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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浮萍身(2)

却看那厢。

灿珠拎着从摊上取来的面具,追到另一处人声鼎沸的位置。

猛地一拍身前人的肩膀,在那人回头时,笑起来:“小书生,你怎地也在这儿?”

“灿、灿珠姑娘。”

那人一身布衣,看衣着很是简朴,一看就知道是一贫如洗的人物,按理,这样的人,往常里,灿珠是看也不会多看一眼的,但却是巧了,她有钱了,就不太在乎这些俗物,反而开始学着文人附庸风雅起来,前些日子,偶然撞见了这书生,在那群人刻意刁难的宴会下,吟诗作赋,就是灿珠这个半吊子,一听也知道他的满腹文采,一下子让那些人满口无言了。

再打眼一瞧那书生容貌,哎呀,好一个俊俏小郎君。

尤其是周身的青涩劲儿,倒是灿珠许久没见过的了,于是留了些心。

这书生显然也一眼就认出了她。

这也是当然的。

灿珠美而自知,如她这般的人,旁人见之难忘也是正常的。

灿珠上下打量了眼书生,见他背上背着行囊,也不知道是要去做什么,她眼角一弯,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话语熟稔。

仿佛和裴止不只是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

她笑起来是极为漂亮的。

尤其是今日,孔雀绿的眼影,画在她的眼皮上,勾勒出她极为秀丽的眼睛线条,这样看上去,真是灵动。

裴止上一次,去了尽欢楼是意外。

他并不喜欢去那种地方,他是读书人,读圣贤书读了十年,总觉得那种地方不过是蝇营狗苟、尽是荒唐,有辱清名。

何况他也并无心近女色。

只是同窗太热情,说什么不去便要悔恨终生的,裴止知道他的身份,是个小官的独子,但不管怎么说,也不是他一介布衣能得罪起的,便半推半就地去了。

只是,他到底还是有些读书人的清高,去了那儿,就跟唐僧一样,反倒衬得其余人如色中饿鬼,难免引得别人不高兴,早知道,还不如不去的好。

裴止面色不改地应对着他们故意使的刁难。

他其实酒喝的也不少,但他并没放在心上,有些人,天生就是千杯不醉的料。

只是那日。

酒映红颜,色近檀郎,窗外乱舞琼花。

有人从对面的窗户探头看过来,恰好与裴止对上了眼。

那时刻,裴止也不知道如何说清心中感受,非要说,未免是徒倚栏杆情醉处,桃花含笑柳含烟。

同窗见他突然呆怔地仿佛失了魂魄,也跟着抬头看过去,才叫道:“难怪你这厮如此恍惚,原是见了灿珠姑娘。”

这后半部分的四个字一出来,往常就对这些风花雪月并不陌生的同窗们便有了劲,顾不上刚才对裴止的针对,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一阵喧闹,只是,灿珠早就不见了身影。

余下没有亲见的人唏嘘不已。

裴止到底忍不住问:“灿珠姑娘很有名么?”

那同窗哈哈一笑,勾了他的脖子,裴止不喜与他人如此亲近,但也只好忍耐,只听同窗道:“何止是有名?灿珠姑娘啊,就是这江南花街,尽欢楼里的活招牌,一舞成名天下知,哪个来这里的不曾幻想过博得她的青眼?只是可惜……”

同窗松开手,喝了口酒,啧叹,“灿珠姑娘名花有主,就是艳名远播,也只能远远地看上几眼,碰不得,谢衍元那厮可真是个王八蛋!”

谢衍元……

裴止知道他,江南太守的第三子,极是溺爱,旁人都道此人不学无术,却偏偏出身京城谢家,名门望族,锦绣衣裳,藻靴玉带,整日徜徉在美人乡,好不风流,听说太守也曾训过,但却拗不过他的性子,就随他去了。

思绪回转。

裴止不动声色地移开了和灿珠之间的距离,礼貌性地鞠手道:“今夜是元宵,在下要去的是灯坊,某画技尚可,便入了灯坊掌柜的眼,去那儿替灯描色。”

其实他也能不说的。

就算要说,何必要说的如此详细,一下子就把所有可以问的都抖落了出来。

灿珠哪里知道裴止心里的懊恼,她娇声笑语,眼睛盯着裴止,道:“那我能不能和公子一起去,我还从未见过人描摹花灯的。”

这话是真的。

她确实从来没见过,但其实也不怎么感兴趣。

让她觉得有趣的,是裴止。

避她,下意识地想躲她。

仿佛她是什么蛇蝎一样碰不得。

灿珠在尽欢楼里待了这么久,哪个人对她不是上赶着讨好,便是楼里的姑娘,也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

灿珠是被父母卖到楼里来的。

那时她年岁很小,大体记不得事,但灿珠从那个时候,就隐隐不同于常人,明明是穷苦人家,但就算饿的脸上没有二两肉,下巴尖尖的,旁人都是跟个黝黑的瘦猴,她却不同,只那双眼,黑得像熟透了的葡萄,叫王妈妈一看,便心甘情愿地,用了一百两银子买下了她。

那个时候,确实相比与其他的女孩儿,已经是天价了。

那所谓的父母,便低头哈腰,感恩戴德,恨不得跪下。

王妈妈对她好。

灿珠渐渐地,也长出了些肉,脸蛋白生生地招人疼,这些被买来的丫头都扔在一个院子里头,每天有吃有喝,一开始灿珠还怕生,但到了后来,几个小丫头抢着要和灿珠做朋友,王妈妈也对她是愈发的上心,甚至于后来不是简单的培养关系,更有些当女儿疼的架势,灿珠便慢慢地,学会了骄矜的做派。

