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体缺口处,向下张望,邱源亲眼见证林杉摔下清风剑派内的水潭,巨大的水花随着砰的一声消失在风中。邱源挥袖离开,不带一丝停留,他自信于多年来居住在箜篌峰,对箜篌峰地势险峻的了解。
林杉从此处摔落,绝无生还的可能。
信步在晕厥过去的虞钰身前停下,扯起其人身体,指尖现出一根细针,他将半指长的细针缓缓推入虞钰脑后左下两三指处的位置,又在附近穴道用内力推入长针。做完这些,他扔下虞钰,飞身几步,去抓方才他放掉的弟子。
林杉方才的手脚确实给邱源带来些麻烦,但他放过那弟子,也单纯不过是为了玩闹。他胜券在握,几个足尖点地,借势发力,纵深飞跃,在狭窄的甬道里灵活得不可思议。
很快,他就追上了那名弟子,看那弟子慌不择路地逃跑,心中感到无趣。该弟子尚且不知自己死期将至,只怀揣希望奔赴幻想的希望。他仍幻想着找到师父,幻想着救出师姐,幻想着在将来能够跟大师姐郑重道歉。
妄想皆空,整个身体动弹不得,他被扯着后脖颈拉在地面,他又被拉回黑暗里。
半月里,春风带走消融的寒冰,带来些许春日生机,枯草顶春风。清风剑派又迎来一年一度的宗门报名。清风剑派在江湖上鼎鼎有名,不外乎其剑宗招式精巧,气势凌人;气宗心法绵长,内功深厚。即便一宗二分,宗门内又是传出野兽吃人的传闻,但在江湖上仍然是不容小觑的势力,仍然是人心所向的武学圣地。
山脚下,破落小院内,一妇人听闻炉灶发出的声响,缓缓推动轮椅。车轮发出沉闷声响,天色渐暗,阴云滚滚,风衔来山雨气息。
妇人将鸣笛作响的陶罐从灶上取下,倒出里头在空气中叫嚣的草药。她坐在轮椅上,将药汤放在腿上的托盘中,双手推着木轮椅的双轮来到院落中。
前门的篱笆半旧不新,院子破败,院内犁田稀稀拉拉种着些不知名植株。
吱呀一声,妇人抬头看去。
先前被她捡回来的人,终于醒了。
“小鬼,醒了便过来喝药。”妇人扫了眼站在院子里一脸茫然的,面色苍白的姑娘。长发未束,垂拢耳边,一双秋水剪瞳眼,眉心一点痣,苍白胜雪。小家碧玉俏佳人。
妇人继续开口道:“你已经睡了半月有余,好容易醒过来,怎么呆着不动?”
“白老,我这是身处何地啊?”许久未使用的嗓子劈了声,林杉咽了口唾沫才开口。她醒来见周遭环境陌生,运功却发觉自己体内虽然内力亏损严重,却经脉不再同先前那般狭窄且滞涩难行。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林杉不知今朝年岁,躬着身体,挪着步子推开了虚掩的柴门。入眼便是面容干净的白琉石推着轮椅朝她前进。她按照白琉石的话乖巧喝下汤药,一饮而尽。
白琉石指了个厨房的方向让她放东西,林杉放完东西归来,行走间只觉得脚下轻盈,先前打斗中受伤的地方都好的差不多。
林杉在白琉石面前跪下,抱拳道:“多谢白老救命之恩,晚辈无以为报,晚辈不胜犬马怖惧之情,愿结草报恩。”
白琉石望着面前的林杉,不知想到了什么,笑道:“真是跟你父亲一脉相承,鬼话连篇,我倒也不怕你日后闯荡江湖的时候被那群老江湖给坑蒙拐骗了,父女俩一个赛一个心眼子多。”
林杉听若罔闻,荣辱不惊,面上仍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白琉石见林杉无动于衷的模样,心生无趣,便刁难林杉道:“正巧,我缺一个徒弟,你何不拜我为师?”
明面上有师门的弟子拜入他人门下是江湖大忌,一来江湖人士认为该弟子目无尊长,毫无尊师重教的心思;二来师门则会被认为实力不济,门下弟子改投他人,遭人耻笑。
白琉石这句话算是对林杉的刁难,她饶有兴趣地看林杉做出选择。
林杉沉默片刻,往厨房方向走去,不多时,手上捧着碗茶水回来。她在白琉石面前跪下,果断行了三叩首的拜师礼,瓷碗高高举过头顶,白琉石只听到林杉清脆的一句“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白琉石目瞪口呆。
林杉举着碗,见白琉石仍无动作,继续开口道:“师父放心,拜师礼所需的物件,回到清风剑派后我就给您补齐。”
白琉石此时此刻骑虎难下,她先前哐林杉只是为了成功出逃,方才的言语只是捉弄林杉,谁承想,林杉当真了。
“你可有任何不悔?”白琉石看着眼前的茶水,半晌问出心中的疑惑。
“不悔。”
白琉石喝了茶水,接受林杉的拜师。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讳莫如深的幽暗,冷笑道:“不过我先说好,我的拜师费可不便宜,如今年纪大了,也用不上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玩意儿,你给我三个承诺,便当做给我的拜师礼如何?”
