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尔的一番话如盛夏之火,如黎明破晓,让顾影菲的心开始融化。
她知道自己的言语太过苍白,表达不出此刻的心情。
顾影菲本是捧着的双手,移到了他的脖颈上,脸颊侧贴在他的锁骨上,享受着抱住他的感觉。
或许对于口头表达的感谢,一个拥抱会来得更直接一点。
此时任尔加深了一些力道,把怀里的人紧紧抱住。
这份拥抱仿佛让他感觉到,像有风,像有云,像是脚踏凌霄,幸福不到半刻便会跌回人间。
当任尔与顾影菲情到浓时,周围有什么人或者事都不重要了。
但一向在外人面前严肃,严谨的尤塔,当看到顾影菲踮起脚主动亲吻任尔时,他已经顾不上专属于自己的那份稳重了。
在尤塔的视角下,顾小姐在这份感情中看似被动,其实真正的主动权一直都掌握在她的手中。
好像从任少在柏林第一次与顾小姐见面时,在大众看来,他主动地搭讪,主动寻求机会,主动伸手邀舞,一步一步靠近她,一言一语撩拨她,还有落入她身上就不舍离开过的眼神。
都是简单地认为,认为是一个男人在吸引一个女人的目光,带着她在音乐中踩着舞蹈的节拍,只为了刻意接近追求她。
这份主动追求在他本来的目的中,占比少之又少,因为他知道她不喜欢,那只舞只是为了抹平多年之前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遗憾,更是想让这朵红色郁金香在柏林这座城市放肆盛放。
也没人会知道,只要她愿意,只要她主动,只要她喜欢,顾影菲的一个笑容,一句言语,一个动作,她所抛出的一切,哪怕是能伤人的刀片,任少都会毫不犹豫的甘心吞下。
只要是她给的,刀片也是甜如蜜的硬糖。
再说得通俗点,只要她勾勾手,他都可以献上自己的生命。
所以更别说今天这个主动的吻了。
当顾影菲的吻落下,尤塔早已失去了表情管理。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顾小姐主动吻任少,不知为何,即使是这般美好的场面,但尤塔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忧患感。
尤塔定了定神,非常自觉且动作微弱地拿起餐桌上两个青花瓷茶杯,将这两个茶杯举起来,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可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脸上架了一副眼镜,当茶杯挡在眼前时,两边露出了较宽的缝隙,很明显此动作效果不大,还是能偷瞄到。
尤塔很庆幸任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如果别墅多了些佣人,他刚刚举杯子的画面该是多么滑稽,可笑啊!
无奈之下他把两个茶杯放了下来,一个不经意间的抬眸还是看到了属于他们俩人亲密拥抱的时刻,而他则是假装很忙碌的样子,转头不停的四周张望。
不是往东看看窗外满园的花海,就是往西看看墙壁上挂着的布艺山水画,要不就是低头数着脚下瓷砖上一共出现了多少种几何图案。
总之就是刻意回避自己的眼神,等图案数完,尤塔抬头又看了看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心里想着:这灯可真梦幻,好多颗闪闪发光的水晶吊坠哦!好像自从任少住进来后,这灯就没人擦过吧,等晚上回春阑别院找吴婶说一声。
灯也看了,事也想了,站着不动也还好,毕竟工作就经常站着也习惯了,倒是头一直抬着,脖子挺累的,算了,即便看了也没什么的吧。
他说服了自己,渐渐地目视前方,不知怎的,他的眼神里出现了一种错觉。
这种错觉让他仿佛看见任少的头上长出了一朵太阳花,正从花苞状态逐渐开放,就像任少那颗凋零的心再次旺盛。
尤塔不知不觉被他们身边环绕着升腾不息的爱意所感动。
好像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特别慢,而他也被这个幸福的画面感染到,享受其中。
这个拥抱可能过了三分钟,可能过了五分钟,对于任尔和尤塔来说,过去了多久都不重要。
但顾影菲突然反应过来,她松开抱住任尔的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这一看,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急切地惊呼:“完了,我要迟到了。”
一声感叹后,她脱离了任尔的怀抱,非常着急地跑到了衣架旁,拿起了外套和包包。
任尔:“菲菲,别着急,把早饭吃了再去上班!”