她是打小就知道,钱是怎样一个好东西的。

就像王妈妈用一百两银子就能买下她一样,有了钱,做什么不可以。

不过,灿珠长大了,又明白,单有钱还不够,还要有权。

灿珠十六岁那一年,接了第一个客人,便是谢衍元,此后便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裴止嗫嚅了下唇。

他想拒绝,说不,但上下嘴唇碰了碰,那个字却迟迟地说不出来,他当然应该要拒绝的。

娶妻娶贤。

而灿珠,她是青楼女子,怎么样都不符合他的标准,从前,这也是他所不屑的人,书中自有颜如玉,裴止以前是真觉得红颜枯骨,色相若浮云,倒不是说他这个人如何正直,他读了圣贤书读了那么多年,没有那么多为生民请命的情怀抱负,只是当做一份事业,养家糊口,如果能向上爬,裴止也心甘情愿溜须拍马屁,做一个小人也无所谓,他不过是与常人相比,并不那么爱女色。

“灿珠姑娘不嫌弃便好。”

最终,唇齿间,裴止抿了下唇,说出这几个字来。

他这样一说,便见到对面的灿珠莞尔一笑,裴止背着并不重的行囊,那瞬间,竟然觉得浑身一点重量都没有了。

怪哉怪哉。

灿珠走在裴止的身侧,时不时向旁边望一眼,人不像在谢衍元那儿的寡言,肉眼可见的,她的话变多,裴止原本有些紧张,但这样一番交谈下来,却是不知不觉放松了心神。

穿过了青笼街。

人流终于慢慢变少,闹市嘈杂声都抛在了耳后。

裴止顿住脚步,他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叫他都有些过分的留恋。

“呦,裴公子你总算来了,这位姑娘是?”

灯坊的伙计这个时候还在值班,他凑上来,却错眼瞥见了裴止身旁的女子,很陌生,伙计还没来得及看清脸,就听裴止道:“是我一位朋友。”

“……她今日来是为陪我一趟。”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这么孤男寡女在一起……

伙计闻言,促狭笑了笑。

却没多话。

只让开了身,由着裴止将人带进,灿珠经过时,伙计闻到一阵香气,难以形容,如同胭脂粉儿的红尘味,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不由地想觑一眼,不过还是错过了,只来得及见到她的背影。

江南盛行蟠螭灯。

有诗云:“若沙戏影灯,马骑人物,旋转如飞。”

正是描绘了一副人马追逐、物换景移的景象。

灿珠从前就放过蟠螭灯。

不过旁人是求平安和吉祥,她不一样,她没有什么好求,倒不如靠自己,只是放着玩儿。

但灿珠这会儿看着裴止在灯笼上描画,却有点好奇,她问道:“裴公子,你放过蟠螭灯么?”

“放过的。”

灿珠撑着下巴,追问:“那你知道为何这蟠螭灯会自己转么?我头一回见到的时候,真真觉得神奇。”

这个问题。

其实灿珠也曾拿去问过谢衍元,不过谢衍元本就是个纨绔子,能知道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因而灿珠到现在了,也没能弄清楚。

裴止无声笑了一下。

眼睛盯着手里的灯笼,明明手上的动作未停,口中却又一边解释道:“蟠螭灯,剪纸为轮,以烛嘘之,则驰马骤,团团不休,烛灭则顿止矣。”

灿珠听得云里雾里。

不过也是算明白了,这灯笼其实就是与里面放的烛火有关。

她不由对裴止又生了几分好感。

这一路上,她问了裴止姓名,又聊了一路的天,裴止确实是才华斐然,灿珠肚子里的墨水并不多,这是当然,她是妓,一个青楼里的女人,要那么多墨水做什么,王妈妈让她读书识字,也不过是为了日后能和一些世家公子搭得上话,红袖添香。

而灿珠其实原本也并不爱和这些读书人打交道,就算她附庸风雅,也只是在书画这一方面,真要让她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她也不情愿,但裴止,这个人,他有才华,却每每都在灿珠要答不上来时点到即止,让人和他说话,都如沐春风似的。

灿珠真心实意地叹道:“你若是去科举,何愁当不了状元郎。”

裴止的手指一顿,垂眸,“灿珠姑娘过誉了,京城群英汇集,我混在其中,才华也不过尔尔。”

灿珠倒没再和他争论,只说:“快画你的灯笼!”

明年开春,就要春闱了。

灿珠坐在裴止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居然也不觉得无聊。

临到分别,裴止早就画完了灯笼,拉着灿珠出来,河畔杨柳,白溶溶月半圆,那些热闹也不在他们的身边。

但巧的是,这么冷清的地方,居然也有家卖灯笼的小摊。

灿珠看过去,没有那么精巧,但也不算太差,灿珠问:“裴公子,要不要放一盏花灯?”

是莲花灯。

竹篾为骨,莲花身。

裴止问了价钱,付清钱。

就在江南的绿水巷,淮水畔,和灿珠一起放了这两盏莲花灯笼。

远处的河道也飘来了几盏灯,灯烛放在中央,燃得极亮,灿珠推搡了下裴止的肩,“快放!”

莲花灯是白底红边。

裴止一放下,灿珠便轻轻一推,两盏花灯就顺着推力一起往前行,顺着水流,融入了前面的几盏稀疏花灯里。

裴止一愣。

此刻也不由抬眼看向灿珠,杨柳双眉,梨花海面,似乎察觉到裴止看她,她也侧过头,一双眼睛亮如星辰。

他心中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心跳如擂鼓,仿佛要跳出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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