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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For You

在慕辰喑的认知过程中,是因为他的存在,所以才导致洛希家破人亡,因此他形成了一种错误的认知,那就是只要他远离洛希,洛希的生活就能回到正轨。所以,作为慕辰喑潜意识的化身,遵循着本能的原则,慕辰喑自然而然地会想远离洛希,可能只要洛希一不留神,对方就会悄悄溜走。

“那就没有恢复的方法吗?”

左悯勾勾嘴角,摊手,“谁知道呢,万事皆有可能,更何况,本该消失的超能力都重新出现了,说不定,慕辰喑真的能变回原来的慕辰喑呢?”

洛希低着头一个人思考些什么,然后一个下了什么决定。

“超能力者的出现,以及慕辰喑如果真的恢复的话,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在慢慢修正,你难道就要这么看着慕辰喑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吗?”

洛希:“……”

“先说一声,时间线修正,意味着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你的朋友,你的父母,都会和以前一样死去。”

洛希抓住慕辰喑就走,临走前,告知左悯,“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绝对不会。”

回到洛希用自己发歌赚来的钱租来的房子,洛希仔细地检查了门锁和窗户,防止一不留神慕辰喑就自己跑了,两只猫也跟着回来,完全不怕生,一进门就跑得到处都是。

其实这些钱准确来说是洛希和慕辰喑一起赚来的。

慕辰喑如今虽然只有一缕意识残存,但还是保留着实体的,也就是说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四处流浪,一身灰头土脸的,还是得清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他忘了一眼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呆呆望着天空的慕辰喑,不禁好奇,现在的慕辰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吗?如果不会的话,是不是得他来协助?

那……

洛希不敢细想,摸了摸泛红发烫的耳朵,试试吧试试吧,洗干净才是最重要的,不然总是穿着脏衣服多难受啊,他这般说服自己。

慕辰喑目光呆滞,毫无定点,也几乎不会有什么自主行动,一般都是洛希问一句,他断断续续地答一句,有时候甚至不搭理他,但洛希也不恼,至少慕辰喑没有再跑走了。

试好了水温,慕辰喑倒是很自觉地就往浴缸里钻,即便只是一缕残存的意识,但是爱干净的习惯还是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但是慕辰喑如今这般模样,洛希实在是担心他会洗着洗着突然将自己溺死,保险起见还是决定留下来守着。

洛希只是瞥了一眼,便迅速将目光移开。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而是真的不忍直视。慕辰喑身上密密麻麻地全是伤疤,都是之前每一次“死亡”留下的伤痕,即便是到了一个新的时间线,这些伤痕也会永远地跟随着他。

洛希帮忙擦拭背部,被触目惊心的伤痕震撼,手下都不知使了几分力,跟挠痒痒似的,生怕弄疼了他。

可是慕辰喑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洗净擦干之后就缩进被子里睡觉,把自己裹成一坨,背对着洛希躺着。

他不排斥和洛希接触,但也绝不会主动和洛希接触。

但是洛希就不同了,他现在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也在一次又一次地时间回溯中与自己达成了和解,既然决定要和慕辰喑重新开始,那他就必须得主动起来,同时,这也算是他的一种“赎罪”。

他从背后将慕辰喑隔着被子抱在怀中,闭上眼,没事,一切都在慢慢地好转,一切都在慢慢地走向正轨,这回轮到他了,无论怎样,他一定会阻止悲剧再次发生。

一夜好梦。洛希的作息规律,醒来之时天才蒙蒙亮,慕辰喑依旧在熟睡,洛希望着天花板有些恍惚,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一般。不过在恢复记忆找到慕辰喑之前,他二十年里每天都像是生活在梦中一般,这些天才慢慢好起来,感觉整个人都轻巧许多。

对了,慕辰喑找回来这件事还没和方荣他们说过。正好今天也没什么事,干脆就带慕辰喑出去散散步,见见方荣好了,说不定能有助于慕辰喑的恢复。

回来的这些天慕辰喑都没有再有离开的举动,但平常的时候都会呆呆地望着窗子外面,想必他也是很想出去的,看看这个新的世界。

但是当洛希告诉慕辰喑要带他去看方荣的时候,慕辰喑却迟疑了,一黑一白两只猫窝在他大腿上,慕辰喑安静地抚摸它们,然后慢慢摇头。

“我……不该……再去见他们的……”慕辰喑说起话来很吃力,他嗓子受了伤,所以才经常保持沉默,这也算是一种修养,洛希知道,也不会逼他说话。

“方荣,很想见你。”方荣一直对慕辰喑心心念念的,要是一直没见到的话,可能会变得像从前的洛希一样恍恍惚惚的。

听到这样的话慕辰喑看上去并没有开心一点,“为什么……你们……不应该……记得我的……”

