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说你今天和阿部先生谈话的收获，以及其他的情报。”
提及有关谜一样的瓦尔哈拉事件，还是曾经离奇死亡的广濑船长，青木对他的去世提出了一些疑问，这个时间点实在是太巧合了，加藤也明显吃了一惊。
“关于瓦尔哈拉俱乐部事件，我当年也调查过一二。”加藤回忆道，“与以往耶梦加德的行事风格还是有很大出入。”
首先，耶梦加德制造袭击，会在目标没有还手之力的情况下，他们不希望自己承受任何损失；其次，他们的袭击一般指针对高层，而不是有这么多普通人的俱乐部，并且发生了激烈的火拼，简直就像是□□在互殴；最关键的是，耶梦加德有自己的武器走私途径，并不需要重建瓦尔哈拉作为幌子进行武器运输，贸然袭击一个枪械俱乐部对他们来说毫无好处。
“难道……真的不是耶梦加德？”
“我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他们没理由这么做，这是亏本买卖。”
“真是可恶！”青木对这种恶劣的犯罪行为无法容忍，“到底是哪个过分的□□来血洗了俱乐部！就因为不答应他们无理的要求？真是完全不把法律当回事！”
加藤长叹一口气：“杀人对他们来说，只是数字的变化而已，这种恶魔……”
“难道广濑船长在这个节骨眼上的‘意外’去世，也是因为下一步就是占据这艘邮轮吗……他和广濑中也是否有血缘关系？”
“在警视厅的时候，广濑曾说过他的父亲在他国中时就去世了。不过我们通常都在独立完成任务，彼此之间不太熟悉，值得一提的是，广濑确实对航海非常了解，也有水手资格，出过相关的任务，不知道这是否能证明他与船长有某些关联。”
“另外，阿部先生真的对射击非常热爱呢。”青木道出今天看见的那些奖杯，阿部如数家珍的介绍，“他一点架子也没有，临走之前还和我们握手，那可是神枪手的手啊！也不知道我会不会从此沾上一点神枪手的命~倒是塔沃，之前明明是阿部会长的超级大粉丝，今天不仅忘记约定的时间，整个人还心不在焉的，亏阿部先生这么热情招待我们，他比想象中的更随和呢！”
“阿部先生确实是随和的人，你为什么觉得他会端着架子？”
“哈哈哈，也许是第一印象吧，”青木指指脸上表情凶狠的警部，“虽然警部你有时只是在思考问题，但看上去就像在发火，眉尾上扬。阿部先生为了掩盖身上的烧伤，身穿面具斗篷和帽子，再加上他高大的身材，很容易给人威严和不可接近的感觉。”
加藤很困惑地转起了笔，自己看上去真的那么凶吗。
“除此之外，阿部先生还提到他的射击秀，每一场都会精心设计，真是不得了呢，据说他会重复演练自己的每一个动作，甚至精确到秒！最后呈现出经过千锤百炼的效果，每一颗子弹都完美出现在设计好的时间和轨迹上，他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
“射击秀……”加藤的瞳孔骤然缩小，原来是射击秀！
“警部你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
“之前我们认为整艘船上能合理开枪的地方只有训练场不是吗？可是我排查了所有的射击场，并没有发现任何弹孔和血迹，那能够合理开枪的地方还能是哪里呢？当船停靠岸边之时，还会有阿部的射击秀！凶手也知道射击秀的每一颗子弹，会在固定的时刻射出，那如果他开枪的一瞬间，与射击秀里的某发子弹同时射出呢？”
“并且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射击秀上吧。”青木困惑地挠挠头，“可是这样的巧合未免也太需要运气了，船上有这么多游客，凶手并不能保证没有人发现另一处的枪声而循声赶到，其次，凶手如何算准自己与阿部先生一定会在同一时刻发出子弹？”
“关于第一个问题，我能够解答。”加藤颇有自信地打开瓦尔哈拉的官方电子书，里面介绍有关射击秀的准备工作，“为了确保每一发子弹都在特定时间射出，阿部先生的耳机里会播放预先录制好了卡点音频，来为自己提供参考。我想，凶手也正是清楚这一点，才选择在这个时候开枪动手。”
