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在雷霆般的掌声中落下帷幕，几分钟后会场里的人近乎走空，剧院上午的忙碌也由此而告一段落。
顾莹趁剧场工作人员不注意一个翻身麻利的跳上戏台，猫着腰藏进厚重的帷幕里。她偷偷地向外面瞅了瞅，还好有没人发现她。顾莹缩回幕布里接着从背包中拿出一块小镜，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嗯，不错，很得体。加油！不成功便成仁。”顾莹收起小镜暗暗为自己打气。
长舒口气，挺胸抬头微笑。顾莹大步走出帷幕，装作很熟的样子若无其事的溜进后台。
虽说现如今戏曲早已不是主流，但红星毕竟是块金字招牌，狂热的戏迷自然不占少数。为了保障演员们的正常排练和休息，剧院里的每个楼层入口都派有专人把守以防观众“误入”。唉，说来惭愧。这次因为没有了张勤这个通行证，所以为达目顾莹也只好厚颜无耻的走旁门左道了。
伪装是门技术活
起初后台的许多演员都在各忙各的还没有人注意到顾莹，可还没等顾莹走出后台就被一位剧院里的工作人员叫住。
“女士，前面穿风衣的女士请等一下。”
顾莹的心脏在咕咚咕咚地狂跳，她极不情愿的停下脚步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莞尔一笑转过身来。
“是在叫我吗？怎么了？”
“女士不好意思，这里是演员的后台区。观众不能进来，请您出去。”
“你误会了，我不是观众。我是季维君老师的朋友，是他约我过来的。”
“如果是小季老师约您来的话，您可以给他打电话让他到大厅来接您。这里是后台，除了演员任何人都不可以擅自进来。女士，请您出去。”
把门的小哥态度很强硬，像门神一样挡在顾莹面前没有丝毫动容。“出师不利”四个大字在顾莹心中咆哮着。看着把门小哥一脸人你说啥我都不信的样子顾莹的脾气也上来了，走？开什么玩笑，就这么白白的走了岂不是很没有面子。顾莹把看门小哥拉到一旁低声说：
“维君和我订的是下午见面，我提前来的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还麻烦您能给通融一下，谢谢您了。”
顾莹一边小声说着一边不好意思似地微微颔首，表情暧昧。
“啊？你是小季老师的女朋友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们怎么都没听说啊。”
看门小哥的话如同惊雷一般成功地吸引了四面八方的注意。噗！顾莹此刻无比万分地想狠狠掐死眼前这位。
“顾莹？你怎么来了？”
“楚平哥，好巧，又见面了。”
“哥，你们认识啊。”
把门小哥带着周围所有旁观者八卦心里如同饿狼一般环绕着顾莹，就在顾莹决定放弃这次潜入行动时奇迹出现了。楚平的出现替顾莹缓和了即将撑不住的场面。
“认识，这位是小季老师的朋友。”
楚平若有所思的看了顾莹一眼，大声回道。看破不说破，楚平不留痕迹的替顾莹打了圆场。
“唉，哥。她不会真是季老师的女朋友吧。”
“你能不能有点眼睛架，人家顾小姐是来和小季老师谈正事的，你在这儿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赶紧让人家顾小姐进去。”
“不是，哥咱这儿不是有规定嘛。”
“行了，顾小姐又不是外人。我带她进去了，有问题找我。来顾莹，我带你进去。”
顾莹对正处于发蒙状态的看门小哥略带歉意的说了声抱歉，随后便转身随楚平走出了后台。
走出后台，楚平带顾莹来到通往二楼的楼梯间停下。问：
“你今天来，院长和季老师都知道吗？”
顾莹摇了摇头，很坦诚的回答道：
“都不知道，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难怪，我刚刚还奇怪你怎么会出现在后台。怎么，昨天没谈成？”
“嗯，小季老师不同意。昨天太匆忙了，所以我今天想借季老师休息的空档再和他谈谈。”
“唉，妹子我就说季哥是不会同意的嘛，你谈多少回都是白谈，没有用。哥劝你一句，算了吧。剧院人才济济，你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楚大哥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我再试一试，实在不行就算了。”
“别说你这固执劲和季哥倒是有一拼。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不劝你了。从这上就是二楼，左拐直走就能看见季哥的换衣室。哥祝你马到成功。”
“谢谢楚大哥”
“没事，上去吧。”
上到二楼，按照楚平的路线顾莹很快就找到了季维君的换衣室。
站在紧闭的门前，顾莹刚要举起手敲门却又顿住了。顾莹收回举在半空中的手，换了一只手捧花。她向后退了两步看了看四周，这一刻，顾莹有些退缩了。紧张、兴奋、担心……各种不同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刺激着顾莹的心脏狂跳不止。
按压住好似要飞出来的心，顾莹缓缓的做了两个深呼吸。半分钟后，顾莹还是轻轻地敲了敲换衣室的门。
“请进！”
顾莹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因紧张而有些僵硬的手指，重新挂上标准的微笑。开门，进屋。
“Congratulations，季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顾小姐？”
季维君惊讶的看着站在门口的顾莹，一时间竟被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本以为昨天自己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这件事也就算结束了。可没想到的是，此刻顾莹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听说红星剧院的《姑嫂奇冤》特别有名，今天正好有空，我就特意过来听听，打算为国庆晚会的节目找找灵感。没先到竟是季先生主演的，今天观众的反响都很热烈嘛。季先生年少有为，恭喜。”
