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您怎么走了呀~”玉姨娘在荣瑾瑜经过她身旁时,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荣瑾瑜登时觉得自己被一只毒蛇缠上,抬手想甩掉玉姨娘。
“夫人,您怎么对玉姨娘动手啊。”玉姨娘身边的丫鬟上前来,拉住夫人。
云知自是不能让自家夫人被欺负,挡在夫人身前,拉住了那丫鬟:“胡说!明明是玉姨娘先对夫人动的手。”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争执间,那小刀不知怎的出了鞘!
“啊——”一声惊叫,鲜血淋漓。
玉姨娘捂住自己的手臂,额上冒出点点冷汗,痛呼出声:“好痛,好痛……”
“夫人!您怎么能出手伤人呢!”玉姨娘身后的婆子们一拥而上,抢占先机,倒打一耙。
“玉姨娘,玉姨娘!”眼见玉姨娘似乎痛晕了过去,丫鬟痛哭失声。
“快,快去叫将军,玉姨娘晕过去了!”
“快,快去叫太医,玉姨娘不好了!”
荣瑾瑜冷冷瞧着这一切,这些丫鬟婆子们表面上看似是混乱不堪,但该做的倒是一桩桩一件件,井井有条。
而玉姨娘……
荣瑾瑜垂眸盯着她那张精致小脸,紧闭的双眸上,如小扫帚般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真是我见犹怜啊。
至于玉姨娘手臂上的伤口,虽看起来鲜血四溢,但实际上并不严重。
毕竟,那是她自己划的……
丫鬟婆子们抬着玉姨娘回了住处,喧闹的凉亭很快便沉寂下来。
荣瑾瑜坐在亭中,望着地上那鲜红的血迹发呆。一旁的云知紧紧牵着荣瑾瑜的手。
荣瑾瑜安抚地捏了捏小丫鬟微凉的手,瞧着那双眼露担忧的眸子,柔声道:“莫怕。”
不多时,迟将军满身怒气,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迟将军在荣瑾瑜身前站定,瞧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冷声问:“你为何伤她?”
荣瑾瑜心一沉:呵,这人也不问问她经过,便定了是她伤人。
“请将军明察,夫人柔弱,如何能伤得了日日舞刀弄枪的玉姨娘?”云知护主道。
迟将军眉毛倒竖,络腮胡子都气得炸开了:“让你插嘴了么?”
荣瑾瑜定定瞧着眼前这男人:“那你为何问也不问,便说是我伤了她?”
迟将军一时噎住,顿了顿,重又问道:“可是你伤了她?”
荣瑾瑜昂着一张素净的小脸,盯着迟振疆的眼睛,坚定地道:“不是!”
瞧着沉默不语的迟振疆,荣瑾瑜又问:“我说,不是我干的 ,你可信我?”
迟将军:“为何丫鬟婆子都说是你伤的她?若不是你干的,难道还是她自己伤得自己?”
荣瑾瑜听得发笑:“呵,确实是她伤得她自己。那些丫鬟婆子都是她的人,当然是以她为主。云知还说不是我伤的呢,你可信了?”
荣瑾瑜一字一句地问:“我只问,你是信我,还是信那些丫鬟婆子?”
荣瑾瑜牢牢盯着迟振疆,见他眉头紧皱,沉默不语,心下已是了然。
她疲惫地扶着云知的手站起身:“罢了,将军自己去查吧,我累了,先回去了。”
迟振疆怔然地望着远去的挺拔身影,又想到玉姨娘苍白的小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事再无下文,三人均默契地并未提起。玉姨娘平安诞下庶长子。而荣瑾瑜的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
一晃已是深秋,荣瑾瑜倚在窗前的小几上,望着窗外萧瑟的秋景:“云知,去泡壶茶来吧”。
云知低声应是,荣瑾瑜瞧着她穿过萧条的小院。
院中的名贵花草青黄不接,毫无生气。光秃秃的树枝上,颤巍巍挂着最后一片焦黄的叶子,似乎风一吹,那叶子便会悄然掉落。
荣瑾瑜抬起自己日渐枯槁的手,似想托住那片掉落的叶子,最终却无力地垂了下去。
“哗啦——”茶具碎裂的清脆响声传来。
那朵鲜艳的牡丹花,终归是败了。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在外守夜的云知,被小姐细细弱弱地啜泣声惊醒,忙去查看。
寺庙素净的拔步床上,荣瑾瑜额头冷汗直冒,眉头紧皱。
“小姐?小姐?小姐!”云知不断摇晃着自家小姐,连声唤着。
睡梦中的美人终于醒了。
荣瑾瑜怔怔望着面前梳着丫鬟髻的云知。
云知望着眼角还挂着泪珠的小姐,担忧地问道:“小姐可是做噩梦了?”
“你叫我小姐?”荣瑾瑜愣愣地问着,她望了望青灰色的纱帐:与她梦里不同。
“小姐,我不叫你小姐,叫你什么啊?小姐莫不是发烧了?”云知探了探荣瑾瑜的额头。
温度也不高啊。
厢房内似有似无的檀香味刺激着她的鼻腔,额头温热的触感让荣瑾瑜确认,她刚刚是做了一场梦。
还好是梦。
荣瑾瑜摇了摇有些昏胀的脑袋:“云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云知打开窗子,瞧了瞧天色,道:“卯时了,小姐可还要睡会儿?”
