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你傻不傻？沈爷最讨厌你提到上学这件事，你还穿着校服去。这不明摆着找打吗？”三三心疼的埋怨着，眉心从看到沈小六进门就没舒展过。
“忘了呗，谁知道他反应会这么大……嘶！疼死了三三哥，轻点！”
沈忘一动，身后的人立刻停了手，但嘴上的教训依旧没有停：“现在知道疼了？倔脾气。嘴上服个软怎么了？”
就不。沈忘心里答。
沈忘趴在床上，被三三按着上药，三三指尖很凉，每次碰到，都刺激的他一个激灵。但三三不知道，还以为是自己太过用力弄疼了沈忘，下手越发轻。
“你这段时间养一养，别出去乱蹿了。王哥那边我跟他说，哥帮你干活。”
“别啊。”沈忘不乐意了，“天天躺这里人都发霉了，没病也闷出来病了。”
“拿你没办法。“三三无奈笑笑，在上完药后拿起了一边沾到血迹的校服，问道：“这个怎么办？”
沈忘脱口而出：“洗洗还能穿。”
可刚说完这句，脑海中就出现了那人贵气的脸，他突然觉得这东西洗个百八十遍也不配套到那人身上去。于是又说道：“我自己穿，赔人家一个新的。”
*
“新的？你要想要旧的我儿子有，但新的弄不来，这都是学校找工厂定做的。”老板娘看着图片摇了摇头，把手机还给了沈忘。
“那姐姐知不知道，这工厂哪里能找到？老师发现我要挨骂的，”沈忘接过手机直直的看着对方，满脸写着真诚二字，连脸上的小痣都楚楚动人起来。
这句姐姐喊道了老板娘心坎里，加之又被这张俊脸迷得五迷三道，老板娘定神一想，还真想到了这么个地方。
“你去城西的批发市场问问，那里肯定有人知道。”
“好嘞！”沈忘回头递给对方一个大大的微笑，“谢谢姐姐！”
“不用客气！”
三三见沈忘从服装店里出来，骑着小破自行车往前走了些，停在沈忘面前。
“怎么样小六，问到了没？”
“没呢，不过老板说城西的批发市场可能有，我们再去看看。”沈忘一屁股坐在了三三后座，随后和他一起穿梭在大街小巷间。
“伤都没好利索还乱跑。要我说你给那人点钱不就行了，让他问老师要，学校肯定有。”
“那不行。”沈忘扒开了在眼前乱飘的刘海，脑海中又是元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那人脾气臭，肯定不要我的钱。我还想跟他交朋友呢。”
“谁呀这么上心，男孩女孩？”
“男的，一米九，长得跟明星似的，比我还好看。”
“那我倒要见见了，看是谁让我们小六都甘拜下风。”
“没问题，有的是机会。”
沈忘坐在三三的后座，单手扶着三三的肩，耳边的声音被风吹得听不真切，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但他知道，三三一直都会在，手心中温暖的触感不是假的，三三永远都不会离开。
九月的温度还没有完全降下去，风却已经被秋染上了凉意，吹的人很是舒爽。
他突然觉得这样还不错，身边有三三，有王哥，有大毛，最近还新认识了一个臭脸哥。
“到了小六，跟你一起吗？”
“不用，我自己能行。”沈忘跳下自行车，一路小跑进入了批发市场。
“等我三三哥！”
*
“终于等到你了！”
陈思归抓住刚从校门口出来的元辞，见面就是一顿输出。“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我都怀疑我看漏了。十月一放假我来不了了，有一个训练营要去。不过我说服了我姐中秋节不回去了，这几天就跟你住一起。我带了些我们老师整理的资料，还有你最喜欢的那家饭馆的预制菜礼盒，你一个人没时间做饭就可以吃这些。当然，我临走前还打包了那家的饭菜，就放在车上，回去我们直接吃。”
“嗯。”元辞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听完这段话，并没有陈思归想象中兄弟见面的热泪盈眶。
“再给你说一个好消息，昨天，我跟周瑞那王八蛋干了一架，他又在那里阴阳怪气的说……说什么你不用管，反正他放的肯定不是好屁。我听见直接一拳抡过去，脸都给他干肿了，他这几天都没来学校，估计是嫌丢人！”
“嗯。”元辞依旧面无表情，看起来对于这个“好消息”并没有产生什么心理波动。
“你在这边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能帮忙的绝对帮，帮不了的我找我姐帮忙，千万别客气！我永远是你好兄弟！”
“嗯。”
陈思归将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倒出来，边走边滔滔不绝地继续输出，对方却始终淡淡的，好像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你怎么光嗯啊？越来越冷淡了，你以前至少还会说好的知道了。”
“知道了。”
“……走吧，上车。”
陈思归刚要开门，就看到一个男生飞奔过来，看着跟他们一样大，白白净净的,脸上挂着笑，一股孩子气。
“元辞，还你校服，旧的我弄坏了，这个是新的，费了好大劲才买到的。”对方将一个袋子伸到了元辞身前，似乎是在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元辞沉默了几秒才接过，然后站在原地道了声谢谢。
“这谁啊元辞？”
“我是沈忘，元辞的朋友。你呢？”这人先一步介绍起自己，脸上的笑更灿烂了。陈思归甚至看到了他的两颗虎牙。
“啊，我们是发小，你是元辞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听完对方的介绍，陈思归赶忙笑着打招呼，心中一阵暗喜。
他前几次来都没见过元辞身边有人，干什么都是自己。这下好了，在这边交了新朋友，至少证明元辞慢慢从烂事儿中走出来了。既然如此……
“吃晚饭没？”陈思归绕过元辞，向前走了一步搭着沈忘的肩，一个劲的暗示。
“没啊，才五点。”
“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吧？我们正要去元辞家吃饭呢。”
“不……”
“好呀！”
“。”
陈思归直接拉着沈忘上车，迅速关上了后门。
