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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花与剑

拜月楼顶,寒风飒飒;高处不胜寒,寂寞沙洲冷。

江雨泽盘腿坐在栏杆边,江风拂过她的面纱,如耳坠一般的引梦灯不住闪烁着,泠泠幽幽的蓝色光华填满了楼顶的屋子,一股凉意直冲背脊。江渝靠近江雨泽,看到几滴汗珠从她脸颊滑落,她双眼紧闭,脸色煞白,气息紊乱不堪。江渝拧紧眉头,这是他最担心的情况——江雨泽强行将李重师拉入梦境,但她的心境又不及李重师沉稳,很容易在梦境中被对方扰乱。本应该是困住李重师的法子,现在却成了李重师牵制江雨泽的手段。

这样下去阿泠姐精神会崩溃。江渝心想,随即在江雨泽身后坐下,运起灵力注入那只“耳坠”中。引梦灯泠光似水,很快,江雨泽的气色有所好转,皱起的双眉也疏朗开。

先助江雨泽把李重师制住,解放出引梦灯就能让其助淑芳伞一臂之力,缓解江涉月以一敌二的压力,从而一举将李家击退。就是江渝目前的计划。

眼看引梦灯的灵力就快要稳定下来,江雨泽与李重师的较量就快要分个高下,一道前所未见的极高水墙“拔地而起”,浪头掩过拜月楼,隆隆巨响伴着水气腥风,遮天蔽月,似一只湖底伸出的大手要将拜月楼一掌拍碎!

江雨泽现在的状态不能贸然移动,一旦她因为外部扰动有梦醒的迹象,就会受到自己灵力的反噬。电光火石之际,江渝来不及多想,起身挡在江雨泽身前,召出望曦拉弓起势。水墙逐渐逼近,引梦灯的光华倒影其上,清冷的蓝色将这份压迫感上升到了极致。

彤弓弦弯,箭矢已初有雏形,红光如海上升起的旭日冲破黑暗。江渝咬紧牙关,双腿支撑不住单膝跪了下去,以他现在的身体要想出一箭“曦和”实在是太勉强了。

“咻—铮—”

江渝箭还未发,一束白绫如长虹刺破水墙,蜿蜒身躯仿佛苍龙出海瓦解了水墙的攻势,湖水化作瓢泼大雨冲刷着拜月楼。江渝收了望曦长舒一口气,将翻涌的灵力安抚下来。

水幕褪去后,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夜空中,明黄的裙摆周围泛起朱砂色的灵力,白绫被她踩在脚下,宛如瑶台仙女步凡的仙道。江涉月右手执一把三尺长剑,在她的身侧还有数十柄细剑盘旋。

伞柄做剑,伞骨为刃,伞纸化长绫;剑一引,千刃出,众星逐月,银河分天。

芳华曲·拜星月慢

破了方才李家姐弟的“声东击西”,江涉月只是朝拜月楼匆匆一瞥,确认了引梦灯的蓝光尚在,便再无瑕顾及自身以外了。

“咳咳—”身后传来咯血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灵力失控。

不好,刚才正是制住李重师的关键时刻,江渝情急之下收了灵力,让对方一时得势占据上风,现在江雨泽已完全在李重师的掌控之中,想翻身几乎不可能了。

只能把阿泠姐叫醒了。江渝心想,一道灵力直入江雨泽眉心,引梦灯的灵力被他这一搅后开始沸腾起来。江渝找准时机,将灵力往外一引,本该反噬在江雨泽身上的灵力因为这一引直向江渝袭去,江渝以“揽雀尾”打散大半,但还是有小部分余波击中了他。引梦灯的力量也不容小觑,仅仅是这点余波也让江渝连连退步,后背撞在栏杆上。

看江雨泽并没有异样,江渝翻过栏杆一跃下拜月楼,落至汐湖前脚尖一点,“踏雪寻梅”,避过所有人的耳目朝李家船队而去。

李重师被一道灵力强行震出梦境,他甩甩脑袋发现自己倚靠在船中座椅上,船内很暗,周围一个侍候的人也没有,李重师觉得蹊跷,正想起身查看,却听一人说话的声音——

“不用找了李宗主,都被我打发了。”

李重师循声望去,一个身影斜靠在门框上,灵力交锋的光亮照出他的身形。来人不算高,双手环抱胸前,因为背对光亮所以看不清他的脸。

“什么人鬼鬼祟祟?”李重师一拍桌子,烛火被他的灵力点燃,船内一下子亮堂起来,照清了来人的模样,“万药斋?”最先引起李重师注意的是江渝的衣着,印有修竹墨图的外袍对于整个中州都不陌生。

