他两眼，一本正经，加重音调，“我觉得我骂得挺直白的。”
柯璨气得提起拳头就要过来，多亏被旁边的人按着才没走成。
林塑心闲气定地起身，从他身边走过，还好心拍了拍他肩头给他去火。
“如果我现在有能力有手段，我就不至于在这儿和你拌嘴皮子。”林塑边走边说，“你去尝试下寄人篱下的滋味，就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了。柯副组，回家吃点降火药吧。”
“你那他妈是求人的态度吗？”柯璨愤然站起来，怒指林塑，周围人纷纷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把他拉着，嘴里还说着让他冷静，他挣动几下，叫骂不停，“真把自己当大爷了？你他妈算什么东西啊？！”
林塑摆摆手，头也不回。
虞今越目送他背影出门，等彻底不见后，他才轻轻一笑，惬意地一拍桌，说：“散会。”
林塑在69层转溜了半天，才找到洗手间。
他进去后，对着镜子舒了口气，然后摘了口罩，显露出的干净口鼻和血迹模糊的上半张脸完全不搭。
他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捧水埋头洗脸。冷水从发丝脸颊低落，让人稍微清醒了些。
再睁眼看镜子时，他身后突然多了个身影。林塑并不意外，随手关了水，盯着镜子里的那个身影，说：“虞组喜欢吓唬人吗？”
ooc小剧场：
柯璨（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林塑：：）zz过敏，有多远滚多远。
虞今越（欣赏ing）：嘴借我使使。
祁洋（突然冒出）（眼睛闪闪）：怎么个使法？
林塑（微笑）：你也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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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9 章 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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