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半晌，呐呐道：“这只是你单方面的猜测，怎么能因为无凭据的猜测，就这样冒犯一位大佬？”
顾夜歌面无表情：“因为我高兴。”
“你似乎还没有习惯，将我的感受，也纳入考量之中。”顾夜歌凝视着自己的同事，语气冷淡却真挚，“它不是唯一的因素，也不是决定性因素，在更大的利益面前，我可以为它让步。但作为我的合作伙伴，我希望你开始尝试，将我的感受，也作为考虑因素之一。”
男人哑口无言，半晌，悻悻道：“没想到你入行半年，就有了这样大的架子，”
“你应该为我骄傲，而不是冷嘲热讽。”顾夜歌轻声说，“千万不要忘记，我不是公司新招收的练习生，而是你的老板之一。”
男人面色僵硬，语气也不自觉带上阴阳怪气：“但愿之后司锦老师也能时刻记住这句话。”
“司锦不会这么说话，所以你不如司锦。”顾夜歌毫不客气。
她是真的有点不耐烦了。
不待男人下一句更难听的话出来，她直接强行结束了这段已无意义的谈话：“你要是实在不服气，可以去找董事会，他们如果一致认同你，我们再做讨论。”
男人脸色变了变，像是终于清醒了一点，语气低缓了下来：“我只是想，多交朋友少结仇……”
我不需要你的建议，顾夜歌想。
她揉了揉额角，伸手做了个送客的手势，礼貌而温和地说：“早点回去休息吧。”
别来烦她了。
活动日司锦往往都会打来电话，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但详细的了解完经过后，她并未斥责顾夜歌，而是沉吟片刻，道：“下次这种情况，一定要尽快和我沟通。”
顾夜歌：“好。”
重要事项沟通完毕后，顾夜歌犹豫了一下，说：“顾则唯说你让他给我递暖手宝和姜汤。”
司锦诧异了：“怎么可能！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去哪里给你搞暖手宝和姜汤！”
顿了顿，她蹙眉回忆道：“不过，我记得，他们那个团的经纪人好像是有给成员准备什么东西……”
“难道说，他把自己的那份给你了？”
顾夜歌垂眸不语。
她不清楚顾则唯到底是怎么想的，相比于感动，她更觉得此举太过冒险任性，实在不像他平素行事。
她隐隐感到这次合作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些许极微妙的变化。
舞台合作过程中会有非常多的肢体接触。肌肤相触时，她确实嗅到了如夏日蓬勃花草般涌动的信息素般的香气。
但人不是动物，本能的吸引之外，更应有理智。
旁人或许觉得匪夷所思，顾夜歌中学时对顾则唯有诸多幻想，说句梦女也不为过，但工作半年后，她真切地感受到那朦胧而若隐若现的红线，第一反应却是抵触。
倒不是叶公好龙，而是对双方事业跌落的恐惧令人禁欲。
她珍惜自己此时获得的那些机会，无法忍受有任何可能的东西破坏这一点，连他也不行。
想到练习室中许许多多的细节，顾夜歌只觉得心烦意乱。
或许，这段时间，他们应该疏离一点了，顾夜歌想。
司锦又道：“不过，你过两个月就要进组了，这段时间排了这么多综艺拍摄，那边会不会有所不满？”
作为飞行嘉宾，顾夜歌的时间安排很自由，定妆照、物料拍摄，她都留好了档期给剧组。但一部电影开拍，前期必然会有一些可去可不去的活动存在。
提到这件事顾夜歌就心生不愉，她和《白夜行》剧组也算是资源交换互惠互利，但这几次夏青然表现得都奇奇怪怪忽冷忽热，没有明目张胆的不配合，但对手戏本身就很注重一些微妙而细微的东西，夏青然的态度大大影响了她的工作。
顾夜歌说：“我前面已经够配合了，后面有重要的活动我也都会参加。没必要随时待命吧。”
司锦听出了她的不耐，顿了顿，忽然笑了一下：“你是不是高中都不谈恋爱？”
极其污秽恶臭的回忆翻涌，顾夜歌在它抵达之前强行压下了思绪，冷声道：“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演员是需要一些经历的。”司锦说，“我感觉你完全一点都不了解男生，哪怕是一些喜欢你的男生，你可能都会把你们之间的关系搞得势如水火。”
“我为什么一定要去了解男生呢？有多少男生愿意去了解女性的想法呢？”顾夜歌反问，“我又不打算反串男角。”
这是她们长期合作以来，罕见的锋芒。
顾夜歌想起下午的谈话，她心中有片刻的惊慌——或许，她确实是错的，连司锦都不认可她。
她当然察觉到自己这段时间性情的变化。
但这不是一个可更改的缺点，这更像是一种交换。
当她不再慢性自杀般地多思多虑、内耗严重，她就开始外耗其他人了。
她开始越来越任性和坏脾气。
这令她几乎变成一个坏人。
可不这样做，她难以为继。
戾气不伤害他人，便会伤及自己，走向毁灭。
漫长而难熬的等待后，她听见司锦的声音，轻快而平静：“你说的也对。”
“他们需要你的流量和演技，我们需要他们的资源和技术，你能和他们交好最好，但如果不能，也不是什么大事，面子上过得去就可以。”
顾夜歌盯着房间里几乎分毫未动的香薰蜡烛，这才意识到其实只过去了几秒钟。
“只要你还是正当红，小小的脾气，无足挂齿。”司锦说，“我相信，你能把握好分寸。”
短暂的讨论结束，满室寂然。
落地窗映出少女高挑劲瘦的身影，顾夜歌的目光在自己的素颜上一瞥而过，旋即投向了窗外的璀璨夜色。
半城繁华，一览无遗。
一如她少年时梦中所想。
她永远不会忘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她想。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奖项被顾夜歌收割入怀，热热闹闹的年末盛典依次落幕，各大平台辞旧迎新，又是一年春来到。