顾莹把手中的玫瑰花捧到季维君面前一脸俏皮的说。
季维君没有收下顾莹的玫瑰，他脸色阴沉有些不悦地说：
“顾小姐，我想昨天我已经讲得很明白了。顾小姐执意纠缠，是否有些不妥。还有，门卫是不允许外人擅自进入的。请问顾小姐是如何进来的？”
看着季维君恼怒的神情，顾莹并不意外。她浅浅一笑，嘴角边的一颗小酒窝时隐时现，煞是好看。
“季先生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昨天我们是带着学校的任务来找您谈工作的。您既然拒绝了，我们又怎敢让您为难。但今天我是自己来的，和学校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和你们学校的事没有关系，那我想我们之间就更没有什么好谈的了。院里有规定，外界人员不得擅入演员区和办公区。还请顾小姐也不要让我们的工作人员为难，请回吧。”
在季维君的再三辞客下，顾莹也不恼，继续不紧不慢的对季维君进行游说。
“自从我开始接触楚剧这一块后，我便对季先生的戏很感兴趣，甚至可以说是痴迷。一折好戏，不仅要看演员的基本功是否扎实唱腔是否老道，还要看戏中的情节是否生动，演员能否在兼备唱的同时还可以把戏演好演活。用最直观的表演向观众讲述一段故事，以最动人感情来冲击观众的心灵以来引起共鸣。活都齐了，才能称得上是一折真正的好戏。”
或许是顾莹的话挑起了季维君的兴趣，方才紧张而又尴尬的气氛在顾莹的三言两语中化解。季维君放下手中的东西虚靠在化妆台上静静的看着顾莹，两条黑白分明的水袖顺着化妆台沿笔直垂下
“既然是戏，自然就会有故事有感情。现在很多人总是着重纠结于演员唱的如何，至于戏演的好不好就不大关心了。所谓视听盛宴，光有‘听’没有‘视’又怎能称得上完美呢？季先生不论是唱还是演，都能给人一种很强的带入感。我不懂戏，但在季先生的戏里我哭过、笑过、感慨过。不是我吹捧您，您的独特风格还真是别人学不来的。季先生潜心钻研戏曲多年却只是在圈里小有名气，您有时候会不会感到不甘心啊？”
啪！啪！啪！
季维君干净利索的收起水袖露出白皙的双手拍了几下，掌声很轻浮恰似嘲讽。
“顾小姐真是好口才，想必私底下一定没少下功夫吧。不过我也算听明白了，说来说去还是这点事。顾小姐不必再费口舌了，我下午还有一场演出现在需要休息，请顾小姐自重。”
听顾莹啰嗦了半天季维君早已没了耐性，他大步走过来试图“请”顾莹离开换衣室。
“恨云天默默无言语，恨黄沙漫漫掩芳踪。这是您在《访友》里的一句唱词，在这句词里我听出了您心中的迷茫。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季先生您现在应该是遇到瓶颈了吧。”
季维君楞了一下不在有所动作。他低下头，深邃的目光在顾莹的脸上来回打量，希望可以从中看出些许端倪。而后者却一脸狡黠，自信满满的样子。顾莹在赌，赌自己的直觉，赌自己的话能否引起季维君的注意。
“顾小姐……还是回吧。”
季维君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浇灭了顾莹心中本就所剩不多的希望火苗。顾莹抬头与季维君对视，原本明媚动人的目光此刻却是灰暗无神。顾莹失望至极的神情让季维君的心感到有些刺痛，他默默的问自己：是不是自己神经太敏感了，眼前站着的不过是一位什么都不知道的年轻女子。顾莹屡次三番的找自己也实属好意，而自己刚刚的态度确实有些过了。
顾莹说的没错，自己的确遇到了瓶颈。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季维君在琢磨角色体会人物时不知道在哪里总是感觉差了那么一点点，这种悟不透的感觉始终困扰着自己感觉很不好。当然，这些他也从未和任何人谈起过。因此当顾莹说出那些话时，季维君的心里有的不仅是震惊，更多的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的怅然。
就在季维君暗自感慨的时候，顾莹叹了口气书：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季先生休息了。之前听说季先生很喜欢黄玫瑰，来的时候我看楼下有家花店便买了一束。如果今天顾莹有哪些得罪之处，还请季先生不要见怪，这束花就当是给季先生赔罪了。”
顾莹不等季维君作何反应便把花束放在了化妆台上转身对季维君礼貌性的微微一笑，随后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换衣室。
“顾小姐，请等一下。”
顾莹背对着季维君闻声停下，在她那高挑挺拔的背影中散发出了一种让人望而却步的高傲信息。
“季先生还有事？”
“我今天的另一场演出是在晚上，演出之前的这段时间我都有空。楼下有家很不错的咖啡馆，如果顾小姐不介意的话我想请顾小姐喝一杯。”
“这么说季先生是改变主意了？”
“顾小姐对戏曲的见解很有趣，我很想再听听顾小姐的一些想法。而且，我也想了解一下贵校的那个关于《甲午海战》的节目。真的很抱歉，我的确有一些不得已的个人原因不能接受贵校的邀请。如果顾小姐介意的话，我……”
“能收到季先生邀请是我的荣幸，季先生先换衣服吧，我在门外等您有什么话我们一会儿坐下来谈。”
顾莹一边说着一边帮季维君把换衣室的门带上，关上门的那一刻顾莹狂喜不已。Yes！万里长征第一步总算是攻下来了。哈哈哈，果然这世上就没有我顾莹搞不定的事。
得意，正在一点一点地让顾莹的内心膨胀。
唉~3、4考证月，我也很崩溃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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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万里长征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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