“是,师父。”林杉再给白琉石扣了三个响头后起身,站到白琉石身后给她推轮椅。
白琉石看着院内风光,漫不经心开口道:“何不现在便跟我一同下山,别去管那清风剑派的死活?你一人逃婚对清风剑派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
听罢,林杉咧嘴一笑,停下推轮椅的步伐,走到白琉石面前说:“师父,我问心有愧,我要争班夺朝,改天换地,我才能放心离开清风剑派,我才能问心无愧。”
白琉石面色难看,一张脸拉得老长,抬眸看林杉:“那我告诉你,你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你会如何?”
林杉笑得开怀且明媚,胜过三月桃花:“我会逃出来,我会紧紧攥住我的命,人们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就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白琉石听罢,伸出手停到林杉身前。林杉握住她的手,便感觉到白琉石的手悬在手腕命脉处,林杉两眼一闭,不做挣扎。
“师父,现在是什么日子了?”林杉松着手腕,手指纤细却有劲,皮肉贴合,仿若羊脂白玉。
白琉石手上掐着林杉手腕处穴道,看林杉明明害怕却仍强装镇定的模样,温声道:“二月十五,还有些日子让你修炼,回去争班夺朝啊,小友。”
嗯了一声,林杉红着脸应下白琉石打趣的言语。方才情绪激越,遣词造句也是放荡不羁了些,林杉羞怯地想到。但她应下自己的话,也是毫不犹豫。
“好姑娘。你在我这里修养个把天数,便回清风剑派去解决你的问心有愧。通过宗门考核后,我再来找你。”白琉石满意点头,说完转动轮椅,回到房间内,拎起林山的剑便出来。
林杉迎头一接,顺势挽了个剑花收剑。身姿轻盈,迅捷有力。白琉石眼底的赞赏之意溢于言表,她高兴于林杉并未因为多年的体质问题而疏于锻炼,更高兴于林杉是块好材料,是个练武奇才。
她衷心夸赞道:“真是歹竹出好笋。”
说罢,她又扔给林杉日前自己誊写的一本秘籍,转动轮椅离开,留下一句话让林杉照着书练习,有哪里不懂的地方及时找她。
林杉绑好头发,修行于院中。
沉心静气,抱元守一,气沉丹田,汇入紫府······
林杉依葫芦画瓢练了起来,她将字字句句记了个详细,招式练的有模有样,虎虎生风,全然不似大病初愈的孱弱病人。
练了半个时辰,内力运转稍有凝滞之感,林杉停了下来,径自给自己把上了脉,心脏跳动平稳有力,有张有持,节奏匀称。
她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她虽没那么在意生死,但仍然是一介凡人,希望掌控自己性命。
之后的时间里,林杉勤加修炼,每天泡了半个时辰的白琉石特制药浴。从一开始,龇牙咧嘴泡药浴,泡完便要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到后来面不改色甚至还能在冥想武功,出来便去找白琉石猜测药浴里的药材。
每每答错,白琉石便赶人去院子里背些论语孟子。
原本林杉犯不着上赶着给自己讨麻烦,谁让她每泡一次药浴,就去猜白琉石的配方,惹得白琉石恶向胆边生,便定下了规矩。
每日,林杉每猜错一味药材,便去念四书五经,学些人伦纲常,好叫她日后同人吵架口舌利索,思路敏捷。
林杉在院子里背之乎者也,背得苦不堪言。一块武学奇才,虽说记性绝佳,奈何生平只对画本子这些人物小传感兴趣。
让她完完整整,真真切切领悟四书五经,着实是在难为她。每逢此时,白琉石便转着轮椅走到林杉面前,细细端详林杉痛苦神色,缓缓点头,心中都是对找到整治林杉这泼猴的自得与满意。
时光如梭,岁月如剑。师徒二人在小院中的时间如流水飞逝,转眼到了林杉该回清风剑派“打打杀杀”的日子。
什么时候在能写到
林杉看满天山火,北风卷着雪厚厚压了一层。
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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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争班夺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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