慕辰喑只是一缕残存的意识,他的所有记忆都还保存在之前的世界,并不知道在这条时间线中发生的事。

洛希垂眼,盯着低着头的慕辰喑,目光落到他布满伤痕的双手上,眼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他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覆在慕辰喑的双手上,慢慢摩挲,这双手本来应该是演奏乐器的,但现在的状态,估计已经无法再波动琴弦了,可能连重物都拿不起吧。

从前约定的梦想,终究是无法实现了。

洛希将这份悲哀掩藏在自己心底,抬头,对上慕辰喑阴沉空洞的视线,认真回答,“你很好奇我们为什么还记得你,对吧?”

慕辰喑沉默着点头,像个机器一般。

“因为你远比你自己认为的更加重要。”

慕辰喑一哆嗦,下意识地想要将手从洛希的掌控中收回,但被洛希攥住了,洛希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逃避,因此,他也希望慕辰喑能勇敢地面对一切因果,如果是从前的他们,可能会很困难,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他们不会再分开。

“相信我。”

慕辰喑的手心是冰凉的,洛希竭力想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对方。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要一起面对。

慕辰喑思考了一阵,还是跟着洛希站了起来,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去见方荣,但是在如今的慕辰喑的脑海中,连方荣的模样都已经模糊了。

方荣和沈落枫还不知道慕辰喑已经回来的消息,一如既往地守着他们的咖啡馆,见有人推门进来,抬起头来想要去接待,便看见来者是洛希,还有……一个陌生人……

虽然是陌生人,但见到的时候,不知为何,还是想说一句,“好久不见,欢迎回来”。

进来的时候,洛希和慕辰喑是手拉手的,在见到方荣后,慕辰喑突然挣开了洛希的手,向着方荣的方向奔去。

方荣表现得也很激动,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务向前奔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方荣在和慕辰喑拥抱的那一刹那,声音突然开始哽咽,几乎是脱口而出,“谢谢……”

即便他不知道为什么说谢谢。

洛希站在后面看到这一幕,觉得很感慨,明明从前方荣是那么重视慕辰喑,他们以前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互相扶持着过来,现在从前的那些全都消失在记忆长河中了。

或许对现在的方荣和沈落枫来说,什么都记不起来才是最好的吧,没有实验室,没有危险,就这样平平淡淡幸福地携手生活。

他和慕辰喑,也能迎来这样的结局吗?洛希第一次对他人的生活萌生出“羡慕”的情感。

在说完了谢谢之后,慕辰喑迅速推开了方荣,往门外走去,洛希和沈落枫相互对视一眼便急匆匆地跟出去,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好在慕辰喑并不是真的打算走,他只是从咖啡店出去,站在门口等洛希,可能是不想过度地打扰方荣和沈落枫的正常生活,毕竟对现在的他们而言,慕辰喑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洛希重新拉起慕辰喑的手,这样一来也算是给方荣的夙愿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接下来,还有很长的时间,他们要从哪里开始修复关系呢。

慕辰喑抬头,用他仅有的能视物的一只眼盯着洛希,“接下来……我们……去哪……”

“先去医院吧。”洛希还是不死心,慕辰喑这样的状态很让他担忧,生怕以后再出什么意外。

但是这种情况医院可以医治吗?这些伤疤能卸掉吗?不过……卸不掉也没关系。

慕辰喑倒是没有拒绝,安静地跟着洛希。

医院的检查很复杂,洛希带着慕辰喑做了一系列检查,最先是看眼睛,不过什么都没看出来,医生也检查不出原因,一切正常,但就是左眼看不见。

然后是嗓子,说是声带受损,但不是很严重,医生开了些药,提醒他好好休养,尽量少说话,只要好好接受治疗,是能够恢复的,虽然不能保证恢复如初,但至少不会说话这么艰难与嘶哑。

伤疤,慕辰喑并不同意去除,他说,这是留给他的警示。

虽然洛希并不明白这些是警示什么,明明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在重新开始,但是没关系,无论怎样,他都尊重慕辰喑的决定。

还有,慕辰喑的身体很弱,嗜睡、精神衰弱、经常走两步就喘,洛希想着一次性全部看了,于是最后二人离开医院时,洛希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药,有中药有西药,慕辰喑就这么成为了一个药罐子。

慕辰喑埋着头跟着洛希,“我……不想吃药……”

“不想吃药不行啊,嗓子治不好说起话来多疼多费劲啊。”洛希语气中带着宠溺,觉得自己像是在哄小孩子。

突然慕辰喑就停住了脚步,望向马路对面,那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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