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兵指控的正是从始至终未出一言的公孙繁。
青寮群豪,玄军将士,晋城官员的目光皆循他所指望去,但见公孙繁也是满脸愕然和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秦照颜相信公孙繁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厉声道:“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公孙将军一直在将府,此事在场诸位都能作证,试问她如何能去晋城府监劫狱杀人?”
官兵打个哆嗦,道:“事发在两个时辰前,我,我记得清清楚楚……”
两个时辰前?
在场众人稍微回想,从公孙繁赶到将府直到现在,好像确实还不到两个时辰……她真有可能杀完人再赶过来。他们望向公孙繁的眼神就越发怀疑起来。
姚萱凝冰雪聪明,立刻想到这其中不合情理之处,“既然事发在两个时辰前,你为什么现在才来禀报?再者说,府监失守,你应该立刻上报给你的上官晋城府监,怎么会想到越级向刺史大人诉告?还有,你怎么知道刺史大人在将府?”
“这,这……”那官兵不料她有此问,支吾道:“贼人攻破府监,我当时被他们砍中胸口,立时昏死过去。等我醒来后,监牢内外仅有小人一人存活,府监大人他已经不知所踪,那伙黑衣人也去向不明。小人冲出府监之后,听闻刺史大人现在将府,不曾多想,便立时前来报讯……”
这番说辞破绽百出,姚萱凝还要再问,柳氏就阴阳怪气道:“行啦,姚大军师,我看你是一心想替那小贱人脱罪,这才在这里胡搅蛮缠吧?你到底在怕什么啊?”
姚萱凝正要驳她,却听官兵激动叫道:“绝刀!是绝刀!我认得清清楚楚,那把刀黑红相错,锋长四尺七寸!我不会认错的!它,它当时就隔着铁牢砍中我的胸口,我当时就昏死过去……”
御刀府公孙家的绝刀独步武林,此刀形制诡异,就是刀长四尺七寸,黑红相错的宝刀。这刀由黑铁和赤铜所铸,天下唯二的绝刀分属御刀府主公孙繇与其女公孙繁所有。
公孙繇远在京城,久不出府,既有时间也有动机,还能以绝刀击破府监大牢的,唯有公孙繁而已。
公孙繁神色沉凝,姚萱凝暗道不好,“就凭‘黑红相错,四尺七寸’这样简单的描述不足为信,要知道绝刀的特征,但凡有心,都能略知一二。”
“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此时,场中突然传来雄浑厚重的男声,斩铁金刀孔卓分开左右,从群豪中走出来,他道:“某早年浪迹江湖时,遍寻天下刀客切磋刀法技艺,曾与御刀府的公孙公子有过一面之缘,曾在他手上见过三招刀法,至今过目不忘,刻骨铭心。”
但见孔卓走到那名官兵面前,神色倏凛,拔出虎头金刀,刀锋灿然出鞘,仿佛一束流光。群豪齐声暗叹:真是一柄宝刀!
那官兵骇然,直吓得瑟瑟发抖,孔卓刀锋转来,寒光骤现,在那官兵胸前劈出一刀。那官兵残破的身体抖将一抖,忽然两眼翻白,就此昏死过去。
群豪还道这孔卓光天化日竟敢杀人灭口,纷纷愤慨不已,“孔卓,你这是做什么?”
孔卓神情淡定的归刀入鞘,那官兵的衣衫突然从两边崩裂,露出一具干瘦却遍体鳞伤的身体来。在场的女性连忙别过脸去,唯有公孙繁和秦照颜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那具身体。或者说,是那具身体上赫然显现的三道横向的刀伤。
秦照颜不禁心中一紧,公孙繁则更是眼神剧震。
驱夜破晓!
秦照颜和公孙繁当然能认出这是绝刀七式里的驱夜破晓,无论是刀锋切入的角度和刀法的走势皆是分毫不差,唯一不同寻常的是这三道刀伤并不算太深,至少还远远不到能要命的程度,但饶是如此,这也绝不是拙劣的模仿者能够制造出来的伤痕。
看到她们那副诡异的神色,事情的真相已经昭然若揭。孔卓审视再三,再转过身来时,已是胸有成竹,“这是公孙家七式绝刀之一的‘驱夜破晓’,我说的对吗?”