“李宗主再好好瞧瞧?别人眼拙认不出,神通广大的李宗主不至于也认不出我吧?”江渝把头靠在门框上,也不急于解释,动作慢条斯理。

李重师上下打量来人,他本以为只是个想趁火打劫找麻烦的闲人,随手打发了也就算了。但对方既然知道他李宗主的身份,还能泰然自若地与他交涉,就必不会是无名之辈。“你是江易龄。”李重师语气笃定。

“正是,不过,李老还是称呼我江宗主更妥当。”

“哦,那么江宗主此时找上门所为何事呢?莫非是要献城投降?”李重师在确认了江渝的身份后反而不以为意起来,提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刚在梦境里挫败了江雨泽,江涉月也不曾在李家姐弟手中讨得好处,他们此次可算是胜券在握,他李重师自然也不会把一个“有名无实”的江易龄放在眼里。

“李宗主倒是会开玩笑,我是专程来给你提个醒的。”江渝也没因为李重师的轻蔑态度气恼,语气平和地说。

李重师没有看他,自顾自地喝起茶来,那茶水已经放凉了,李重师一口下去一脸嫌弃,当着江渝的面将杯中剩下的茶泼在了地上,“嗯?江宗主方才说什么?”

面对李重师如此羞辱江渝依旧不怒不恼,这份淡定倒是引得李重师几分欣赏,不过也仅有几分欣赏而已,他的态度依然若无其事,举起茶杯开始品鉴其上的花纹。他想以此来诈炸江渝的反应,可没看一会儿那只茶杯竟然在他手中应声碎了!碎瓷落尽后,李重师看见原本倚在门上的人手持一把长弓,弓弰形如火,蜿蜒舞动,只是这次望曦不再是夺目的红光,而是幽邃的蓝色。

方才的那一箭,不是曦和,而是望舒。

比起曦和,望舒箭的威力削减大半,但出箭的速度却是曦和的百倍不止,追云逐电、一纵即逝。

“现在听得见了吗,李宗主?”江渝收了望曦,负手而立看着李重师。

李重师眼中寒光乍现,年岁已让他的眼角爬满皱纹,但那双眸子却如冰晶般透亮。“四明弓?”李重师想,“竟然真在他手上!”

四明弓于中州而言一直是个谜,它的存在就只限于灵御榜上,除了公孙述天底下没人知道这把弓究竟在谁手中。李重师猜想也许是什么人刻意隐瞒想来个“一鸣惊人”,于是往中州百家中他认为可疑的家族都插了眼线,最后锁定了两个人——江渝和苏安。就李重师而言,他更偏向于四明弓在苏安手里,因为苏家探子的回报是如此说的:“属下向苏家下人套话,他们都称苏小公子没有灵御。直到属下问起一个叫‘奉仪’的书童,他听到属下的问法先是一怔,否认过后立刻反问起属下的身份,质问我有何目的。宗主,那‘奉仪’是苏致宁的书童,所以属下认为事实并非如此,苏安应该有灵御,只是苏家家主刻意隐瞒了此事。”李重师觉得探子说得有理,再联想到苏家宗主是苏佩德——四璧之一、中州“才绝”。如果是他的话,的确是耐得住性子的人。就像当年的苏宁,十七年不露圭角,直到‘九江伐那’,三清之威才名动天下。

反观江渝呢?探子说他虽为江家之主,却是“尸位素餐”;在夔陵内声望不低却不是因为有灵御,而是他待人平和不摆架子。另外还有一点,江渝他内力功夫不差,也是这一点让李重师认定——江易龄这个人已经足够完整了。江家三姐弟的生平他有所耳闻,江浩篡位一事也瞒不过他李重师的眼睛。杀父之仇加之十五年的流离失所可以让一个小女孩的白纸伞成为人人“谈虎色变”的一尧漱芳;让一只小小的耳坠成为尝遍人生八苦的引梦灯。江渝身在其中,怎么可能独善其身?但凡他有灵御,他又何必舍近求远练就一身江湖本领?