“原来每个房间里的平板还能做这种事？”青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里又连不上网络，他抱着这个平板也只能打打水果忍者之类的小游戏，实在是无趣。
“平板每个星期都会更新里面的内容，我们不妨来看一下9/15的射击秀吧。”
平板里有一个专栏是全部阿部射击秀的集锦，如果有新的射击秀就会更新在上面。9/15的主题是烟花，整个大厅熄灯并被幕布包裹住，站在舞台上的阿部用手枪射出示例弹击中天花板上垂挂下来的小道具，击中后会爆炸出发光的彩条，像极了夜空中的烟花。
“虽然视觉效果很好，但没有平日阿部会长炫技的精彩。”这是加藤给出的评价。
“为什么这样说？”
“你对阿部会长不够了解，他的神奇除了双手持枪，并且双手都能击中高速移动的物体，以往他的射击秀也能证明这一点。”
“警部你还真是挑剔呢，”对于每一场射击秀，下面都会阐述设计理念以及其中运用的技术，青木注意到最后一句话，“感谢您对我们作品的肯定，由于某些特殊原因，这次射击秀的内容临时有了改动，我们也会继续努力期待下次的努力能让更多的人满意。”
“改动？”青木感到不解，“按照阿部的性格，他对射击秀的规划精确到秒，是什么会让他临时决定改变原有计划？是为了躲避警方？还是原有的计划不够好？”
与此同时，加藤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这场秀里，感觉手肘的角度也和平时不太一样，左右脚的站位也大不相同。”
“什么？这都能看出来？”青木惊恐地睁大自己的眼睛，他又开始怀疑眼前的男人其实是魔鬼而不是人了。
“当然，”加藤用手扶了一下额头，“我当年……也是阿部先生的头号粉丝呢，他从前比赛的视频看得有上百个了，每次看都有新的感悟。”
“不愧是骨灰级阿部迷！”青木伸出大拇指，“不像塔沃，嘴上说喜欢得要命，连见偶像的时间都不记得！害得我们迟到了两分钟！果不其然因为迟到，我们多等阿部先生整整二十分钟……”
“阿部先生似乎有很多事要忙，”加藤回忆起自己刚登船那会，和两三人一同拜访的情景，“我们虽然提前到了，但东川先生还是请我们稍等了一会，也就十来分钟左右。”
提到自己年少时的偶像，加藤不免眼睛闪闪发光：“阿部先生当时不仅给我们展示了奖杯，还带我们参观了他的收藏，古董手枪，那可都是真正的艺术品啊！”
“嘶，警部你先擦擦口水吧，”青木坏笑道，“我懂你的感觉，那就是我看见本命绝版手办的感觉是吗？”
“不，不对。”
加藤突然察觉到不妙的地方，痛苦地捏了捏眉头，“不会是这样吧？”
“警部，怎么了？”
“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是这个人……”
加藤的笔飞快地在纸上画出各个人物的关系图， “我有一个假设，建立在这个假设之上，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演出突然改成熄灯加幕布环绕，为什么演出减少了炫技，为什么阿部先生的姿势与平时不一样，为这一切的一切简直就像为杀死谁而精心策划好的，不是吗？”
“可是，设计杀害他的动机是？”
加藤直视着青木的眼睛，斩钉截铁说道：“是名字！你看！”
“什么？居然是？那么凶器又是如何做到不触发报警装置？”
“凶器一定也还在这个人身上。”加藤手上转的笔啪地一声掉到桌上，在安静的室内发出巨响，“这个人一定不会丢掉凶器。等我们一靠岸，就联系最近的警署派人增援抓捕，弹道分析足以证明sq的主人就是凶手！”
“有必要这样执着吗？”青木望着加藤悲伤的眼睛，如此问道。虽然加藤明白他问的是凶手，但在他听来，是在问自己这么多年追查耶梦加德的经历。
“有必要。”加藤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得尽快发信给警视厅，和耶梦加德在同一艘船上，我们并不能保障能安全撑到下一次靠岸。”
“警部，你是要？”