公孙繁垂着脸,沉默不言。秦照颜望着她的眼神里满是疑惑不解。她当然相信她,只要她能说出可以让人信服,不,就算不能让人信服,哪怕再荒唐的理由,只要她愿意说,秦照颜也可以相信她。
但是,公孙繁依然选择沉默,群豪因为她的沉默而异动,玄军因为她的沉默而动摇。
“公孙将军,你能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蒙涛在压抑着怒火,事关谋逆的重要的犯人在他晋城府衙的监牢被杀死,这是何等的失态与失职。他必须要将功补过,至少,要有人为这起案件负责。
公孙繁依然选择沉默,似乎沉默就是她的回答。蒙涛怒不可遏,喝道:“公孙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从实招来?”
纪流枫倒提长枪站出来,枪尖一指,冷声喝道:“公孙繁,我大哥现在哪里?”
公孙繁始终神色冷漠,依然沉默不语。青寮当中有人叫道:“和这等谋害亲夫的叛贼废话什么?大伙儿将她拿住,严刑拷打,量她不敢不招!”
玄军这边也有人呼应,忍不住叫道:“公孙繁!难道你真的背叛大将军?北境玄军的名号,岂容你这等小人玷污?”
玄军齐声喝道:“擒拿逆贼!振我军威!”
“擒拿逆贼!振我军威——”
将府顿时喧嚣四起,沸反盈天。秦照颜凝视着面前这位突然沉寂的部属,同时也是她的好朋友。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沉默。
她当然不相信公孙繁是劫狱杀人的凶手,但事到如今保持沉默是必不可能明哲保身,使真相大白的。她低声提醒,“公孙将军,你还有什么话说?”
秦照颜本意是要她将事实真相大白于众,即使不能,也绝不可任由谣言诋毁她的名声,沉默并不是一个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谁知她话音刚落,公孙繁居然向着她直直的跪倒,膝盖触地,发出闷响,听得让人心疼。
满场俱静,他们决定收敛满腔怒火,听听这位胆敢通敌叛国,劫狱杀人的恶贼会做出怎样的忏悔和卑微的乞求。
这一跪却让秦照颜和姚萱凝,甚至风剑心的心都凉去半截。秦照颜倏然冷起脸,“你这是做什么?”
公孙繁作势纳头要拜,秦照颜立时去扶,却听她轻声呢喃,“对不住……”
秦照颜微讶,身体顿滞,随即一道寒光犹如白练,匕首已经架在她雪白的颈脖。
全场震动,随后哗然。
这变故的发生不过电光石火,因为太过匪夷所思,二者距离又在咫尺之间,就算是天衣也没法立刻反应过来。
况且,她对公孙繁根本全无防备……
公孙繁用藏在靴里的匕首挟持着秦照颜。
这样的场面,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
秦照颜到现在都还有些失神,姚萱凝神色沉凝,寒声道:“公孙繁,你要做什么?放开她!”
“公孙姐姐,你不要冲动啊。”
众军和群豪反应过来,正要欺身上前,公孙繁将匕首抵在秦照颜的咽喉,冷声喝道:“退下!”
众军和群豪唯恐她伤及将军,都不敢再欺身迫近。
“公孙繁!想不到你真的是叛徒!”
“没错!将军待你不薄,你竟敢恩将仇报,简直是禽兽不如!”
“你快放开秦将军,悬崖勒马,还可以争取从轻发落!”
公孙繁置若罔闻,挟持着秦照颜,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将军,是我对不住你。”
秦照颜居然从她的语气里听出苦涩和无可奈何的意味,“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公孙繁谨慎的把持着匕首,小心翼翼的不让匕首的刀锋伤害到她,“请你跟我走一趟。”
秦照颜冷笑,“你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用我的脑袋去换北域人的封赏吗?”
公孙繁眼眸微沉,叹息道:“对不起,我别无选择。”
说罢,眸光倏然冷厉狠辣起来。公孙繁挟持秦照颜就要往外走,众军唯恐伤及将军,不敢轻举妄动,皆是且围且退。
“且慢——”
场间骤起一道雷霆之声,定王挺身而出,挡住去路。老王爷虽已老迈,风采气度却依旧端雅华贵,气宇轩昂,他道:“公孙繁是北域人的奸细,知道我军许多机密,诸位岂能听之任之,纵虎归山?”
