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里,卓颜看他后面没有跟着陈理,连忙起身着急地问道:“小陈呢?”
“他有点事,不用担心。”
江离强撑起精神安慰着卓颜,他想赶紧洗个热水澡。走到门口又嘱咐道:“最近别出去了,别人也不要放进来,村里不太安全。”卓颜没问为什么点头应道,只是担忧的神情并未放松下来。
比平时温度高的热水冲刷着江离的身体,洗去那些凝固的汗液和与别人接触的浑浊。洗着洗着他突然暴躁地扔掉手里的淋浴头。被人丢弃的淋浴头碰撞到墙壁,掉落在地,歪着头默默从无数洞中流淌出热水,像是为自己哭泣。
江离将头发拨到脑后,默默捡起它继续洗澡,好似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
山上的楚玄身有所感地停下吹笛的动作低垂着眼睛,片刻继续吹响手中的木笛。
洗漱完毕后江离告诉卓颜晚餐不用准备自己的,让她自己先吃,默默地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发呆地看着天花板。
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身心疲惫,因为楚玄的态度,他甚至已经预知到未来的走向。
可以改变吗?能改变吗?他在心中不知是问自己问国家还是问诸天神佛。
关掉床头灯,他闭上眼睛侧身躺在床上任由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睡梦中,他看着自己从悬崖处跌落,不断陷入黑暗之中,越陷越深。他拼命挣扎想让自己脱离不断下落的状态,我要死了吗?他问自己。就这样死了好像也不是不行,他这样想着想着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陷入混沌之中。
陈理同医院同事通话过后,才知道这种传染病他们不是第一起。粮食紧缺,不少人会到山上打猎,山村爆发的最多,但已经蔓延到部分营地但还没有传到京市,以至于他们只是派人过去支援。
“信息有限,目前得知患者前期出现呼吸困难、肺部发炎,后期内脏发生溃烂蔓延至全身。目前我们收集到的信息就是这样,至于后面会不会增加其他病变,不得而知。”
“现在有治疗方案吗?”
“病毒样本还没有传回京市……目前,只能保守治疗。”
陈理看着手里江离给他的纸包,这是他留下的少量药粉。
“这里有一种药可以前期抑制,我让人送回京市,你检测下。”陈理说完后,找来郝啸云,把药包远距离交给他说明情况后,两人神色凝重。
紧接着陈理的电话响起来了。
“喂,爸。”听到陈理的称呼。
「马上回家!」陈爸严肃的语气从里面传来,陈理已经好久没感受过了。
“发生什么事了?”
「你那里爆发了疫病,还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哦啸云跟你说了啊。没事,已经得到控制了。”
「什么控制!赶紧回来!这是命令!」
“司令大人,您先别激动,小心您的高血压。”陈理安抚完后正色说道:“我已经让啸云把药送回总院了。爸,如果我走了,这十几个村民彻底没希望了。我是个医生,应该担起责任。”
「……」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您放心,一定全须全尾地回到家。”陈理举起手保证着。
「……」还是没有听到老爷子的回复,陈理接着说:“咱们家那么多荣誉都没有我一份,这不机会来了,您得让我表现一下是不是。”
「——要保证自身安全!——干就要干得漂亮!听到没有!」
“收到首长!”
陈理挂断电话,长吁了一口气。
看着远处站岗的郝啸云,他道了一声谢,感谢他没有对陈父说陈理被感染的可能性。不然老爷子一定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郝啸云带着自行驻扎在村下,陈理给江离发消息说这几天不回去了,准备密切关注村民状态。
陈理前往隔离区,看到的就是村民们神情迷茫面露焦急,或站或坐或踱步在院子里。直到有人看到他,激动地高声呼喊:“小陈兄弟!这怎么回事啊!”
陈理站在戴着防护面罩的士兵后面,看着散发怒气的村民他大声解释:“各位!你们先前出现的症状或有传染的可能性。为了保证大家不向外传播,各位只能先在这里待上几天。如果后续没有其他症状出现,就会放大家出去的。”
“什么?!”
“传染病!!会不会死哦!”
“咋子会的嘛。不是都好了。”
“不是食物中毒?”
“我好了!我没事!”
“要待多久?! 我家里还有老母没人照顾!”
“不能一直关着我们!”
陈理看着大家讨论得差不多了,再次回答:“不会很久,马上特效药就会出来。到时候大家都会没事的,不要担心。至于大家的家人,我们部队会照顾好的,请大家放心。”
虽然还是有部分村民情绪激动,但是大部分已经安稳下来,陈理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入夜,今晚星光暗淡无光,偶尔探出头的光亮皆被乌云遮住。
日月斗转星移,清晨,山顶道观之上。楚玄穿着紫色法衣,长条供桌上摆满了东西。他在供桌前,往前走一步,再向侧后方绕半圈,像是走一个圆圈一样向前走去。一次一炷香,三炷香结束后,走到长桌一端。从上面拿起铃铛在腹转圈摇晃着,后又拿起一根长条片状黑色物体,虚空中画着神秘的符号然后扔到各个方位。
就在仪式快结束时,楚玄面容肃穆,看了一眼上空。手指翻飞开始结印,直指天空:“破!”