加藤将青木安顿好，放上了房间唯一的床，用床单简单固定了一下受伤的腿：“我去试试潜入船长室，利用他们的私人卫星发信，你就在这里乖乖躺着等我，跟去了也是麻烦，懂吗？”
“噢……”
虽然话听上去是在关心自己，但说自己是麻烦什么的，也太难听了吧！青木只好委屈巴巴地点头，都怪自己太蠢了从二楼跳下去，希望不会变残废！
瓦尔哈拉在雷雨交加的夜晚穿行，雨点冲击着每一寸裸露的船体。甲板下的加藤渐渐被不安的感觉侵袭，雷声渗透进走廊的天花板，加藤加快了脚步，仿佛什么正在背后捕捉自己。
隔着两排管道，加藤隐约看见了对面两层走廊移动的人影。一个人的浅金色头发散乱，肩上还扛着一个戴口罩的人。是塔沃吗？加藤放慢了脚步，慢慢接近最外侧的走廊。
另外的那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动作，头上戴着印有瓦尔哈拉标志的帽子，黑色的口罩完全遮住了他的脸……是喝得烂醉了吗？这么晚了，塔沃究竟要做什么？
接近十二点了，缓慢顺着铁板的阶梯往上爬，加藤猝不及防地踩到了什么。
本来想就这样无视掉地上的那个东西，但看见的一瞬间，加藤立马把它捡起来仔细端详着————从第二个指节断掉的拇指，已经僵硬的指节切口不太平整，是情急之下的举动吗？
“你果然还是出手了呀，霍尔德尔。”
顾不上刚才的事件，目前还是发信要紧。加藤在一层制造出了一些动静，等值班人员走了之后，顺利潜入了船长室发信，即使他就在于他们一米不到的后面呼吸，也没被任何人发现。借着雷声，他隐秘在其中发信，也收到了驻守在O府的草门和尾崎的回复，近期他们会开始排查附近的海岛，争取下次靠岸时顺利回合。
与此同时，青木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加藤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要不，还是出去找找他？”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青木出发前特地确认了自己的sig/s/auer，虽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使用sq，自己那点三脚猫的技术别给加藤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凭借着记忆，青木朝着船长室的方向前进，雨点更加激烈地拍打海面上的一切，越往上走声音越刺激着鼓膜。
“等等，闪电里照亮的他是——”
来不及多想，青木冲上了风雨肆虐的甲板。
“啊啦？另一个警察先生也来凑热闹啦？找到您想要的情报了吗？”
前额的碎发贴在加藤的眉上，他的对面是同样在雨中的查尔诺和艾连娜。
“跟这家伙没关系，他不知道我是警察！”
加藤的低吼有些愤怒，似乎想赶青木离开这个逐渐危险的地方。
“J国的公安们，还真是惺惺相惜呢。要不是可爱的青木君闯入了仓库的系统，没准我们还真的被蒙在鼓里呢。”
“我不是公安，我是刑警！”
闪电把青木的脸映得煞白，加藤望着他的表情逐渐凝重。
“J国人就是奇怪，公安和刑警有区别吗。”
查尔诺仍保持着闪亮的微笑，掏出了他的sq，2.5英寸柯尔特蟒蛇型左轮，口径也为9mm，但里面是357马格南弹而不是巴拉贝鲁姆弹。以上这些都是青木脑子里闪过的内容，看来某些地方他真是格外的镇定呢。
“之前还以为那位公安先生会引来其他的同伴呢，没想到是无关的杂碎，青木君，Ray君，我会珍惜与你们一起的美好时光，永别了。”
击锤放倒的瞬间，青木被来自加藤的强烈冲击撞翻在地。
“菜鸟？菜鸟你没受伤吧？”
青木点点头，在加藤松手后，终于取出腰间待命的sig sauer p230。这是最坏的情况，与耶梦加德正面交锋，只能放手一搏了。
吹了声口哨，查尔诺朝艾连娜笑了下，她也从裙下掏出另一把sq。
纤细的手指端起的是托卡列夫——青木隐约记得早上在图书馆看到的资料，这把枪一共有八发弹匣，装载的是7.62mm托卡列夫sq弹。
四个人，端起sq僵持不动。
“各位？这是午夜场的即兴表演吗？真是热闹呢。”
