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寒眼皮动了一下,继续翻看,“说来听听。”
小蔚低着头,“我,我不当为师哥所欺,不应往陷地摘灵草,还有……我不该不辨善恶替师哥说情开脱。”
怎么一下子就开窍了?
朱寒瞅了瞅四周,看到窗户边上坐着一个精灵,精灵看到自己被发现,立马从下面飞了出去。
其他人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朱寒不是一般人,他看到了,就是看到了。
精灵一族以聪明著称,朱寒都不知道小蔚什么时候有精灵朋友了。
“那你说说,我何因是而愠?”朱寒合上手抄本。
估计小蔚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只听精灵说的,记住了答案,像回答问题一样背出来,却不理解答案意思一样。
小蔚背在后面的两只手扣了起来,眼里氤氲着水雾,“因为,因为师父不欲我被染恶,也不欲我见伤。”
这也是金说的。
朱寒还以为小蔚真的开窍了。
“困了?”朱寒把手抄本放回桌上。
小蔚点点头,师父摆摆手,“回去睡觉,明天再来。”
小蔚低着头朝门口走,又回头,手指握紧袖口,“师父,你用了灵草吗?”
朱寒看着小蔚那双清澈的眼睛,手臂上的绷带,里面是碾碎的灵草浆,此刻烧了起来。
朱寒:“用了。”
小蔚露出两颗虎牙,好像不觉得自己受罚了,点点头,跑着出去了。
朱寒站在原地,暗语自己刚才不像一个师父该有的样子。
——
小蔚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师哥,他就在师父殿外,装作路过。
见师哥手里有一盒糕点,小蔚以为师哥来找师父。
师哥堵着小蔚,先把手里的盒子塞到小蔚手里,然后恳求道:“小蔚,你去给师父吃,别说是我的,我见师父负伤,这糕点非凡品,食之速痊愈。”
小蔚摇摇头,虽然不懂原来糕点还有这层效果,但他不想这样做。
就像把师父拱手让人,而他是那个搭鹊桥的人一样。
小蔚把盒子塞给师哥,喃喃道:“我已经给过师父灵草了,不用什么糕点。”
“你怎就不懂事呢?”师哥恼了,吼他,“他吃了不更快点好了?”
小蔚瞪回师哥,“那师哥自己去送,让我当中间人做什么?”
师哥嘿一声,“都怪你,你今天上午要是不替我求情,我也不至于加罚,你还不帮我?”
可师哥也不像是挨了板子的样子,每次罚板子,师父只要不问不看,师哥都不当回事。
小蔚讨厌这样,难道师哥也成了特殊的那个?
“不帮,我求情也是因为师哥做了小动作,要不然,师哥为什么不快点领罚,等着我帮忙?”
师哥气的跺脚,说小蔚不识尊卑礼仪,对长辈出言不逊。
小蔚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认知,他现在正在生气,吃醋了。
小蔚哼道:“总之,你自己去给师父,别做了好东西让我携往,还代你进善言。”
师哥还想靠着个子高压住他,谁知小蔚看他有动作,一溜烟地,撒腿就跑。
金飞在上空,回头看师哥,又去飞到小蔚身旁,嘀咕道:“怎么又是那个发霉葡萄?”
“发霉葡萄?”
“骂他坏的流水。”
已经跑了很久,小蔚喘着气,停下来休息片刻,金刹在他眼前,就着空气跷二郎腿坐下来。
金:“小蔚,你师哥手里的食物有毒,我闻到了,是枯血树,宗门禁区有这种树。”
【古书记载“枯血树”:每夕于树皮泌毒液,食之则令人哽咽而亡。】
金看小蔚表情不对劲了,赶紧解释道:“哎,无事啦,我都能闻出来,你师父怎可闻不出来。”
小蔚知道师父厉害,但还是担心。
金这么聪明,当然能猜出来,师哥那种自私自利的人,极大可能会以小蔚的名义送糕点。
小蔚的地位在师父心里又不一样,说不定不吃,也会误会小蔚呢?
小蔚知道自己不回去,今晚也不会睡着,于是他对金说要回去,金表示随便。
小蔚又跑回去,从外面看,烛火如琥珀般跳动,牵动着周围的空气,他抬脚踏入了师父的书房。
等小蔚进入师父的书房,只见师哥跪在地上,身体靠地蜷缩。
师哥两只手艰难地举过头顶,手腕因为发出红光枷圈并在一起而颤抖着,筋骨暴起。
师哥前面,是撒掉的糕点和碎屑,盒子也正面扣地,再前面,是面无表情,甚至有点蔑视姿态的师父。
气氛紧张,小蔚动作无措起来,小心翼翼道:“师,师父?”
朱寒高傲的稍微抬起下巴,“小蔚,何时与你师哥这般亲近了?”
