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论文答辩迫在眉睫，谢灏一时也抽不出空来再去找沈元鹤好好谈一谈二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只能在晚上入睡前独自惆怅。
答辩前一晚，他还是没忍住给沈元鹤发了微信。
「谢灏：明天就答辩了，师兄我好紧张，我感觉什么都没准备好……」
「谢灏：师兄可以鼓励我一下吗？」
沈元鹤正对着手机发呆，看到置顶对话框突然蹦出新消息，本来只是想回两句鼓励的话，却不知怎么搞的竟然拨成了语音通话。
他想挂断，但对面却已经接通了，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师兄你怎么、怎么打给我了！”
他只好说：“你不是要我鼓励你吗？你不想打我就挂了。”
“别挂！”谢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我特别喜欢和师兄说话。”
沈元鹤温柔地笑：“不挂不挂，我也——我也很愿意和你说话。本科的论文答辩，你真的不用紧张，老师们不会为难你的，更何况我也知道你花了很大工夫去研读文献，一定能顺利通过的，应该还能评个‘优秀’呢。”
其实谢灏也并没有那么担心，不过是想找一个借口多跟沈元鹤说说话罢了。他叹了口气，说：“只可惜论文都写完了，我也没有搞清楚沈谢二人到底有没有乔颍说的那种关系。”
“不知道也并不妨碍我们写论文啊，”沈元鹤抿了抿唇，鬼使神差地说，“但是，如果，我是说，你还需要我帮忙的话……”
就听谢灏嘿嘿地笑：“当然需要！科研道路永无止境，我们还要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呢，对不对？”
手机附在耳边，电流转化成声音的振动，拂动耳朵上细小的茸毛，让沈元鹤的心有些痒痒的。明明前几天才说了近乎拒绝的话，这时候自己却主动开口挽留对方，沈元鹤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明知道这不对，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他不知道这种喜欢到底受了多少荒唐的所谓验证的影响，如果没有这段时间戏剧性的验证行为，谢灏和他还会这样亲密吗？还会生出这种对于实验来说掺杂了“杂质”的感情吗？在社会风气开放的今天，他不是不敢接受这样的感情，他只是害怕当实验结束的时候，突然发现一切美好的情愫都不过是泡影。
——真的可以这样将错就错吗？
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贪得无厌的人。
第二天谢灏答辩结束，一切都很顺利，于是约沈元鹤到学校竹丛里的凉亭中小小地庆祝一番。他带了两罐啤酒，自己和沈元鹤各一罐。
沈元鹤举起易拉罐，向他祝贺：“祝贺师弟顺利通过答辩！”
谢灏说：“谢谢师兄。”说着和沈元鹤手中的易拉罐碰了碰，仰起头饮了一大口。
沈元鹤就笑：“你慢点喝，跟酒鬼似的。”
“这不是高兴嘛，师兄肯来陪我，我一高兴，就喝得急了点儿，”谢灏也笑，“这啤酒度数不高，你放心好了，而且我平时也不怎么喝酒的。”
“嗯，我就姑且信你吧。”说着沈元鹤也喝了两口。
两人坐在亭中，感受着如水流淌的月辉与习习吹来的夜风，又听着飒飒的竹叶摩擦声与草虫规律的鸣叫，竟催化出了一点点朦胧的醉意。沈元鹤这时喝完了罐中最后一口啤酒，忽然站起身，向谢灏笑说：“我想到了几句诗。”
谢灏的酒早就喝光了，易拉罐不管不顾地滚在一边，而他则用右手撑着头，仰脸望着眼前人：“是什么诗？”
沈元鹤便吟起来：“‘底物有时尽，青春能几何？直须醉酩酊，良宵莫蹉跎。’①今夜月光迷人，当尽兴而归！”他酒量不好，双颊已经变得酡红，尽管是在夜色的笼罩下，谢灏依然将他的神态看得一清二楚。
谢灏被无形地引诱着，来到沈元鹤的面前，一只手因为激动和紧张而颤抖着贴上对方的侧脸。
他情不自禁地问：“那我是不是该回诗一首：‘衷诚精灵感，忽化美姮娥’？”
沈元鹤的双眼这时候却十分清亮，丝毫不见醉态，轻轻摇了摇头，回应他说：“我以为你会说‘悦尔丰神妙，心专自无他’呢。”
谢灏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只放在对方侧脸的手也停在那里不上不下。
“对不起，我骗了你，”沈元鹤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昨天我不应该说是为了帮你才——”
谢灏感到无比尴尬，怏怏地收回手来，没让他说完：“师兄不用再说了。之前你说错误的实验只会导出错误的结论，我就知道你不想再继续了，这样看来，昨晚的话也不过是安慰我吧。”
见谢灏生起闷气，拾起两个易拉罐转身就要走，沈元鹤一把拉住他的手说：“不，我想说的是，我说帮你只是自欺欺人，我心里想的其实是——
“我喜欢你，我希望验证结束以后依然能光明正大地喜欢你。”
① 以下三处见第六九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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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番外七 中文系paro（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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