滕廷胥道:“可大将军还在她的手里……”
话音未落,定王截道:“她已经不是大将军!”
“但她还是敬妃娘娘。”
定王冷哼道:“既未接旨,又没入宫,也不算娘娘。”
这话一出,三员副将当即失语,一时竟找不到话反驳他。
定王趁他三人游移不定,继续道:“据我所知,秦将军和公孙繁不仅有同袍之谊,还是生死之交的好友,公孙繁为什么要以她为质?这难道没有可能是她们合谋演出的苦肉计吗?”
众人皆惊,姚萱凝怒道:“定王爷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将我家将军以同谋叛逆论处吗?还是说你想要借刀杀人?”
定王抚须笑道:“是真是假,一试便知。来人啊——”
他一声令下,府外杀声四起,突然一队金甲蓝袍的士兵杀气腾腾的闯进府来,正是定王府的亲勋卫队!
定王趁众人还在失神之际,当即命令,“与我将这反贼拿下!”
“是——”
王府卫兵齐声应和,将府卫兵还没反应,他们已经拔刀冲向公孙繁。公孙繁眉间收敛,手中刀锋颤颤,已是退无可退,就想要纵身离去。
就在此时,府外突然传出一声威凛如神的暴喝:“我看谁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三位纵横沙场,久经战阵的将军却被这雷霆之声震得神晕目眩,心间狂抖。就连定王也是震耳发聩,心底震颤,不禁暗道,哈哈,这老家伙到底不会坐视不理。
两队军威凛然的黑甲卫兵突然冲进将府,犹如两头狂暴的黑龙巨蟒,摆动身躯将定王的府兵冲散。这些黑锋锐骑的出现立刻就改变了场上混乱的形势。作为三军中的定王府和青寮,他们对北境最强的精锐兵团的畏惧是深入骨髓的,就算是定王的亲军卫队也根本无法与纵横北境,战无不胜的黑骑兵团相抗。
群豪惊呼:“黑锋锐骑?是老元帅来了吗?”
黑锋锐骑先行开道,其后走进来一位身材魁梧,须发霜白的老者。老者身披麒麟铠,手擎青龙鞭,威风凛凛,风采矍铄。
他昂首阔步走进来,分明已是古稀之年,却半分不见气弱之相。秦冲此来更是将重新披挂封存已久的战甲和兵刃,如此披坚执锐,显然是有备而来。
秦照颜虽掌兵三年,玄军名义上的统帅却还是这位功盖北境,威震八方的最高品武将,钦封燮国公,骠骑大将军,三军大元帅的秦冲秦老将军。
秦照颜虽在这三年间立下赫赫功勋,极受北境军民的推崇拥戴,但若论在玄军军官之间的威望,却还远远不及她的亲爷爷。
三位副将军里,除滕廷胥是秦照颜提拔重用的勇将,其他如闵康和蔡岳都是由老元帅一手栽培的将领,甚至就连那位溟关叛将鲁德也是由老元帅培养出来的作为秦冠雄左膀右臂的学生。
秦老元帅一现身,先前还混乱喧闹的众军群豪立时安静,而玄军的将士和三位副将更是无需命令,已经恭恭敬敬,俯首帖耳的跪倒在地。
若说对秦照颜的地位,玄军还有将士会产生质疑,甚至三副将还会约束她的权力,但对秦冲元帅,玄军上下就只有彻底服从的立场,并且绝对不允许质疑!无论是威望还是权位以及对玄军的掌控,现在的秦照颜都无法与她的祖父同日而语。
若说秦照颜是初升的朝阳,秦冲就是落幕的余晖,若说夜罗刹是堪堪显露出爪牙的幼虎,秦冲就必然是盘踞云霄的老龙,只要他出现,就能让一切质疑的声音消失。
至少在玄军是这样的。
秦照颜确实称得上是玄军的心脏,是玄军的女战神,但他是玄军真正的军魂……
秦冲站在三员副将面前,居高临下,眼神威凛。他没有说话,三位副将感觉到的威压就已经犹如山海,令人窒息。
“你们就这么看着上将军任人欺辱?就这样,还算是我玄军的将领吗?将军受辱,你们还有什么面目跪在本帅面前?”