《黄金台》俨然成为了今年最被期待的开年大戏，影后镇场一路绿灯，年底才拍完，却已经锁定了S1季度的黄金档期。
无论是线上的各大平台，还是线下的电视台预告、贴片广告、地广海报，都无一例外地给出了最盛的气魄。
风头之上，几期官宣有顾夜歌参与的综艺，也更是赚足了流量与噱头。
顾夜歌本意不过是在进组《白夜行》之前留点存货以保留热度，并无转型综艺咖的打算，所以只挑综艺的口碑质量，并不怎么挑类型，也不强求能发挥特长立个有价值的人设，找上来的S 综艺，只要档期合适，她几乎来者不拒。
于是，RING们看到，文化类节目中，她演绎古代传奇女性，古韵十足又英姿飒爽，仪态端方又处处贴合角色细节，一颦一笑都宛若从史书中走出，台词清晰有力而情感充沛，诗词随着她的演绎而鲜活。
歌舞类节目中，她自《藏茗山》后再度褪去闪亮魅惑的舞台妆容，改为端庄清淡、气血充沛的国泰民安妆容，不仅演绎了（简化版）传统非遗舞蹈，还与老艺术家合唱，再添合作曲目。
真人秀节目中，她以极具魅力与个人特色的私服穿搭引起讨论，又因良好的仪态、内敛寡言却往往能出口成章一针见血、干活麻利利索不矫情而挨夸，路人缘大涨。
……
好吧，其实大部分都没啥个人特色，基本就是来者不拒地刷下存在感，维持热度。
反正热搜是节目组买单的。
合约变动之后，她陆续多了不少官方活动合作。
作为粉丝的橘枳觉得某些明星炫耀的“苗根正红”莫名其妙，但顾夜歌心知肚明这个词到底意味着什么。
能多多和给自己多刷几层BUFF，绝对是有赚无赔。
艺人立身的根本在于作品，但多踱几层金，总是没错的。
对于素人、学生而言，这个社会到处是骗子，妄图将你吞吃干净，可对于一个成熟的艺人而言，资本也好，天意也罢，他们不仅不会将你敲骨吮髓，和他们的合作，还能成为一条条绳索，链接身为孤舟的个体，使之在沧海漂泊而不坠，甚至对于许多人而言，只要这一条条的绳索还在，哪怕船破了，漏水了，也依旧可以浮在水面上风光不沉。
得势时周围都是好人，那些会令新人的头疼的恶剪、刁难，在此时消弭大半——顾夜歌不是昙花一现的火花型艺人，她背后真有一批实打实的高活跃度粉丝，也真切地和各方资本有了利益链接，而自身不仅年幼而貌美，更在唱跳、表演上都表现出了不可小觑的实力，前途不可限量。
小流量很容易被势利的平台祭天来换取热度，因为他们根基薄弱，还没来得及配套合作默契的团队，没有还手之力，同时他们火归火，往往身如浮萍，一次跌落再起不来，之后也不足为虑，但是到了顾夜歌这个级别，很难再被一次恶剪彻底撼动，反而会因此引来粉丝、公司乃至律师团队的报复，而交恶的长尾影响，更是不可估量。
甚至顾夜歌内敛而缺乏综艺感的性格都不成问题，节目组直接围绕着她来设计主题、制定游戏规则，主持人抛梗不断，镜头多多。她只要头脑清醒不出差错，适当表现自己，便已经能剪得非常之讨喜了。
由此还认识了不少人脉关系，当然，这种情谊缥缈如烟，但这种关系也自有其价值——两肋插刀不可能，但许多内部消息资源，此后都会对她开放。
这是段极其忙碌的日子。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顾夜歌的人生宗旨——能通过压榨自己的精力解决的问题那都不算问题。
外人眼中的魔鬼行程在刚结束高中三年的人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她甚至还能间歇抽空温习一下下个学习的课程，和老师积极线上联系，查漏补缺，努力提升，在自己已经非常多的课程里再加上大学专业的一对一辅导。
尘楚的人看她像是看怪物，完全不能理解她一个百分百毕业后不会去打工的人为什么要压榨自己的娱乐时间去学习“完全无用”的专业。
对此顾夜歌表示……技多不压身嘛。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粉丝追一个大学挂科的爱豆。
再说了，她大学学的内容涉及到非常多的制图、后期，和导演专业、舞台设计方向有相当多重叠，绝对不能算“完全无用”。
对于顾夜歌而言，这段时间陆续录制的十几挡节目中，有两档综艺意义格外的不同。
一档是歌手选秀综艺，顾夜歌作为飞行导师参与节目第三轮的录制，并再次蹭到一个打歌舞台——即坐上导师席之前的个人表演。
过去在爱豆圈内，“顾夜歌唱歌很好”是个人尽皆知的事情，然而在爱豆圈之外——包括同样对顾夜歌关注颇多的电影圈、电视剧圈，对此都可以算是一无所知。
她仍然是众人眼中“誉大于实”的流量美人。
近来几次反响不错的舞台，也仅仅只是留下了“她唱歌居然还可以“的印象。
直到《SING》的出现。
夜歌不想因为任何事情影响工作，但是也无法因为顾虑拒绝工作。
后期剧情最多的剧组合作快来了哈哈
设定里主角在团期间不会恋爱，不过限定团也就剩一年时间了（后面时间线会比较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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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第 3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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