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苍赫面上的笑容一僵,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乐极生悲大概就是他的最佳写照了,就刚刚那立竿见影的效果,您老现在告诉我还差得远了?
“呜呜呜……”一听这话,宁嫒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腿一软就给跪下了,“叔祖,您是有大能耐的人,求您救救这孩子吧,就算从此不能修炼也无所谓,只要能活着就好了。”
经历这番大喜大悲,她心神已经濒临崩溃,此刻也顾不得自己丈夫的想法了,一股脑地将自己的心声吐露了出来,她压根就不在意星辰圣体到底有多么强大,她只想保住自己孩子的命,让她健健康康地长大。
她此刻甚至是恨着苍赫的,若非他硬要等着什么天赋功法的觉醒,不肯让孩子早早开始修炼,自己女儿又何必受这么大的罪?圣级功法是很逆天,可是那也要有命修炼啊!
以自己女儿的资质,便是修炼一般的功法也肯定能远超常人,更何况苍氏根本不缺天级功法,找一本适合孩子体质的又有何难?每次看着孩子在生死边缘徘徊,只能硬生生地凭着毅力熬过去,她就心如刀绞,恨不得以身代之。
老者压根懒得理会苍赫,反倒对宁嫒的表态颇有几分动容,他伸手扶起她,沉声道:“这孩子的身体被星力侵蚀的太过厉害,即便老夫将本命神通用上,也是治标不治本,要不了多久还是会故态复萌,甚至更加凶险。”
“那……那该如何是好?求叔祖给我们指条明路吧?只要能救我的孩子,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甘之如饴!”宁嫒抹着眼泪,声音哽咽地哀求着,一腔慈母心肠叫人不忍拒绝。
老者抚摸了一把颌下长须,有些犹豫不决的模样,迟疑了许久才道:“若是动用族中圣药,或许可以增加几分救治的把握……”
苍赫闻言却脸色骤变,连忙打断道:“万万不可,此株圣药乃是……乃是那人所定,对方为此付出了不可想象的巨大代价,若是我苍氏胆敢反悔,那人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宁嫒闻言却是不依了,宛如暴怒的母狮子一般,一把抓过苍赫胸前的衣襟,质问道:“圣药能救我儿性命,为何不用?!那人是谁?居然让你怕成这样?”
苍赫面对满目赤红的妻子,满心无奈与愧疚:“你当我没想过族中圣药吗?你以为族中老祖们为何无人提及?一来那人确实得罪不起,二来苍氏祖训重信守诺,一旦失信于天下,从此苍氏再无颜立足于苍澜了。”
宁嫒不甘心地追问道:“难道苍氏就只有一株圣药不成?这株不行就换一株啊!”她不相信堂堂苍氏一族,连多一株圣药都拿不出来,真这样如何能叫无数势力收敛觊觎之心,乖乖掏出无数代价交换圣药的培育?
苍赫对此却闭口不言,此事涉及苍氏最核心的机密,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即使宁嫒是家主夫人,在没有族中长辈允许的情况下,他依然不敢轻易告知于她。
一旁的老者对此颇为不屑地撇了撇嘴,似乎有些看不下去,开口道:“苍氏确实不止一株圣药,但是同一时期只能有一株圣药能够培育成熟,若要等下一株,至少也需要百年的时光,而且催熟的效果肯定比不上培育千年自然成熟的。”
宁嫒闻言顿时崩溃了,她一把推开苍赫,踉踉跄跄地来到女儿床前,掩面痛哭起来,声音凄切悲凉,宛若夜莺啼血,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绝望之意。
苍赫欲言又止,满是心疼不忍,他也爱自己的妻女,但是身为家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陷整个家族于不义,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族人因此丧命。
老者无奈地叹息一声,扶额道:“行了,别哭了,事情还没到彻底绝望的地步,以老夫的实力,还能暂时稳住这孩子体内的星力,只要在六岁之前能够觉醒本命功法,这孩子就还有救。”
宁嫒挺直了背脊,背对着两人的脸冷若冰霜,她抚摸着女儿苍白的小脸,低声道:“为何非要等到本命功法?难道一般功法便不能修炼了吗?若是不能觉醒又当如何?”