但他失算了。事实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信,江渝真就做了一件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李重师舒展开眉眼,表情变得和蔼。他扫掉落在身上的碎瓷片,大袖一揽,门窗相继闭合,“江宗主哪儿的话,方才是风声太大,我这老背耳着实没听清楚。”

李重师的反应让江渝确信,望曦弓替他扳回一城让他能与李重师“好好谈谈”了。江渝依然立在原地,转转方才拉弓的手腕,说:“既然你能听见了,那我也不跟你卖关子。要我说,李重师,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李重师面色瞿然,他堂堂李家宗主何时被一个后辈这般指责过。但江渝还不等他出言,接着说:“这次的百家榜让你很差异吧,为什么‘清平之变’后百家榜首还是夔陵江氏?你是不是甚至以为,江氏和璇玑阁有私交?”

“李重师,你真该信公孙述的。你李家有你李家‘藏锋’的原因,我江家也有我江家‘藏拙’的理由。你自认为已经把百家摸透了?”江渝从袖袋里取出三个物件扔到李重师的桌上,正是台三门的三块玉佩,“想乔装深入再里应外合?这种小把戏可不像出自中州‘智绝’之手。”

难怪台三门一直没有现身,原来是被江家截胡了!李重师心想,微不可察皱起眉头,看来此次伐江的计策早在江家的掌握之中了。

江渝走到李重师对面的座位坐下,先是被引梦灯反噬,后又强行出了一箭,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吃不消,“李重师,你就不奇怪吗?林家放出消息号百家聚义伐江,他们自己为何不来?”

“这次林家有意要咬苏家,伐江自然不会来。”李重师说。林家要找苏家的麻烦,这件事虽然闹得风风火火,但其实除了几个当事人,其他知道的也不多,李重师就是其中一个。

江渝听罢摇摇头,说:“所以我说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就是因为你伐江心切,林家人才勾勾指头就把你们诓来了。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林家不出现,因为这根本就是林家的计谋!林氏能在百家榜名位突起,背后必有高人相助,他林元泰想借势咬苏家,当然怕我们两家‘黄雀在后’,于是他挑起我们之间内斗,只要我们两败俱伤,林氏就不会有威胁,说不定还能反过来占点便宜。”

李重师沉默不语,纵使局面似乎落了下风,也未见其有半点慌乱之色,从他的表情更是难以难察觉他内心所想。见李重师陷入沉思,江渝接着说:

“但是林元泰犯了跟你一样的错误,都觉得江易龄是个人人可欺的软柿子,江家是只徒有其名的纸老虎。林元泰已经为他的自负付出了代价吹灯拔烛,那么你呢?李宗主,你作何选择?”

李重师捏着下巴,直接对上江渝的眼睛,“这么说,江宗主要给我的‘提醒’,就是希望我们两家不要‘鹬蚌相争’,应该趁林苏两家落魄,把矛头指向他们。”

“聪明。中洲如今有那么多‘肥肉’,李宗主不必非要啃我江家这块‘硬骨头’。同样的,我江家也不希望错过这个好机会,放着那么多便宜不捡,转头跟李家争个你死我活。”

江渝说完,另取一只茶杯倒了一杯茶,他用灵力将茶水捂热,将热气腾腾的茶水双手送到李重师面前,继续说:“这次李家贸然伐江让我错失良机,作为惩戒,我将雍西李氏的‘驻家医师’召回来了,望李宗主引以为戒。”江渝眉眼含笑,他递茶的动作虽然恭敬,可话语分明是**裸的威胁。

李重师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动作僵硬地接过茶水,他本以为这身衣服只是得了万药斋相助,故而并未深究,可仔细一看,这衣服确实是万药斋主才能拿得出手的修竹衣,“这么说,万药斋?”

“呵呵,李家有金风玉露坊,我江家有个万药斋也不足为奇吧?况且林元泰还给你报过信——江宗主身负重伤,现在‘九连峪外’凤凰城。”江渝顿了顿,给足时间让李重师琢磨,之后继续说:“既然李宗主已经明了,我也不多叨扰,若李家仍不为所动、执意如此,那么我也不介意让四明弓‘问世’。”江渝站起身,不去看李重师径直往门口走去,他的身体就快要撑不住了,必须在露出破绽前离开这里。推开门,一阵江风卷起水气拍在江渝脸上,又冷又腥,却令他神清气爽。他抬头望向已是强弩之末却还死守关口的江涉月,东方既白,晨光熹微,星月即将落幕。江渝深吸口气,回首一瞥,目光如烟淡淡地说:

“此外,我要给你提的醒还有一个——你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当年的‘三珠四璧,中洲七绝’如今只剩下你一个。”

“好好活着吧,李重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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