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一阵吼声从湖的对岸传来。
“公子!公子!”
那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把嗓子撕裂也不在乎。
“公子!不好了!林家的人打来了!”
书院中的苏宁本在写字,一听这话,手头的笔“啪”地落到了宣纸上。他连忙撑起身子向露台奔去,起身时长袖将油灯刮倒在了地上,灯油溅得满地,见那灯芯快要滑下点着灯油,苏宁手腕一甩,一把长剑赫然握在手中,他抬剑挽了一个剑花,又轻轻一挥,干净利落的将那灯芯挑出,穿过帘幕的缝隙,落入湖中。
曲汴也起了身“怎么会是今天?这也太巧了吧!”他的话还没说完,苏宁已经冲出了房间,一踏上水廊,他将手中的剑抛入空中,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竖起食指和中指,立于胸前,只见那剑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后,便盯住对岸的方向,破风飞了过去,苏宁已跑至水廊尽头,此时右脚蹬地,身态轻盈,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站在了剑身上,朝对岸飞了过去。
曲汴对曲未音说了句“杭儿你留在这儿。”便跟着苏宁出去了,等他到露台时,苏宁已经在对岸与来人交谈,立刻运起轻功,踏上水面,他的轻功功力不如江渝,做不到踏雪无痕,在平静的水面上激起无数涟漪。曲汴一脚刚站上对岸的陆地,苏宁就一把把他抓过,领他站上那离地不足一尺的霜秋剑。
“站稳了。”
说着自己也跳了上去,御剑准备离开。这时曲汴才看清前来报信的人,正是奉仪,见苏宁要走,奉仪也立刻翻身上马,赶回蘅芜居。
曲未音跟着追了出来,但等她到水廊时,对岸江上已空无一人,她沿着水廊往前走着,心下犹豫要不要跟上去,虽然哥哥让他呆在这,但她还是心有顾虑,就在她下定了决心准备运起轻功离开时,身后帘幕传来声响,转头,江渝醒了。
另一边
“奉仪怎么说?”
站在苏宁身后的曲汴问道。
“他说,就在他安顿好江家侍卫之后准备回蘅芜居时,看见冲天的火光和黑烟从家中冒出,便悄悄从荷塘接近,在祠堂后面偷偷瞟了一眼,就看见林枫正在院中,旁边还有一人,二十左右的男子,他认不出,他很害怕,就立刻赶回了卿山书院,向我禀报。”
“致宁,你说那男子,该不会是......”
“很有可能。”苏宁的语气冷的可怕,呼吸声很重,袖中捏紧了拳头,指甲都要嵌入血肉,曲汴甚至能感觉到一团团黑气从苏宁身上散发出来。
“总之......”苏宁重重呼出一口气“得赶快,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多久了。”
蘅芜居内
“哈哈,想不到你威名赫赫、不可一世的苏家,竟是这些把烂骨头?”一个三十出头男人,穿着林家的黑色家袍,头上戴着象征林家亲眷弟子的芳兰淑玉冠,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提着沾满血迹的长刀,昂着头,侧眼看着他对面的女人,嘴角上扬,语气轻蔑。
“堂堂苏家家主,竟是连我的三招都受不住,真是笑话!”
他将手中的刀刃举至面前,从怀中取出一块用金线绣着兰花的手帕,沿刀末向刀尖擦去上面的血迹,挂着血丝的刀面映出站在男子对面的女人的脸,那脸与男人有三分相似,但眉眼却是温柔许多,若不是现在半张脸沾着黑色的血迹,眼中也布满血丝,应是一位温婉柔情的美人。
“呵,若不是你使些下三滥的手段,你以为你能动得了谁?”她一袭蓝衣,右手持剑,剑锋斜指大地,全身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一股细细的血流沿着她的右手流到了剑柄上,但她的腰背仍旧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剑锋。
“阿姐,你就别撑了,灵脉被封,又中了化功散,你的命就握在我手里,乖乖束手就擒,把苏安交给我,念至手足情谊,我绝不会再为难你。”
“住口,从我嫁入苏家的那天起,就再没把自己当过林家的人,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尽管来就是,要我把阿云交给你,做梦!”