“不行,时间来不及了,等我吃了早饭,就真的要迟到了,到时候这个月我的满勤奖就没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跑到了门口,可看了看桌上任尔特意为她准备的早餐,她又跑了回来。
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牛奶后,把三明治拿在了手上,对着任尔晃了晃:“我带在路上吃。”
任尔怕她太着急了,容易出事,嘱咐道:“菲菲,我开车送你去公司。”
“不用了,我自己叫车,你在家好好休息。”她穿好鞋后,对着客厅里的任尔和尤塔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任尔叹了口气,眼神还依依不舍地盯着门外。
“尤塔,你帮我把厨房里剩余的三明治拿出来,我们一起吃早餐。”
尤塔点头照做,走进厨房把两盘三明治端到了餐桌上。
任尔端坐在餐桌前,看见尤塔放完三明治后还站着,便用指尖对着一旁的桌面敲了敲。
听到声响后,尤塔拉开椅子就坐了下来。
任尔推着盘子,将三明治移到了他的面前,随后又拿起了餐桌上的茶壶给尤塔倒了一杯水。
“尤塔,一会吃完你把我送到公司后,你就不用跟我上去了!”
“任少,为什么?”尤塔准备拿起杯子喝口水,任尔的话让他的嘴巴还未碰到水,就立刻把杯子放了下来:“每次你的工作我都在场,今天是周一,公司会非常忙,也是会议最多的一天,你今天不让我上去怎么能行!难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您失望了!”
“尤塔,你的工作能力,在公司每个人都有目共睹,我没有理由对你失望!”任尔咬了一口三明治,语气很悠闲轻松。
“我就是想放你几天假,让你好好放松放松,昨晚你陪我熬了一夜,我们也思考了很多问题,我知道你表面上看起来没事,可精神一旦松懈,身体的疲倦就会溢出。我记得,才住进庄园修养的那两年,身上的伤口经常疼得我睡不着觉,有时候白天心里的结太多,到了晚上我就想拼命地解开它,这一解,便是用了一夜又一夜。”
“不是我不想睡,是这种很平常的事对于我来说太难了,我在柏林的五年,多么想睡上一个好觉呀。所以我浪费了你本该享受睡眠的一夜,我想还给你,你回春阑别院好好睡上一觉,休息好了随时可以回公司上班。”
尤塔听任尔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太了解那五年,任少过的是怎样一种日子了。
住进庄园的第一年,整个庄园都被消毒水的味道充斥,每天楼上楼下来回跑个不停的除了佣人,就是医护人员。
而他是住在庄园ICU的重症病患,身体经受的伤惨不忍睹,心里承受的痛无药可医,精神或许比身体最先奄息。
慢慢地,最难熬的一年过去了,他在所有人的帮助下挺了过来。
该怎样去形容尤塔看见他的第一眼呢?人虽活着,但像一具行尸走肉,几乎在庄园里,他的使命就是跟随。
他去哪里,尤塔就跟到哪里。如果只是这样也还好办,可惜他根本就不出门,就连房间都很少踏出。
而尤塔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在楼下的客厅里盯着楼上那扇紧闭的房门何时会打开。每日的三餐送进去后,基本上吃得很少很少。
有时候尤塔在想,命虽救过来了,可心死了该拿什么拯救。
就这样一年又过去,渐渐地,任远和任思经常来到了庄园,同样也很少能在庄园看到他,任远那时候还未对他改观。
所以当任远来到庄园后,看他门都不出,见都不见,心里气坏了,就使劲敲响那扇紧闭的房门,还时不时地骂上几句。
可等来的永远都是房间里的一片沉寂。
便就是这样,任远被任彦群狠狠抽了一顿,可能在任远的记忆里,除了父亲对自己的严厉以外,就是因为欺负了任尔导致经常被任彦群揍。
挑衅一次,鞭打一次,打到他心里即使再恨也不敢去招惹任尔为止。
尤塔也曾思考过,到底时间是良药还是家人的守护是良药。
事实证明,在任尔身上,时间不是,家人不是,环境不是,这五年以来能治愈他一切的都不是,唯有顾影菲才是那颗能抚慰他全部的灵丹妙药。
尤塔思绪渐回,如果他现在摇头拒绝,便是不理解任尔的良苦用心,可他实在狠不下心点头同意。
“任少,今天三场的会议资料我前几天就准备好了,到时候你主持会议,我不在的话,我怕其他同事不了解你的开会习惯,更看不懂我帮你整理的会议内容,帮不了你。”
“公司有任叔和小远在,今天三场的会议可没我主持的份。再说了,我这个身体,任叔根本不给我劳累的机会,我去公司可能也就起到一个招财猫的作用。”
任尔看着尤塔半信半疑的目光,便退一步,打算换个轻松点的活让他干。
“这样吧,你今天帮我准备点东西!”