元辞站在原地一阵无语，最后自己坐到了副驾驶。一路上，元辞看着窗外后退的风景，耳边却全是二人一见如故的攀谈。
“元辞面冷心热，你别看他表面拒绝，其实可想让你跟我们一起了。”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话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元辞有一次在校门口被一群小混混围追堵截，我看不过去，帮他把钱抢了过来，他为了感谢我请我吃了顿饭，然后就认识啦。”
“看不出来啊？这么厉害？弟弟你几岁了？”
“我……17吧。”
“这么巧啊？我跟元辞也都是17！那你们是同学吗？”
“那倒不是。”
“可惜了，要不能天天在一起……”
元辞听着两个人越扯越远，拿出了隔音耳机戴上，终于求得一个清静。直到车子走到楼下，他才取下来了一只耳机，跟后座两个人一起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楼。
陈思远半途又跑回去跟司机交代了几句什么，然后才小跑跟上来，三个人一起进了屋门。
这是沈忘第二次来这个地方。
干净，整洁，陈旧，没有人气。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变。
“沈忘是吧？来来来，咱俩去热饭。”陈思归进屋就将元辞强行按到客厅沙发上，一手拎着饭菜，一手拉着沈忘走进厨房，然后迅速关上了门，转身前还不忘拧了一把门锁，整套动作像是做贼一样。
“我哥最近没什么异常吧？”
异常？沈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他可真不知道。从见到元辞起，对方就冷冷淡淡的，情绪稳定的像是死了。
“没吧，一直就那样。”
“那就好。”陈思归将打包盒里的饭菜一一拿出来加热，制止了沈忘的帮忙。
“我哥肯定没跟你说过家里的事吧？”
“没有。“
别说家里的事了，跟他有关的事他几乎一点也不知道。沈忘突然有点后悔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当成元辞的好朋友拉过来了，他不觉得他自己这种程度的“朋友”有听别人家事的资格。
“就知道他憋着谁都不会说。”陈思归好像在内心作了一番激烈的斗争，手里的袋子被沈忘接了一下才没掉到地上。
“我跟你说，不过你千万别跟我哥说我说了，行吗？”
沈忘有些哭笑不得，这不就是那些“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然后地球人都知道的模式吗?不过既然对方有意想说，他也愿意成为下一个保守秘密的人。
“行。我发誓。”沈忘信誓旦旦。
见他这么坚决，陈思归终于缓缓开了口，又是一口气一段输出。“反正就是我哥他妈妈去世了，然后吧，他又因为一些事情被他爸赶出家门了。他以前在国外上学，现在突然来这里，估计有些不太适应。再加上他家里那些烂事，心情一直不太好。他本来就脾气臭，所以要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你一定别介意，行吗？我哥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真怕他哪天想不开。”
这段话信息量有点大，沈忘突然有些愣怔。所以他一个人喝闷酒，还有喝醉后嘟囔的那些话，都是因为……
“我说真的，我们一起长大的。我哥朋友不多是因为他人比较冷淡，但他对朋友特别好，真的。”
“嗯。”沈忘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继续回答了，恰巧对方也好想陷入了某种回忆，他便不再说话。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对元辞莫名其妙的好感。或许这就叫惺惺相惜？同病相怜？他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从来没有过家也就算了，元辞是曾经有过家，有过亲人的人，一下子一无所有，他怎么受得了呢？如果是自己……如果三三突然离开，自己肯定无法接受。他光是想到这些，就已经觉得喘不上气了。
“我们加个联系方式，你替我照顾一下我哥，成吗？”陈思归说着就拿出了手机。
“成。”沈忘在对方通讯录存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待两个人端着菜出去，元辞正靠着沙发玩手机。沈忘总觉得自己现在看他好像加了一层滤镜似的，连臭脸都变成了被生活磋磨的辛酸与无奈。
果然不该听的就不要听。
“哥，沈忘，你俩快尝尝。”陈思归从厨房出来就变成了平常的模样，沈忘都有些佩服他的情绪调节能力了，这两个人在这一点上倒是十足的像。
一顿饭下来，沈忘听了不少两个人在国外上学时元辞挺身救兄弟的光辉事迹，觉得面前这个人鲜活了不少。由于陈思归的强大输出能力，这顿饭一直到深夜才结束，饭后，沈忘主动下楼扔垃圾，另外两个人则负责清理厨房和桌面。
这夜的天尤其的暗，浓云将天幕的星辰和月光尽数遮掩。沈忘说是要下来扔垃圾，其实是想透透风，他这会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元辞才好了。
昏黄的路灯根本照不亮多大一片地方，沈忘摸黑走了许久，才找到一处垃圾堆扔下手中的东西，待他回头准备回去时，电话铃声突然想起，是大毛。
“喂……”
“小六哥，三三哥晕倒了，在医院抢救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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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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