“阿姐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林家的人,十几年前对我二哥却还是照帮不误啊,怎么就一点面子都不肯给我呢?”林枫故作失望地摇了摇头,将擦完血迹的手帕扔到一边“小的们,过去把苏珏的头给我拧下来,我要带回去泡酒。”
“我看谁敢!”林宥和剑锋一转,一剑没入冲来那人的胸膛,抽出剑身一个横扫,划破了想从侧面接近身后苏珏尸体的人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将她的蓝衣染的更深。
见逼近的人越来越多,林宥和飞身跃起,双指在剑身上拂过,拂过之处立即泛出幽幽紫光,待整把剑变成一道紫光,林宥和握剑的右手突然松开,那把剑悬在了她的身前,在她的身侧,一道道紫光渐渐显出,数百个光点将半个夜空照亮,只见她嘴唇微动,那一道道紫光便幻化成一把把紫剑,随着林宥和身前彩衣剑的射出,那数百把光剑也齐齐飞出,以彩衣剑为首,形如一只展翅的凤凰,朝着庭中的林枫而去。
凤还巢!
“你!你竟然!那边的!还杵在那做什么?”
林枫冲着身后大喊,眼看着彩衣剑即将飞至他身前,他提起卧津刀正准备抵挡,一条透明的金龙从他身侧窜出,张着大口冲向飞来的紫凤,对着作为凤首的彩衣剑咬下,所有的光剑在彩衣剑被咬住的一瞬间化作光电消散,林宥和因为剑气被破,吐出一大口血,身形在空中摇晃了两下,向地上栽去。
而那金龙并没有就此罢休,扭头拔高了身位便向林宥和俯冲过去。
“王京!你干嘛!?你真的要杀了她吗!?还不给我收招!”林枫冲那人吼道。
“倏——”
“砰”
一道白光落下,直直插进地里一尺多深,在地上炸出一个大窟窿,掀起层层气浪,落剑的锋芒将那金龙斩成两段,龙头向天呻吟一声,变化作点点金光消失了,林枫被那气浪卷得向后退了两步,以卧津刀支地才勉强稳住身形,而那些准备冲上前去的林家侍卫则直接被这剑气掀飞,倒了一片。
待剑气散尽,一个人影从空中落下,不偏不倚地落在那道白光上,他双手背在身后,足尖踩着剑柄,长发在夜空中飘散开。
“找死。”那人说到,声音冷如冰窖,短短两字却令人浑身战栗。一双眼睛透着森森寒光,若不是看到那张脸,大家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周身散发着戾气的家伙,跟那个风度翩翩的苏家公子会是同一个人。
来人,正是苏宁。
那道白光,正是霜秋。
此招剑式,正是一气三清。
“我不是说一个都别放出去吗,这是怎么回事?谁报的信”林枫揪起一旁那人的衣领,冲他大喊道。
“林公子,三清剑和十方扇都在这,今天还是先撤了吧。”说话的是刚刚召出金龙那人——王京。
“好啊,王燕然,果然是你!居然跟林家勾结,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了?”苏宁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林枫看了一眼苏宁身后抱着林宥和的曲汴,对旁边的人大喊一声“走!”便朝着大门方向飞奔而去。
“想走?”
苏宁从剑柄上跃下,右手捏了个诀,并起双指举至唇边,口中念道:
“两仪化形,四象轮回。”
插在地上的霜秋“嗡嗡”两声,便飞至苏宁身前,剑锋直指林枫跑走的方向,在苏宁的身后,一个足有半间院落大的太极阵显出,阴阳流转,院中顷刻间飞沙走石,随着太极阵的运转,一股吸力将想要往院外跑的林家侍卫给拽了回来,林枫将手中的卧津刀死命向地上插,然后紧紧抱住刀把,生怕自己被吸了过去。
苏宁见状,抵在唇边的右手向斜下方划过,那立在阴阳阵中心的霜秋便向着林枫的后背刺去,卷起的剑气将途经的人全数震开,嵌入四周的墙壁中。
两仪四象
眼看霜秋就要得手,林枫一旁的王京猛的身形一转,直面呼啸而去的霜秋,他双手前伸在胸前,在霜秋刺入他心脏前的一瞬,手中赫然出现一把长枪,横在身前,枪身稳稳接住了霜秋的攻势。苏宁这一剑剑气十足,虽是接住了,但抵住剑锋的长枪在慢慢往后退,渐渐快要靠上王京的胸膛,他的双臂已经开始发抖,双脚在地上踩出了两个深坑。
“王燕然!你是铁了心要作林家的狗?!”
“还不快走!”
王京朝着身后大喊一声,林枫闻言扭头一看,发现霜秋正与王京僵持不下,便立刻引起灵力,踩上卧津刀的刀背一溜烟不见了。
王京见他离开,原本紧握住长枪的右手突然松开,翻成掌将枪身向上一推,那原本直插他心脏的霜秋因为这股力变了方向,划伤他的左肩后直直扎进地里,入地后又爆出一股刚劲的剑气,震得王京一个踉跄,他来不及稳住身形,长枪在地上一顶,便借力飞上房顶,运起轻功跑走了。
苏宁正想迈步去追,只听身后传来:
“致宁,别追了!林夫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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