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孤山与狐
后山的清晨总是带着霜气。
欣月赤着脚踩在冰冷的溪水里，弯腰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水面倒映着她的模样——苍白的脸，漆黑的眼，瘦削的身形像一根随时会被风吹断的枯枝。
她蹲在溪边，看着自己的倒影被水流打散，又慢慢聚拢。
“怪物。”
她无声地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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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月的生活很简单。
每天清晨，她会去溪边打水，修炼，然后回到石屋，吃下勉强能维持生存的干粮。午后，她会在后山的林子里游荡，避开巡逻的护卫，寻找一些能填饱肚子的野味。
她很少说话，因为没有人听。
她也很少笑，因为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她像一缕游魂，活在这座囚禁她的山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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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傍晚，她在林子里发现了一只受伤的小狐狸。
它躺在枯叶堆里，后腿被兽夹咬住，鲜血染红了雪白的皮毛。欣月蹲下身，小狐狸立刻龇牙咧嘴地冲她低吼，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欣月没有动。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它，然后轻声说：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小狐狸仍然警惕地盯着她，但吼声渐渐弱了下去。
欣月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兽夹。
“咔嚓——”
兽夹应声弹开。
小狐狸猛地一颤，却没有逃走。它歪着头，似乎在打量这个救了它的人类。
欣月从袖子里撕下一块布，小心翼翼地替它包扎伤口。
“疼吗？”
她问，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它。
小狐狸没有回答，但它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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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欣月的石屋里多了一个小生命。
她给小狐狸搭了一个窝，用干草铺得软软的。她开始每天生火做饭，煮柔软可口的食物喂它，小狐狸的伤渐渐好了，但它没有离开，而是总跟在她身后，像一团雪白的影子。
欣月给它取了个名字——
“霜。”
因为它的皮毛像冬天的初雪，而它的眼睛，像黑夜里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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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欣月会抱着霜坐在石屋的屋顶上，望着远处的家族宅院。灯火通明，人影绰绰，那里永远热闹，却永远与她无关。
霜蹭了蹭她的手腕，像是在安慰她。
欣月低头看着它，嘴角微微弯了弯。
“霜，你是不是……也不被喜欢？”
小狐狸不会回答，但它蜷缩在她怀里，温暖得像一团小小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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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天夜里，欣月从噩梦中惊醒。
她浑身冷汗，手腕上的黑纹若隐若现。她慌忙看向身旁——霜正蜷在她的枕边，睡得香甜。
欣月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低声说：
“幸好……没伤到你。”
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蹭了蹭她的掌心，然后又沉沉睡去。
欣月望着它，第一次觉得，这座冰冷的后山，似乎没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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