“什么东西?”
“还记得在月照西雾和陈丘山谈的业务吗?你帮我把这其中赚到的钱全部提出来装在箱子里,另外再准备一箱金条。”
“好的,我现在就去帮你办!”
尤塔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包在嘴里后,同样着急地顺着顾影菲离开的路线走了。
就空留任尔半抬起的手,尤塔的动作快到完全没理会,任尔想让他等会,别那么着急的表情。
任尔放下了半悬在空中的手,拿起杯子喝下了顾影菲剩下一半的牛奶。
—
顾影菲下了出租车,来到顶峰楼下,一路小跑,踏出电梯门后,加快了步伐,在迟到前的最后一分钟打了卡。
她看着打卡机上的时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自我安慰道:“好险,就差一点点!”
走到办公室,放下包,其他什么事都不重要,首先坐下来把三明治给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太着急的缘故,她咬了一口,慢慢咀嚼后,刚吞下去就被噎着了,想拿起桌子旁边的水杯,发现水杯不在了。
她在桌子周围一顿翻找,确定没有后,随后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是不是带回龍隐别墅了。
仔细想想放在办公室的杯子她不会随便带走,刚准备起身想去茶水间看看,办公室的门就被童栩扭开了。
“亲爱的菲菲小姐,是不是在找你的水杯啊!”童栩进来后,把杯子举在她的面前:“水太烫,在你没来之前,我就帮你把水倒好了,怎么样,我贴心吧!”
“童栩你真是我的甜心宝贝,谢谢你帮我倒水。我的生活可不能没有你!”顾影菲接过杯子,笑眯眯一顿猛夸。
“怎么样,昨晚在龍隐别墅睡得可好!”
童栩声情并茂,再加上手部动作,低声询问:“任总的床睡起来是不是特别软,他房间大不大呀,他的怀抱是不是超级温暖?”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顾影菲都问懵了。
“童栩,你在想什么呢!”她伸手捏了捏童栩的下巴,否认道:“我和他根本不睡一个房间好不好,不过有一点我能回答你,就是龍隐别墅的房间都挺大的,床也挺软的。”
“你们没同床共枕啊!那你们不就成了住在一起的舍友关系吗?”本想探听点自己好姐妹八卦的童栩,听见顾影菲这么说倒是有些失望了起来。
“看任总对你的态度,不应该啊,是你不想还是他没主动提。”
“都有吧!”
“你们两个这个关系,说亲密吧,又挺陌生的,说不亲密吧,又挺情深厚意的,我是越发的看不清了。”
“怎么看不清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呀!”