荣瑾瑜:“不睡了,一会儿也该随祖母去上香了。”
云知点点头,服侍荣瑾瑜洗漱更衣。
房梁上的钱多多用嘴咬着那支狼毫笔,甩了甩酸麻的手腕子:天呐,累死我了!还好我之前看了许多话本子,不然这梦可真编不出来。
她又拍了拍屁股底下的包袱:这姻缘簿也立了一功,保护了她娇嫩的屁股,不然坐在房梁一晚,两瓣儿就要变成四瓣儿了。
钱多多收起狼毫笔,猫着腰蹲在房梁上,瞧着荣瑾瑜收拾妥当,携着云知去往老夫人房里,不多时,又扶着老夫人走了出来。
老夫人牵着宝贝孙女儿的手:“一会儿我与老方丈讲经问道时,你莫要拘束着自己,与云知一起四处转转,这寺庙后院的景色甚是不错。若你日后出嫁了,要主持中愦,困于内宅,便没有这么随心所欲了。”
荣瑾瑜一听,便又想起梦中的情景,依偎着祖母,娇声道:“孙女儿不嫁人,孙女儿要一直陪着祖母。”
老夫人只当她是在撒娇:“这傻孩子,哪有不嫁人的。”
房梁上的钱多多听完,登时喜上眉梢:还得是我钱多多!瞧瞧!这马上就要把红线拆开了!
荣瑾瑜陪老夫人到了宝殿,便被老夫人赶了出来:“去去去,小孩子家多去外面走走,不要陪着我这老东西了。”
荣瑾瑜行礼后,与云知一同出了宝殿门。
她想着晚上的梦境,越想越与昨日红衣女子所算之卦相似,不知不觉便走到昨日的小路上。
“荣小姐可是在寻我?”钱多多早就等在那条路上。
荣瑾瑜与丫鬟云知具是一惊,两人顺着声音,抬头朝那棵枝繁叶茂的粗壮大树上望去。
树枝上,一身红衣的圆脸女子嘴里叼着一棵狗尾巴草,双手枕在脑后,手下垫着包袱,惬意地躺着,说不出的风流恣意。
钱多多吐掉嘴中的狗尾巴草,抓起包袱,撩起裙摆,自树枝上一跃而下。
“看小姐眼下青黑,想必昨日做了个诡异的梦吧?那梦,是否与我所算之卦一致?”钱多多冲荣瑾瑜眨眨眼。
荣瑾瑜一惊:“你如何知晓?”
梦中之事,她可是连贴身丫鬟都未曾告诉,祖母也不知晓,这红衣女子如何得知。
钱多多又装模作样地掐了掐手指:“我自然是算到的。”
“我与荣小姐有些机缘,不忍见小姐守在迟振疆那粗人身边,蹉跎一生。想帮小姐寻到命定的缘分,让小姐能与夫君恩爱相伴,白头偕老。”
荣瑾瑜仍有些不信:“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那只是梦境,你如何可知,莫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让我梦到。”
“哎——,我可没动手脚啊。”钱多多心虚道,又在心里同雷公电母告罪:我不是有意说谎的啊,同僚们可千万手下留情。
“那,那不如这样。”钱多多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明日我传信与你,你再想办法出门,我带你去看看那迟将军是否同你梦中一样,如何?”
荣瑾瑜低头思索一番后,轻轻点了点头:“如此也可。”
“那便明日再见。”钱多多冲二人摆摆手,一溜烟儿跑远了。
她可得抓紧时间去查查那迟振疆,专拣不好的让荣小姐看到。
“小姐,那梦是怎么回事儿啊?您怎么就答应同这姑娘出门了,她来历不明,万一是个骗子呢?”云知担心道。
“我昨晚做了个梦,梦中情景与红衣女子昨日所算之卦甚是想似。我看她行事洒脱自然,暂且相信她一回。”
荣瑾瑜拉着一脸担忧的丫鬟:“况且,我不是还有你么,难道你不跟我去?”
云知:“小姐去哪儿,我去哪儿,云知自然是要同您一起去的 。”
有了这么一出,荣瑾瑜心中的憋闷似是轻了不少。两人打打闹闹,轻快地相携离去。
郁郁葱葱的竹林中,钱多多哼着小曲儿,背着小包袱,一蹦一跳地,一边走,一边盘算着一会儿进到城中如何行事。
突然,她那纤细的脚腕儿一凉。
钱多多登时吓得僵住了,她哆哆嗦嗦地慢慢低头一瞧:一只苍白大手从草丛中伸出,抓住了她的脚腕。那手骨节分明,还带着伤口和血迹。
“这,这不会是诈尸了吧。”钱多多心想,
她动动脚,挣了挣,哎——,没挣脱开。
看来这人还活着,力气还挺大。
她弯腰蹲下,低头细细瞧着:这男子一身白色锦衣,袖口与领口均以银色丝线绣着挺拔的竹节,看起来非富即贵。只是如今身上至少有二十道伤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再不救,怕是要没命了。
钱多多秉承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从包袱里摸出一粒药丸,塞入男子口中,肉疼得自言自语:“遇到我是你的造化,这可是医仙姐姐给我的药丸儿,入口即化。”
喂完药,钱多多细细瞧着他面色的变化,越瞧越觉得这张端方正直的脸眉眼间与樊千尘有三分相似。
她运气这么好?不会真让她遇到了历劫的樊千尘吧?
这么想着,钱多多便伸出双手,想扒开他的衣服看看这老兄胸口有没有玉帝说的那颗红痣。
“姑娘请自重。”一个声音冷冷飘来。
钱多多刚扒开一件外衫,双手还扒在那男子的胸口上,嗯,弹性十足。
她往上一看:好家伙,医仙姐姐的药真管用,这男子已经能睁开眼,冷冷瞪着她了 。
“哎——,我可是救你的。我刚喂了你一颗药,看你还不醒,便想脱了你衣服看看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伤口。”钱多多挽尊道,边说还边扒拉着下一层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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