这话听着轻飘,其实已藏着愤怒的锋芒,三副将更是骇得将头颅贴在地面,不胜惶恐道:“末将惭愧!末将该死!”
对秦照颜,他们是长辈,是辅佐的将领,就算是秦照颜也不能随意撤换他们,但是秦冲元帅在玄军的权威是绝对的,是不容挑战的,他们服从老元帅,也绝对敬畏他。
秦冲没有让他们起来,就让他们在那里一直跪着。但他们不敢有怨言,也不会有怨言,在他们看来,若是他们这一跪能换到秦老元帅重新出山掌印,那这一跪重逾山岳,跪的值。
当秦冲的目光落在形容狼狈,遍体鳞伤的男人身上时,从幼年时代开始的敬畏与恐惧让鲁德完全无法止住内心疯狂的颤抖,他甚至就连抬起脸,去看元帅苍老威严的面孔的勇气也没有。
桀骜不驯,谋逆噬主的胆魄在这瞬间荡然无存,他感觉到膝盖在渐渐的发软,甚至他感觉他就要跪倒在秦冲的脚下。
秦冲的眼神尽是冷漠,像是在看无关紧要的人,或者说,是即将要死去的人物,但是他的话语却甚是温和,温和到没有一丝愤怒。
他会对三副将的无能和置身度外的态度感到愤怒,但是对鲁德这样的罪魁祸首,居然冷静漠然到让人害怕的地步。
“子俊……”听到这道熟悉到令人恐惧的声音,鲁德身体不自觉的打冷颤,他对秦冲的敬畏是深入骨髓的。
“老夫先祝你攀上高枝,前程似锦。”
这话里没有半点祝贺,却是绵里藏锋,透出显而易见的嘲讽。鲁德感到脸面一阵滚热,羞愧得无地自容,也不敢直视老元帅的眼睛,更不敢去辩驳他的痛斥。
这很奇怪,像他这样的人,本该早已抛弃良知和忠诚的人居然会感觉到羞愧,这真是太让人意外了。或许是因为,秦冲不仅是他的老师,更是他少年时代的信仰,在他心里,他甚至曾经把他当作自己的父亲。
无论他的心境多么复杂,秦冲都不会因他此时流露出的痛心疾首而宽恕他的背叛,“你曾经是玄军的一员,玄军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尤其是我对付叛徒的手段!子俊,来日方长,我们拭目以待。”
秦冲的话是极其直白的威胁和警示,鲁德的额角沁出冷汗,任凭定王如何向他使眼色,他仍然感觉到从心底冒出的寒意和恐惧。直到秦冲转过视线时,那股可怕的威势还是让他险些失力虚脱,瘫软在地。
秦冲那双沧桑又威凛的眼睛轻飘飘的绕过定王,将他这位老对手视如无物。这让定王那只老狐狸感到不快,他原本还想看看秦冲为他那宝贝孙女的处境感到焦虑不安的模样,但结果秦冲却完全无视他。
按照朝廷勋制,东方泽是亲王,秦冲虽位极人臣,但还是公卿,论爵位,东方泽还在秦冲之上。但论职权,定王府还在秦冲的统制之下。
若在寻常时候,同殿为臣,共事北境,秦冲还会与他维持表面的和睦,但此时的秦冲早在府外见得清清楚楚。东方泽这老狐狸招招算计,步步阴险,处心积虑陷害他秦家唯一的血脉,简直是岂有此理!
老元帅甚至可以断言,就连秦照颜入宫也少不得这老家伙的推波助澜。
先是设计伏杀他的孙女,一计不成,又从秦照颜的私德入手,离间她和玄军的关系,最后再请出圣旨,将她送进后宫……
真是好歹毒的算计!
老元帅虽然有心磨练孙女,但将如此惊才绝艳的将帅,天降的战神送进深宫,将北境军权拱手相让绝非秦冲所愿。对定王他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秦冲的视线终于落在秦照颜身上,那柄锋利的匕首在他眼里犹如无物。公孙繁心怯,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但秦冲甚至连她也无视掉,目光径直望向秦照颜。血脉相连的默契让他们的对视不过是短短的瞬息,就足以心领神会。秦冲满树霜雪的眉间微微往下压,他并不太能同意秦照颜的意见,但秦照颜只是对着他,眼神坚决的微微颔首,秦冲就已经明白,她心意已决。
最终微微叹息,无奈道:“让她们走。”
“您说什么?”