小蔚蜷了蜷手指,“不亲近,是师哥最近对我很自来熟。”
朱寒冷笑一声,“那地上的糕点,是你师哥教你,你们二人一起制作的?”
小蔚摇摇头,看向地上哀嚎的师哥。
金躲在小蔚背后,骂了句:“栽赃陷害。”
这时,几个穿着玄色窄袖蟒袍的大弟子进入了书房,小蔚奇怪的闪到一旁,他们架起师哥,剩余两个清扫地板,很快就走了。
小蔚看的一头雾水,朱寒也不打算解释,他师哥啊,明早就要被赶出宗门了。
“回去睡觉。”朱寒挥手,一边的蜡烛灭了,屋内黑了一半。
小蔚内心深处有东西在鼓动,“师父,你……”
“小蔚,听话。”
房屋内彻底暗下来,小蔚委屈的撮紧手指。
月光照进来,二人的影子都在一个方向,重叠在一起。
还是想试一试,小蔚堵着师父走的路,伸手去握住师父的手,“师父,……”
师父为什么对小蔚这么冷漠,小蔚已经认错了啊。
朱寒在小蔚触碰的瞬间,往上拿开了手,小蔚不可思议地抬头,在师父的眼里,看不出一丝情感波动。
朱寒:“让你回去,何时不听话了?师徒之间,只需要传授和学习,莫要做多余之事。”
为什么,和师父沟通越来越难了,师父也不愿与自己亲近,总是谈礼,讲规矩。
小蔚停在半空中的手尴尬地收了回去,还是不问了……
怎么可能甘心?
下一秒,小蔚狠狠抓住师父躲开的手,他神色恹恹,“师父为什么要和我保持距离?为什么变成这样,我和那些弟子是一样的吗?”
朱寒脸色微变,小蔚炙热的手心温暖着他清冷手指,让他担忧、焦虑起来。
小蔚每次都会说出来,假如哪天捅破了窗纸,朱寒该如何是好?朱寒不敢,也怕小蔚被自己吓到。
师父的手冰寒似幽冷的蛇,顺着小蔚的手蜿蜒而上,须臾间,他的手也被这凉意浸透。
今夜的风,更想要小蔚生病。
朱寒终于开口了,却是十分疲惫的声音,将小蔚的心都打碎成了齑粉,“师徒之间本就如此。”
“就算师父这么说,我也不想和师父关系变淡。”小蔚的声音稍抖,朱寒知道,不忍于心,也无动于衷。
过了一会儿,小蔚收回了手,骤然的冷让朱寒很快就适应了。
“师父也早些休息。”
——
傍晚,小蔚带着沉闷入睡,在师哥面前装了任人宰割的小白兔,还是博不到师父的关注吗?
许久,小蔚好不容易睡着,就被人拍醒了。
小蔚困倦地眨着眼睛,看不清是谁,也不能说话太大声,因为他和师哥师弟们住一个屋子。
八岁之前,他是住师父旁边的屋子,后面师父说小蔚住这里离训练场地太远了,就让他住到师哥师弟那里了。
“小蔚,是我啊。”
这位师哥平时也就和小蔚打打招呼,认识但不熟,印象里很普通,感觉不是个坏的。
小蔚:“师哥?”
小蔚不记他们名字,只会高的叫师哥,矮的叫师弟,另一边的女徒弟都喊师姐。
“我所绘符咒皆失,你陪我往寻之,明天就要用了。”师哥牵起小蔚的手,“我独往的话,心就惧怕,你陪我吧。”
一个符是画完之后,注射灵力才算完成,徒弟们灵力有限,每个人一天画五个就不行了,昨天师父布置的作业就是画八张符。
两天之内,极限是十个,都弄丢了,总不能让八个弟子们起床,每个人帮师哥画一个吧。
弟子们一天修炼下来,累的够呛了,被吵醒肯定会对他们二人不满。
再说,还有喜欢打小报告的人,被发现作业造假,还是要领罚。
领罚这个制度也不是师父说了算,是初代宗主定下来的,底下有两位女仙尊掌管,再底下是三位男师父,然后就是弟子了。
越往上的位置,越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去提升自己。
那位今天说要赶出宗门的师哥,估计拖他下去的人不是受命于师父,是仙尊接收青鸟的传报,派的弟子出任务。
这里等级严峻,除了弟子之间勾心斗角,师父和仙尊每次大会上看,都相处很好,没有刁难之意。
这些小蔚当然不懂,是金说给他听的,金的姐姐叫琼,是其中一位仙尊的精灵,仙尊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清楚了琼的记忆。
所以金从去年一月份,由花幻化成花精灵时,就找不到姐姐了,某天找到了,姐姐根本不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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