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骄斜靠在装着汽油的一堆油桶中,眼神被手中打开火光的打火机照得晦暗不明,她站起来环顾四周,房间里的空间一片黑暗,窗帘静静呆立在那里,让她瞬间想起和爸妈一起倚靠看夕阳的那阵晚风,清凉舒爽。
一滴汗从眼角落下,她抚摸脸上被蒸热的脸,回过神来,原来是她将全部的窗户紧闭,接下来,她还要毁掉这一切对她来说的美好回忆。
该干活了。
她拎着汽油桶从被鸠占鹊巢的爸妈卧室,到被爸妈精心装饰的粉色房间,从布偶娃娃到床单被套,充满着期待女儿住进去的欢喜。
最后是她住了长达一年的“垃圾房”,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塑料瓶和纸盒,没有一处能下脚的地方,也让她肺部染上了难以治疗的疾病。
在夕阳下陈骄哼着歌,身后的房子发出了哀鸣,冲天的烈焰,也没有让她内心之火得到安眠。
“老李,那小妮子最近总对着我们怪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老妇人忐忑不安,面露愁苦,要知道他们对□□一家车做手脚,直到夫妇俩去世也才不过一年,午夜梦回,破碎的手脚,看不清的脸。
每每回忆,自是心有余悸,寝食难安。
那褶子皮堆得如老树的老人挥挥空中飘散的烟气,鼻子用力一吸,露出陶醉的神情,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才抖抖手中的烟灰,嘶哑着声音说道:“行了,做都做了,还管那些作甚。”
“难道,你还会后悔得到这个房子,要知道当时可是你说要给虎子留个城里的房子。”
“再说了。”他站起来,又吸了一口烟,也不怕那头正在写作业的陈骄,大声说道,“那小妮子也翻不出我们五指山,只要我们在她就逃脱不了。”
“哎哎哎!”老妇人面色一惊,看着因为老人动作打翻的碗筷,对老人又是拍打又是怒骂,“快坐下,那么大声你打算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他们这种泥腿子可过不好生活,靠着监护人的身份半哄半威胁得到的房子却也不会珍惜,在泥土中房子什么样,城里的房子自然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堆满的垃圾,床底难闻的烟味,白色墙壁沾满的黄色油污,老头露出发黑发黄的牙齿,有些嘲笑想到。
那小妮子先因为他们的行为制止不了,于是自己打来水桶和抹布,一丝不毫地擦洗墙面,最后还不是和他们一样,染上了垃圾味。
他有些高兴地挥舞着手臂,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励。
在树底下的陈骄看着燃烧的房子,缓缓坐下,等待着因为紧张害怕而颤抖的双手恢复平静后,先是打开对邻居定时发布的信息显示已接收后。
又是打开她邮寄给警局这几个月来和老人周旋收集来的证据的物流信息。
耳边风声带来消防车的声音,陈骄想闭上眼睛,火势还在她的可控之内,房子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要结束了吗?
一切要从梦境中见到的那颗流星说起,它连接着梦境和现实,回到了玛雅预言世界末日的那天。
“不管是地震还是火山爆发,我们一家人此刻在一起就好啦。”袁春华笑着抱着好久不与她睡觉的女儿,她和她在床头依偎在一起。
在门窗倚靠的陈建军看着这一幕也露出幸福的微笑,“不过,虽然妈妈说得很对,但是爸爸我还是觉得,玛雅预言都是假的。”
但他露出手腕处的手表还是有些紧张看着即将到达玛雅预言的时间。
陈骄毫不犹豫拆穿了这一幕,引来了袁春华的大声嘲笑,“看来爸爸嘴上说是假的,内心还是很诚实的嘛!”
“哎,快看,快看。”陈建军紧张地数着手表上的时间,“马上要到了,5,4,3……”
就在这时,陈骄突然下床,离开妈妈的怀抱,拉开窗帘的一角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
“诶,女儿,最后一刻妈妈还是想和你依偎在一起的,别离开妈妈呀~”
“是流星!”陈骄脸贴着玻璃,努力想要看清那划破天空的一抹微光,她看着天空中唯一的流星,它有着孩子给它所有的想象。
金黄色的,五个角,还会在俩边的小角伸出触手跟人打招呼的流星。
陈骄有些惊异的想到,会跟人打招呼的流星?!