天空传来阵阵雷声,下一秒楚玄口吐鲜血,瘫跪在地。一袭黑发竟然须臾之间变白。他突然呵呵笑着,似自嘲似释然。
在一片漆黑五感皆无的混沌内,有一铁笼突兀伫立在此。片刻,里面显现出刚刚身受反噬之人——楚玄。
空中传来天音:“你竟如此与天争!关你在这悟道数十载,一夕之间道行尽废!”渐显出一位身着黄色仙衣的白发长者,他是楚玄的师傅,同时也是一位天仙。
“你何时改了性子?为何对凡人起了挂心?”老者挥散空间内结界,看向相伴数十载的徒弟。
楚玄突然笑了,笑声里有些兴奋和疯狂,“与天斗其乐无穷啊师傅。”
“你啊你啊。”老者用拂尘隔空轻点。
“莫要分心趁早飞升,我在上面等你。”老者再次轻挥拂尘,楚玄头发由白转黑,丹田内破碎的金丹顷刻之间完璧无损。
道观之内,楚玄缓息过后,他盘起双腿双目低垂,双手放置于下丹田,呼吸吐纳平缓心神。小黑竖起耳朵,警惕地站在一旁为自己的主人护法。
半山腰小院中,江离跟在卓颜的步伐,她在前面撒化肥,他在后面埋土。
“小陈还回来了吗?”卓颜前几天就知道陈理要走,但应该不会这么突然,毕竟行李还没有拿走。
“这几天他都不回来了。”江离低头回答着,后来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卓颜担心的表情,想了想还是把山下的事情跟她说了。
“因为他还不确定自己是否被感染,所以要隔离观察。”江离说完之后,果然看见卓颜更担心了。
“那这病严不严重啊,你去找他你被传染了吗?”卓颜脱口而出。
江离脸色一变浑身散发着冷气:“我没事,如果你担心被传染的话,可以自行下山。”
卓颜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话有歧义,连忙解释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生病。我不怕被传染!我我我——”
听着卓颜磕磕绊绊的解释,江离也发现是自己敏感了。说了一句没事之后,他还是转身走了。卓颜看着他的背影叹息着,她早就发现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江离内心极其敏感。
中午,江离跟陈理通了电话,目前一切安好没有任何症状发生。
村民好吃好喝地在隔离区待着,虽然被限制住人身自由,但毕竟有吃喝基本上没人有情绪。而坐在院子角落的齐叔,偶尔会喘不上气。
“诶,老齐你咋了?”
“没事,岔气了。”他小心翼翼地伪装着自己,但眼里的惶恐却流露出来。
“吓我一跳,你这脸煞白。”
齐叔安抚地摆摆手,来人便不再关注了。
下午,宋远派人从山南营地送过来一些医疗器械,资源有限所有并没有很完善,但同时跟来的还有几名医护人员,临时成立医疗小组。
陈理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防护服,和派来的医生护士进入隔离区,为村民做基础检查。
看着医生们的装扮,有些村民内心升起恐惧,特别是齐叔,因为他嗓子越来越难受了。同时也有几位村民的神情有些奇怪。在陈理安排列队检查时,那几个人一直往后退。
陈理看到了,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记住几个人的样貌。
院子里放了几张简单的桌椅,上面有着基础的检查设施。包括陈理在内的三名医生各自位于一岗。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好得很!”面前脸部有些肿胀的男人,表现着自己很健康的样子。
“行,去那边抽下血。”
“我没事抽什么血!”男人正要发火掀桌子,旁边的士兵持枪向前。他悻悻地转身去了抽血区。
陈理淡淡瞟了一眼:“下一位。”
就这样,每个人都老老实实地听从医生的安排检查好,直到齐叔来到了陈理桌前。
“齐叔,你感觉什么样?”
“小陈啊,我感觉我有点不对。”齐叔思考了许久,决定老老实实跟陈理说,毕竟如果真的有问题,能救他的也只有陈理了。
陈理听到这话,神色一凛:“您说下哪里不对?”
“我这嗓子昨天喝了药之后就一直痒,也不知道咋回事,我以为过会儿就能好,谁想到晚上就开始疼,跟刀片喇了嗓子一样,动不动喘气还有点费劲。”
齐叔一边说,陈理对面记录,眉头越皱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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