随着缓慢的掌声，塔沃从甲板下缓慢步出。
“啧啧啧，青木的表情好可怕哟，一点都不可爱哟。”
踱步至青木面前，高大的塔沃捏起他的下颚仔细端详。加藤立即将枪口对准浅金色的脑袋。
“Ray，别紧张，我不会吃掉你的小家伙的。只是这张脸，让我想起某个故人……”
轻挑地扳动着青木的下颚，仿佛在欣赏青木愤怒得失去血色的表情。
“慎，对吗？那个人也姓青木，没错吧？”
“你住嘴！”青木把枪口迅速抵上塔沃，愤怒的下唇在冰冷的雨水中微微颤抖。
“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像，实在是太像了。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
“塔沃！你到底是什么人！”
猛地把手中的脸颊甩开，塔沃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扭曲笑容：“我不是塔沃，我是霍德尔。青木，好好考虑一下，放弃那个没用的刑警，加入我们吧。慎背叛了命运三姐妹的安排，诗寇蒂就将你引向了我……”
“混蛋！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来吧。”塔沃拂去了青木睫毛上的雨珠，那个象征着家族的戒指仍戴在拇指上，“就算杀了我，你亲爱的哥哥也回不来了。”
“真是遗憾哪，一点都不妥协的性格，就这样葬送了青木慎，再不动手，现在轮到可爱的弟弟了。”
在查尔诺和艾连娜身后站定，霍德尔合上眼：“快点结束吧，别让他们太痛苦。”
毫无预告的灼烧感在腰间蔓延，青木捂住了流血的伤口，逐渐跪到了地上。艾连娜的第二发子弹被加藤躲闪开了，查尔诺紧接着端起他左手的枪。
枪口的方向是……不，不可以！
青木靠上身后小腿高的边缘护栏，用力支起上半身。
雷雨夜里没有天鹅，青木容不得半点犹豫。
“象征着胜利的瓦尔基里，这是我向你祈祷的第三颗子弹！”
查尔诺的左肩中枪，那颗危险的子弹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船头的青木在向后翻倒瞬间，看了暂时安全的加藤一眼。如果这是自己刑警生涯的终结，他很庆幸至少与加藤警部在并肩作战。
瓦尔哈拉的夜光灯由白转为暖黄，像一座漂浮在海上的神殿。
顾不得背后的威胁，加藤抄起护栏上的救生圈，跳进了水中。
汹涌的海面，仅有瓦尔哈拉投影下的微光。海滨成长的加藤再次跳入这么深的海中，已经是离开家乡的多年以后了。毕竟带伤挣扎很困难，青木应该还没有飘远。
万一被卷入螺旋桨，青木就危险了。
又一次潜入水中，加藤一把抓住了那只夜光手表拴住的手。
甲板上，霍德尔顶着凌乱的浅金色碎发，凝视波涛之下的生命。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真二弟弟~”
下一章是加长版本的小剧场，解答篇在下下章哦！
希望大家看到这里应该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了，真凶究竟是谁？凶器在何处？地上捡到的手指又是谁的？
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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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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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暴风雨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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