她心中愤懑难平,终究还是咬牙将‘难道只能乖乖等死’这句话吞了回去,她知道想救女儿还是需要依靠苍氏的力量,她若是出言不逊只会激怒族中长辈,最终得不偿失。
老者似乎对于宁嫒有相当高的容忍度,继续开口解释道:“并非一般功法不能修炼,而是修炼起来只是饮鸩止渴,长久下来有害无益,非但无法发挥星辰圣体的强横之处,反而会令体内力量失衡,最终结果还是殊途同归。”
无言的沉默蔓延在空气中,修炼也是死,干等也是死,一切竟然只能依靠一个三岁稚子自己争气?真是可笑至极!
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多余,不但没有安慰到人,反而将更深的焦虑和绝望带给了孩子的母亲,老者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试图弥补地补充道:
“不过这段时间老夫会留在这里,尽量将主经脉之外的分络梳理顺畅,这样至少能缓解这孩子的情况,给予她更充裕的觉醒时间。至于三大丹田和五脏六腑暂时不能妄动,毕竟那里储存了九成九以上的本源星力,一旦暴动恐怕老夫也控制不住。”
宁嫒不置可否地沉默着,良久才沙哑着声音道:“有劳叔祖费心了,能令孩子少受点罪已是极好的了,剩下的只能看天意了。还请叔祖先去休息吧,钰儿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她此刻对于苍氏已经不抱希望了,圣药不能动,天赋神通舍不得用,总是奢望着孩子一觉醒功法就能无师自通,顷刻间一切伤势就能不药而愈一般,简直天真到可笑。
连她这样一个修为不高的人都知道,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对修士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她的钰儿就算幸运地在时限内觉醒了,难道就能负担起圣级功法的修炼了吗?
既想着享受星辰圣体带来的荣耀,又舍不得家族的声誉,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水木天灵根的叔祖出面了,偏又将自己的救命神通藏着掖着,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都是放屁!
一家子既要又要的混蛋,指望一个三岁的孩子自救,看把他们能耐的,她当初怎么就嫁给了苍赫这么一个窝囊废!
宁嫒双手握拳,指甲死死掐进了肉里,不敢回头去看背后的两人,生怕自己眼中恨意与不甘被他们所察觉,她才不管苍氏圣药有多么重大的干系,她只知道自己决不能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女儿。
苍赫并不知道自己向来温柔知礼的夫人已经转变了心态,他现在还把这位叔祖当做救命稻草似得捧着,殷勤地引着对方往客院去了,仿佛忘记了这位叔祖真正的本事似的。
老者有些疑惑地看了宁嫒的背影一眼,感觉她身上的气息波动有些奇怪,却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多心了,毕竟亲生孩子危在旦夕,身为母亲情绪波动大些也算正常。
面对苍赫的殷勤,老者颇有些不屑一顾的意味,就算是嫡系主脉又怎么样?不过是普通的地灵根罢了,占着出身好才得了家主之位,如今还不是要求着自己这个旁系出手救命?若非老祖宗下了死命令,他才懒得出手呢!
苍赫一路赔笑地将老者送到了客院,严令侍女们好生伺候着,目送着老者被簇拥着走进客院正堂之后,才收敛了笑容,转身离开了这个院落。
走在回正院的路上,苍赫向来平和爽朗的面容上挂满了寒霜,满身气势喷薄欲出又被死死压抑了下来,他心中何尝不知道这个老家伙是故意的,明明奉老祖宗之命来救治钰儿,偏偏只治疗了皮毛就各种推诿,明显就是等着自己去求他,好为他所在的旁系争取利益罢了。
偏偏夫人爱女心切,三言两语间就被对方拿捏住了,令自己满腹应对都说不出口,如今这一局已然失了先机,想再让对方出手就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
老祖宗下令让这人前来别院,显然已经知道钰儿的情况凶险,才会破例出面干涉,否则苍东海这老家伙向来高傲得紧,尤其厌恶嫡系之人,又岂会愿意前来。
虽然知道老家伙的本命神通定能给予钰儿最大的帮助,但是想让他平白出手是绝不可能的,这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至于如何让对方出手就要靠自己的本事了,若是事事都要老祖宗出手,那他这个家主要来何用呢?
