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 被捣碎，接着痛楚平息，最后又装若无其事的颤抖的感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模糊的记忆里，这种感觉的存在尤为深刻。那是一处岩石，横刮了多次，来不及有泥沙填补，裂成鸿沟。他酣然忘记，忘得一片纯真。每再想起一次……他这个瞎子再摸到开启过往大门的岩石一次……都会在那不堪重负的岩石上再添一道。
东皇，白藏，穷阴。还有……相嫡。
啊……
怎么他还存在着，鲜活，又卑微地存在着。
他们都死了。
他还存在着，他还存在着，他还存在着……
云曜的气运多灾，怕是我活不到你愿意看到的那天，你让我撰写的典籍，怕是永远未完了。
东皇，
我好遗憾啊。
扶泽看着慕芍。
扶泽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他该说什么？乌祁忽变的状态，同点仙会有什么关联，或者说，同他在朱雀玉柱遇见的有灵智的长嬴残魂有什么关联?同现在的他住在红莲天唯一一处木元素繁盛的地方，或者说对乌祁意义重大的地方有什么关联?甚至说，同乌祁同父帝大打出手有什么关联，同乌祁选择违抗父帝的意思，选择让他保持青龙血脉有什么关联?
也许什么关联都没有。
但那把供在剑台上的骨剑，上面雕刻的青龙模样，深深印在他心里。
他看着慕芍，对方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神秘兮兮地说完这番话，挥手撤了结界，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容里带了三分得意，道：“看吧，老祖还是很喜欢你的。这么重要的地方都给你住，就因为唯这一处适合你修炼。我感觉老祖是个好寡言的人，白亏他万火之祖的名号。连点仙会上对你的试炼都遮遮掩掩不让人看，哪儿像白虎星神，多霸气啊，看谁杀谁，一点不带含糊的。”
扶泽心不在焉地颔首。
“所以，”慕芍凑近了，“老祖究竟给你给了什么试炼啊你又是怎么过的，这过程实在让人欲罢不能啊小哥！你知不知道外头闲仙为这个编了多少话本子来迎合大众猎奇的好奇心吗?赚得盆满钵满啊小哥！”
扶泽回神，看见的就是一红一橘一双清澈如湖泊的亮晶晶大眼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翡翠般清透又无暇，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易碎单薄的美好事物，也容易沉溺于她仿佛“满心上下只因你”的单稚。仿佛此刻，她所交谈的东西没有别的，只有——最纯粹的崇拜与好奇心。
扶泽被这样的慕芍惊讶几瞬，几乎无法拒绝。他回想方才慕芍所言，稍作沉思，做了决定——将前日感悟总合而来，编一个符合常理的故事。
他道:“我被朱雀玉柱上的衡序卷进去，来到一处宇宙。那里很孤寂，像仅是为了证明存在而存在的单调存在。云曜就在那里，我看见它。它像……这处空间里最寻常和枯燥无味的点缀。这时候一个散发白光的人形出现，看不出性别服饰和面容。他标出云曜的地界，渺小得宛如一个点。他问我：‘这就是被云曜和被云曜庇佑的更下界生灵视为天理的地方，也是你一直生活的地方。它在宏观宇宙里是这个模样。看到它最为接近真理的定位，你什么感受?’”
“我一时没有答话。很难说自己感受到了什么。那一刻我近乎失语，不知道自己还能发声。那真是……你需要置疑一下自己的存在。所有的一切……”
扶泽顿住。在关键时刻。转而道：
“最后我开口了。”
慕芍原本纯粹的表情不知何时转化为另一种深蕴的纯粹，让她有些似是而非的神仙气息。使她原本的意图掩下去了，但同样专注，听得屏息敛声。
“我说：‘很可怕。但是我该回去。我是云曜储君。无论如何，如果云曜的时间还停留在我现有的认知，我有这份让他们能有如原先安定存在的责任，尽全力不让云曜覆灭，也使他们不会经历如我这般。哪怕只有一刹那。’说完，人影轻轻点头。之后，我便回到了点仙台的地面。我无法形容那一时刻，滚落在地惶惶然的真实与被怒涛卷上岸的濒死庆幸感。”
“噢，”慕芍道，“你是一位令人崇敬的储君。虽然我只会些肤浅道理，但我难掩拜服。”
扶泽道:“嗯。”心道：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虽然没有完全真实地经历过，但这些想法，却是他真真切切的想法。诚然，他不喜父帝，和云曜熹帝这一身份某些晦暗的本质。
“咦，咦咦，咦?”
慕芍忽然咋呼起来。
“怎么了?”扶泽问。
“刚刚你究竟说了什么好东西啊小哥，怎么我的意识忽然被慕延那家伙占了?这家伙一般不出来的，你怎么做到的啊小哥?”
扶泽一时未能明白。
“就是我一体双魂！”慕芍也想起扶泽不了解其中详情了，“身体里有两种意识。你可以理解为：使橘色灵力的人是我，使红色灵力的人是她。和我眼睛色彩一模一样的。不用灵力的时候，我什么样子你有了解了。而她呢，我一下形容不来，总之，比我懂得的东西多吧。”
扶泽明白了。但不清楚的东西还有很多。这里的“一体双魂”，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他看着眼前单稚的慕芍，隐隐猜到那个“懂得东西更多的慕延”屏蔽慕芍的感知是为什么了。
这世界有些真理，不便被人知的。
是他一时被眼神蛊惑，忘了这一点。
“也许，”他道，“是意外吧。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很普通……很寻常模样的考验。”
“噢。”慕芍闷道，“好吧。我暂且信了。那么，你别谦虚了，把刚刚说的给我再说一遍吧，好么?”
“嗯。”扶泽微笑，谦然如沐春风，“那是自然。”
后面会调整一下文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