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得了空,将目光停留在顾江身上,跟顾江见过好几次,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观察顾江,不得不说,顾江长的真的很好看,五官立体,轮廓清晰,而且他身上带着一股富家公子的气质,是那种走在人群中也会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人。
“疼吗?”顾江抬头问他,发现陈奕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陈奕被当场抓包,莫名感到慌张,他急忙转头,把目光挪到其他地方才道:“不疼。”
顾江看着他的样子,嘴角挂起一抹笑,他故意打趣道:“刚在看什么,看的很认真。”
陈奕的耳朵涨红一片,他急中生智,说道:“看月亮,月亮好看。”
“哦,”顾江拉长尾调,“月亮啊,确实很大!”
陈奕找到台阶,顺着顾江的话往下说:“是啊,今晚......”还没说完,就卡住,黑沉沉的夜,天际被无边的浓墨涂抹,哪里有什么月亮的踪迹。
顾江笑出了声。
陈奕的耳朵愈发红,他不自然地干咳几声,转而对顾江说:“很晚了,我回去了。”说罢,径直跑起来。
顾江还在后面叫他,见陈奕没有停的意思,就紧贴着电线杆站立,“你跑慢点。”他在后面喊。
陈奕拐进转角,彻底消失,顾江盯着天空发呆。
很奇怪,他在第一次踏入城中村时,明明对这个糟糕的地方充满排斥,但此刻,当他再次踏入这里,他的心情竟十分舒畅,他摇摇头,微笑着离开。
陈奕一口气跑回了家,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依旧狂跳不止,胳膊上似乎还有顾江的体温传来,脸上有些发烫,他稳了稳气息,透过窗子看向窗外,天上黑洞洞的,像张嘴的怪兽,顾江明知道,还这样耍他,房子里安安静静,陈奕的心扑通扑通,他慢慢靠后倚着墙站立,他跟顾江的关系越来越亲近,理智告诉他,顾江跟他不是一路人,他应该跟顾江保持距离,感性却拉扯着他,在危难之中,是顾江救了他,是顾江像朋友一样对他,未来如何,陈奕不得而知,但现在,他在尝到一丝温暖之后,便对那滋味上了瘾。
周六,天刚蒙蒙亮,陈奕就起了,他帮“成纪商行”卸了货,就出发去花店,到花店时,门还没开,陈奕站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左右,老板娘才到。
“来这么早?”老板娘问。
“是,来早点,提前熟悉熟悉。”陈奕答。
进入花店,花香扑鼻,70平米的地方,到处都摆满了花,目测有上百个品种。
老板娘开始打理花束,陈奕在旁边帮忙。
“这个是松虫草,又叫“轮峰菊”“蓝盆花”,花艺人也叫它“男朋友”;这是洛神,玫瑰中的爱马仕,适合表白;这个是戴安娜,花头更大,花瓣数量更多,花语是幸福、快乐......”老板娘一边打花刺,一边教陈奕辨别花的品种。
陈奕随身带着个小本,听到重点时,就在本上记下,他本来就聪明,一上午的时间,就记下大部分花的名字。
下午,陈奕开始了解自己的工作,他的工作内容包括两方面,一是用小推车拉着店里打包好的小花束去人多的地方卖,二是招揽客人来店里订花,提成按花束价格的10%计算。
陈奕在推车里装满花束,拉着推车去附近的路口,在那里,还有一个卖花的小摊,陈奕把推车停在他们旁边,想学学看他们怎么卖花。
路口通往大厦,人流量很大,看见美丽的花束,引得不少人驻足,有人停在陈奕摊前,拿起一束向日葵,问:“多少钱?”
陈奕还没说话,旁边卖花的摊主已经拿起自家的递上:“美女,看看我家的,今早刚摘得,新鲜。”
眼见那顾客有些犹豫,他继续说:“美女,这花多美,鲜花配美女,我再格外送你一只玫瑰。”
此话一出,陈奕摊前的人果然放下手里的向日葵,买了旁边那家的。
隔壁摊主仗着陈奕年纪不大明目张胆抢顾客,抢罢,还理直气壮道:“小子,你看,摆摊做生意,客户看重的就是品质,人家要买我的,我又不能不卖给她。”
陈奕盯着他看,眼神专注而若有所思。
隔壁摊主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装模做样整理自己的花摊。
“哥,”陈奕开口道,“你能教我卖花吗?”