这么想到她也说了出来,陈建军和袁春华听着女儿童趣的语言准备好手机摄像拍下这美丽的一幕,掀开窗帘没想到看到的是漆黑一片的天空。
“没想到玛雅预言最后还是平常的一天嘛。”袁春华摸摸陈骄毛茸茸的脑袋,语气骄傲道,“不过我们的女儿在玛雅预言这一天看到了不同寻常的风景呢。”
“yes!”陈建军在一旁发出胜利的声音,叉腰大笑,“爸爸我果然说对了,现在是科学的社会,要相信科学,玛雅预言现在已经是过去式了,哈哈哈哈。”
得来母女俩鄙视的眼神,陈建军有些心虚,摸摸鼻子,随后也振臂高呼起来,“当然了,毕竟我们的女儿,度过了这次危机,陈骄陈骄,当然是骄傲的骄了!”
记忆的碎片又回到了大学刚报道那天,陈骄与她的好友们在路上闲聊,聊宿舍聊食堂聊脱离苦海学海无涯的那段时光。
她看到傻傻站在摆渡车一旁的祂,回忆起已经记不得祂的脸庞,只记得她帮助祂后狡黠的红色双眼,那时候陈骄还以为是祂戴的一双红色美瞳。
一张红月下画满金黄色的星星的画布被祂落下,像极了玛雅预言那时刻看到的流星,眼睛略感不适。
鬼使神差她疯魔似的想与祂产生交集,将往日的朋友抛在脑后。
朋友们的话在耳边响起,她们担心地问道:
“椒椒,你真的要和新来的人交朋友吗?”
“祂有着和我一样的经历,交个朋友又何妨。”
祂有着血红色的双眼,金黄色犹如灯泡会发光的头发,一双眼睛下方镶嵌着一颗金黄色的星星,面部中间的鼻子则被黑色的礼带束缚,神经质夸大到耳边的笑容,穿着在正式不过的西装,让人怀疑礼帽下是否真的有耳朵,而自己是被兔子引诱到异世界的爱丽丝。
她与祂日常相处中试图理解祂的动作和行为,周围嘈杂的声音让她感到烦躁,她看到祂露出迷惑人的微笑,她以为祂是她。
突然周遭变得一片漆黑,‘苦痛’的烈火在内心的燃烧!,而‘恶魔’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她感觉到祂的脸突然地凑近,眼前模糊不清,但能感受到恶魔正在注视着自己,灵魂渗出毛骨悚然的气息。
我听见了你不甘的灵魂,要和‘流星’路易做交易吗?
如同镜子破碎一般,陈骄从梦境中醒来看到周遭昏暗的一切,又看清了眼前‘恶魔’的脸,她明白了一切,‘恶魔’微微一笑,声音清晰地自我介绍道:
“嗨,我是路易,按照你们低维人的说法,要与‘流星’路易做交易吗?”
“凡事必有代价,不过只需要‘你’到其他世界收集不同的情绪波动值就可以哟。”
路易手中不断翻转着手中的瓶子,瓶子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祂眨眨眼睛,“只要‘你’填满99个不同情绪波动的小瓶子就可以实现一切愿望!”
陈骄的眼睛顺着瓶子上下移动,她看着祂口中的尖牙,说不清这是不是一笔划算的交易,她自以为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于是做出了最终决定。
好像断片的收音机,时钟尾音不断拖长,带着些许不安,无数记忆碎片幻化成圈圈不停再转,路易似乎拿着属于‘你’的瓶子不断在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似乎能给我收集很多很多的苦痛值,我推测过了,标记‘你’今后就叫★惨妹★了~”
路易露出空洞的红色双眼凑近手机屏幕前狡黠一笑,陈骄失去了自身的姓名,她不知道与祂交易了什么,“毕竟低维生物的人说起了好名字,就代表有个好兆头,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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