童栩在心里默默叹气,这怎么能行,她太了解顾影菲,如果不给她点刺激,她就会一直这般下去,想让她主动肯定是不太现实。
她能看出来顾影菲还是喜欢任尔的,如果不喜欢也不会同意搬去龍隐别墅,但是要问有多喜欢,童栩自己也拿不准。
“哪里好了,这样不给个明确的说法是最没安全感的,菲菲我倒是对你信心十足,除非单郁亭立刻站在你面前,不然你是不会对谁有兴趣的,可是任总不一样,时间长了他说不定就移情别恋了,你们两个现在这个关系,他说让你离开就离开,根本不用负责。”
顾影菲在脑子里想了想有其他女人对他投怀送抱的画面,没忍住笑了出来,想要靠近他都难,更别说他会移情别恋了,如若真有人主动搭讪,就他那张冷脸,早就把人原地冻成冰棍了。
顾影菲不太在意地说:“他……应该不会的吧!”
“话可不能说的这么早,男人谁知道呢!任总都不确定你们两个的关系,他一定是有别的想法。”
“什么关系呀?”
“你说什么关系?当然是男女朋友关系咯,不然你算什么,他又算什么!”童栩说的一本正经。
顾影菲听完,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很早以前任尔就让她嫁给他了,只是自己当初拒绝了。
但这事她没第一时间和童栩分享,现在提起怎么好和她说呢,可是不说任尔就会被误解。
她有些尴尬地支支吾吾:“他确实没说过让我做他女朋友这种话!”
童栩一听,手一摊,一副自己最懂的表情:“果然,你看我就说吧!”
“但是他不止一次对我说,让我嫁给他,这是真的,可我没同意!”
童栩本来半靠在顾影菲办公室的桌子上,谁料这个话太让人震惊,让她像是被上了发条,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从嘴巴里发出僵硬的话语:“任总,让你嫁给他啦?”
顾影菲点了点头。
“你拒绝啦?”
她再次点了点头确认。
“我滴个青天大老爷,任总做事还真是不拖泥带水啊,直接抓重点,关键他还是个高手,这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对着这张帅脸,拒绝了他只会让人心有愧疚,不拒绝,更是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不过也确实如此,谁能拒绝,谁忍心拒绝啊!”童栩自言自语,嘟嘟囔囔。
童栩本是想着刺激顾影菲一下,让她多主动点,可没成想到头来被她刺激了。
顾影菲看她表情狰狞,嘴巴咕噜噜地就没停过,不懂童栩在想什么,便靠近她,问道:“童栩,你自言自语在说什么呢?”
童栩哭丧着脸,语气悲伤:“为什么沈恂没有任总这种觉悟啊,我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在一起了这么久,他从来没说过让我嫁给他这种话。你说沈恂心里在想什么啊!”
这场景把顾影菲给吓着了,她抱住她,安慰道:“沈恂有他自己的想法,向你求婚这么重要的事,他可不敢随便说说!”
“菲菲,你说的有道理,量他也不敢有别的想法!”
就在他们两个在办公室寒暄半天,汪总的秘书敲门而进,提醒她们要去会议室开会。
童栩回以汪总秘书一个眼神,便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对着里面的人说:“菲菲,我先去拿电脑,到时候我在会议室等你。”
“好!”
童栩走后,顾影菲坐在椅子上思考了片刻,其实她可不担心任尔会对其他女人有兴趣。
可有一点是她明确知道的,就是任尔有一个白月光前女友,如果她出现了,或者从国外回来了,任尔是否会和她藕断丝连,重归于好,这个是她无法控制的。
不让她心里想着单郁亭,说不定他的心里还藏着其他女人。
想到这里,她竟然会有点难过和生气。
他拿出了手机,搜索了片刻,早前她就在本地资讯微信公众号上看见通知,说从今日起芜江的各大电影院要重映一部2010年国外西部冒险题材的老电影《大地惊雷》
上次在龍隐别墅,她看见客厅的茶几上放了一本关于西班牙战争题材的书,如果约任尔晚上一起去看这部电影,他应该会感兴趣的吧!
她果断买好电影票,选好座位,紧接着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任尔,今天下班后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电影,你晚上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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