隔壁摊主感到惊讶,这小子被自己抢了客,却不恼,还能平心静气的让自己教他卖花,想到这,他的话明显变多,他指指自己的花车:“卖花也讲门道,我这一车早上是满的,你看看,现在就剩下这一点,你要学,我是有个办法,不过你要保证,明天换个地摆摊。”
陈奕应下。
“我这办法要两个人才行,等我一起的回来,我教你。”
几分钟后,隔壁摊主的女搭档来了,他们从花车里挑出一束红玫瑰,等一对情侣路过,女搭档猛然冲上去,把花递到女生手里,不等对方反应,就说道:“送你一束花,你们是男女朋友吗?你们好般配,祝你们长长久久。”
女生没意识到自己上当,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惊喜中,这时,女搭档拉着她去花车那里,说帮她拍几张照,女生欣然接受,等女生走开,摊主揽上男生的肩头,说:“兄弟,你女朋友这么喜欢,买一束,又要不了几个钱。”
男生脸上不悦,但看到女生满脸的笑意,实在不忍心打断,他硬着头皮买下那束红玫瑰,陈奕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他听见那束玫瑰的成交价比花店还高。
故技重施屡获成功的摊主挤眉弄眼的跟陈奕说:“我这办法好吧,你照着做,保你能卖出不少。”
陈奕面无表情:“我看你车前挂着的布条,上面写着:买一束花吧,是卖花人经营的浪漫,也是买给自己的浪漫。怎么现在一看,倒像是卖花人经营的骗局。”
摊主听完此话,顿时怒不可遏,为发泄心中怒火,他抓起陈奕推车上的花就想扔到地上,陈奕怕花受损,眼疾手快重新夺回,他一心记着保护好花,完全没注意脚下有一块小石头,鞋底踩上石头,不由打滑,他狠狠地摔在地上,手臂跟地面接触的地方,擦破一片,好在花还完好无损。
响动太大,不少人往这边看,摊主怕事件发酵,自己骗人的事被抖出,拉着女搭档先离开了。
陈奕缓缓爬起,把花放进推车,再查看自己的伤口,伤口不重,他拿水冲了冲,继续卖花。
傍晚,落日的余晖洒向万物,花束在晚霞的映衬下,染上碎金,路口来往的人变得更多,陈奕的生意好了起来,他耐心的为顾客讲解每一种花的寓意,挑选最适合他们的那一束,直到花店闭店,才拉着推车回去,他卖的不多,卖出整车的三分之二,但从他手上接过鲜花的人,无一不带着明朗的笑。
老板娘清点完花的数量,把今天的工钱结给他。
陈奕心情愉悦,带给他快乐的不仅是钱,还有一张张对着他微笑的脸。记忆中,大部分人跟他接触时都是嫌弃的,带有鄙视的,很少有人像今天这样对他笑过,他不由地感叹,卖花真好,买花的人获得了浪漫,他获得了快乐。
公车到站,陈奕从车上下来。他一眼就看见顾江靠在摩托车上,他的位置离站台不远,陈奕招招手,叫顾江的名字。
顾江朝他走过来。
“来找我?”
“嗯,你去送货?”
陈奕摇摇头:“没有,我换了工作,周六周日,帮人家卖花。”他挠挠头,手臂上的擦伤顺势露出。
“胳膊怎么破的?”
“摔的,小伤。”
离城中村三条街的地方有条小河,陈奕跟顾江在河边走,河边几个人摸着黑钓鱼,他们坐在长椅上,听蛙叫,听蝉鸣。
陈奕的眼皮越来越沉,不久,就沉入了梦乡,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夜色下,他的轮廓显得更加柔和,顾江知晓他是太累的缘故,没叫醒他,他脱下外套,盖在陈奕身上。
陈奕眉头微皱,睫毛轻轻颤动,等顾江结束手里的动作,紧皱的眉头抚平开来,又沉沉睡去。
顾江的脸上荡起微笑,跟陈奕接触久了,顾江更加肯定,陈奕是一只刺猬,只是当这只刺猬收起尖刺,原来也可以这么柔软。
陈奕第二天继续卖花,他得了窍,店门一开就拉着小推车去昨天的路口,这儿经过的情侣多,生意更好做,两个多小时,就卖了一半。
顾江按着陈奕昨晚说的卖花地点来找他,跟陈奕打了招呼,恰好,一辆车从花摊前驶过,车窗开着,后座的小女孩盯着推车里的一束,说真好看,她想叫妈妈来看,但车子已经驶离,她妈只能侧着脑袋往后瞧。
“帮我看下摊。”顾江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陈奕抓起那束花,追着那辆车在人行道上疯狂奔跑,他高捧着那束花,让小女孩的妈妈把那束花看的更真切。
他擦着汗往回走,他走在阳光里,却比阳光更灿烂,他怀里抱着花,花束是美的,但跟人相比,却黯淡了几分,一颗关乎于情的种子彻底在顾江心里生长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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