至于苍氏圣药这种关系到顶层利益分配的东西,又哪里是他们这等级别的人能够决定去向的?苍东海这老家伙不过是拉大旗作虎皮,糊弄自己单纯不知世事的夫人罢了。
幸好夫人没有当场冲动地许下什么承诺,否则以后嫡系便被动了。
说出口的承诺必须兑现,这是苍氏家训,无论对内对外都适用,宁嫒这个家主夫人若是开口,效力等同于家主,再荒唐苍赫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苍赫走向正院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想起日日以泪洗面的夫人和缠绵病榻的女儿,足下仿佛有着千斤重一般抬不起来。
他在害怕!
他怕回去后无颜面对妻女,他更怕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进而损害了家族的利益。
世家子弟从小便被教育以家族为重,可是真当小家与大家利益相悖的时候,他却犹豫了,这实在是件可怕的事情。
沉重地叹息了一声,苍赫转了个方向,走向了后山。
那里有一片茂盛的灵竹,每当他心烦意乱的时候,都会去那里走走,借此平复心境。
这是一片苍翠的竹林,一根根灵竹挺拔而立,彼此间错落有致,清晨的阳光透过竹与竹之间的缝隙,被切割成千万份光晕。
清风吹过竹林,摇曳的竹影,投射在铺满厚厚竹叶的地上,沙沙的竹叶摩挲声,令人仿佛置身于一片竹海碧涛之上。
身心从躁动到宁静,只需要在这片绿海之中伫立片刻。
苍赫的心境是强大的,一时的动摇只能令他烦恼片刻,当他恢复冷静的时候,已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原本略显颓丧的面色恢复了平静,强大的自信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往日里那个性情阔达豪迈的苍氏家主又回来。
蓦然,一阵轻微至不可闻的声响传来,苍赫身躯蓦然一震,猛地回头朝一个方向看去,眼神豁地锐利起来。
身形一动,消失在了原地。
相隔数百米远的地方,靠近竹林的边缘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蹲身弓背,手中握着一把铲子在地上挖着什么。
苍赫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人身后,而那个高大的身影却毫无所觉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很快,苍赫便收敛了眼中怀疑的神色,这人穿着山庄仆从的衣物,显然是在挖灵竹根部的竹笋,不是他以为的什么可疑人员。
不过苍赫还是打算试探一番,他略微加重了脚步声,轻咳了一声,却见蹲在地上的人毫无反应,依然自顾自地做着手上的活计,不由得皱了皱眉。
苍赫忍不住开口道:“小子,你是山庄的仆从吗?”
那人依然没有反应,似乎完全没听到一般。
这下子苍赫有些好奇了,他抬手拍了拍这人的肩膀,顿时就有了反应。
这人身体顿时一僵,猛地跳了起来,转过身摆出戒备的姿势,不过那架势十分的松散,显然只是凡人的庄稼把式。
苍赫看他转过身,见是个眉清目秀的高大小伙子,便又把刚刚的问话重复了一遍。
却见这男子目露茫然之色,对着他比划了几下手势,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和耳朵,又拱了拱手。
苍赫虽然不懂哑巴的手语,但是也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概是说他听不见也不能说话,问自己找他有什么事?
苍赫见对方是个又聋又哑之人,顿时便失去了兴趣,随意地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开了。
在他背后,那名不听不言的男子一直目送着他离去,眼中光芒闪烁不定。
良久,他动了动手指,将自己肩上残余的些许粉末弹落,俊秀的脸上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
若是山庄的其他仆人见到了,定然能认出此人,他正是阿默,也就是隐姓埋名避难于此的慕轻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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