满场群豪皆惊,定王更是大惊失色。他当然不会甘心,现在正是除掉秦照颜,独揽北境兵权的绝佳机会,他哪里会轻易放过?
秦冲沉着声道:“我说,让她们走。”
定王两眼圆睁,喝道:“秦老儿,你自恃权位,徇私枉法,私纵凶犯,今日若叫这二贼走脱,本王就要具折进京,参你一本!”
秦冲转过脸,威凛如神的眼神沉如山岳,落在他的面上,饶是定王,在他这样的眼神和威压之下,气势也不由要矮三分。
秦冲寒着声,冷笑道:“此事就不劳定王上疏,这次我将和我孙儿一同进京面圣。我倒是要问问他,我秦家从太祖皇帝伐楚之始,镇守北境,世代忠良,不知多少儿郎战死沙场?多少英魂埋骨青山?如今我秦家血脉单薄,唯我与颜儿这对老朽孤儿相依为命,他还要召我儿入宫,到底于心何忍?你定王不顾我颜儿生死一意诛杀,到底是何居心?”
“你!你……”
秦冲是北境三军之帅,本是战场悍将,定王爷虽是一方雄主,到底短些杀伐决断的胆魄和霸道,被他步步迫近,气势已然落入下风。
秦冲道:“我问王爷,公孙繁若真是居心叵测,将军落在她手,岂非有性命之危?王爷如此苦苦相逼,莫非就是想要她玉石俱焚,害死我孙儿?”
“这……这怎么可能?”
东方泽的心里当然是打的这个算盘,但此时此刻,当着三军将士的面,他当然不会承认这样显而易见的意图。
先前事发紧急,玄军将士反应不及,现在回过神来,方知这老狐狸用心险恶,皆以愤怒又仇恨的眼神瞪视着他。
若是秦照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在玄军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取走性命,那往后北境玄军还有什么面目面对四方将士,各路英杰?
秦冲道:“若她真有歹意,你就不该苦苦相逼。若她另有苦衷,颜儿随她走这一遭又有何妨?”
秦冲说的话条理清晰,意图明确,玄军都觉他此言有理。但就算秦冲说不出道理来,绝对服从元帅的命令是北境玄军刻入骨髓的本能。黑锋锐骑和将府的将军卫队会坚决执行命令,而定王府府兵根本无法与战力和数量都占据绝对优势的玄军抗衡。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形势下,汪宗述带来的宣旨卫队都只能明哲保身,置身事外。
黑锋锐骑与将府卫队当即拔刀控制住定王府的士兵,迫使他们让开去路。公孙繁回过神,她一边“挟持”着秦照颜出去,一边不动声色的向老国公投去感激的眼神。
她当然不可能直接向秦冲道谢,这样无异坐实老国公买放奸细的罪名,但是现在一切尽在不言中,她相信秦冲能懂,也能领会到她绝不可能伤害将军的承诺。
公孙繁“押”着秦照颜出将府,秦冲想的周到,早已让人在府外备好宝马良驹,定王虽对此颇有微词,但此时秦冲权位更高,势力更强,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在现在与他公然相抗。
眼见公孙繁就要挟持着秦照颜乘马,一骑绝尘而去,东方泽到底不肯善罢甘休。
心念电转,忽而计上心来。
他此时不能和秦冲相抗,但若是不会屈服于秦冲权位的人,能找到一柄杀人的好刀……
东方泽暗向纪流枫传递眼色,见纪流枫悄声望来,东方泽脸上浮现出阴狠之色,寒声说道:“公孙繁绝不能活着出去。”
纪流枫当然知道,但若让他在玄军眼前击杀公孙繁那是万万不能的。见定王眼神暗示,纪流枫当即心领神会,英俊的面庞露出一丝阴戾的神色。
若说在场诸位,谁能无惧秦冲的权位,能在玄军和青寮眼前击杀公孙繁者,惟有一人而已。
霸佛,逆浮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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