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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苍渊业火

那是没有夏季的一年,人们称之为“无夏年”。

千年以前,东方轩辕九洲风云突变,六月飞雪,民不聊生,天降异象,劫难将成。

那时,无论道家,法家如何作法、祈福,佛家甚至把经书都念烂了,这满天飞雪都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甚至越发铺天盖地。

人间这漫天飞雪持续了一月余才渐渐停息,平民百姓颗粒无收,更有甚者颠沛流离,那年,人间来到了前所未有的低迷时期。

追溯此事起因,掌管风云与气象的上古青龙一族却一概不知,天怒人怨。凡人向神明祈福,哀声载道,上古四神之一的青龙将军自愿被神陆吾降罪,青龙族内所有人被禁足神殿,青龙将军孟章神君则被神陆吾软禁起来,收回虎符,铐上枷锁,静候发号施令。

神陆吾观天机仪,得知人间三年之后,妖界四大凶兽及众妖将入侵人界,死伤无数,此外再多透露便是泄露天机,天道有云,知天者不可逆天矣。这四大凶兽,原本也是神界的神人,只因作恶多端,不修德行,被女娲娘娘风里希贬下凡间,流放边界,死后化身四凶,与妖为伍。

传说每当妖魔祸世,神剑便会重现人间,将由一位天命人持剑驱逐妖邪,带领人界重建太平。青龙将军心系苍生,请罪被遣下凡间,愿在乱世之时扶持天命人度过人界劫难。

于是无夏二年,这位孟章神君便被遣下了凡,然而天道有云,敕神位,不得违背天神法则,恐后患无穷。天机仪运势大变,没有神剑,没有人界劫难,只有提前到来的战争,和天命人的命数已尽,天命人死,灾难平息,六界太平。

那位下凡的神君乃二代青龙将军,青龙将军历代神号孟章,他唯有一名,神界无神不晓——孟青苍。更久的万年前,那时的孟青苍还是个渺小的东方星辰,东方岁星中极不起眼的,也是东方离太阳最近最炽热的星宿——心宿,心月狐。众神云:“天神贵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天神太一为首,风伏羲与一代四大神君为将领,带领众武神与神兵迎战巫族,风伏羲与一代四神君皆身陨于此,太一自毁元神与巫族同归于尽,战争得以结束,巫神大战给神界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一夜之间,第三十重天以及以上的神殿几乎空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回不来了,只有孟青苍在第一重天的天门等了又等,谁劝都不听,也是一夜之间,心宿光耀万丈,破天荒地站了出来,扛起复兴上古四神以及神界的重任。

自巫神大战之后,天神陨落,神界仙班迭代,那之后的势力分为两大派,分别是娲神风里希派与神君神陆吾派,守旧派与新生派。三皇治世,风伏羲重回神界,自与风里希一派。创世神女风里希,神号女娲,五帝之首,手持十大神器之一“补天石”,拥有复活生命的力量,开天辟地之时风里希用其补天救世,有其兄长风伏羲支持,风伏羲开创阴阳太极八卦阵,手持十大神器“伏羲琴”,能够操纵心灵,安抚灵魂。

守旧派二代四大神君,伴随星宿而生,分别是东方青龙木行之岁星,以孟章神君,孟青苍为首;西方白虎金行之太白星,以监兵神君,监素威为首;南方朱雀火行之荧惑星,以陵光神君,陵荧惑为首;北方玄武水行之辰星,以执明神君,执玄冥为首,势力庞大,盘踞四方。四神即四象,又象征四季,另外一行土行,象征四季之外的第五季——长夏。土生于火,又长而旺,故云长夏,长夏在夏季的最后一个月,六月,可笑的是一千年前无夏年的六月满天飞雪。土行乃五行最高行,中央镇星坐镇神,历史无记载。

传说创世神开天辟地之后,其身体化为了世间万物,十二颗精血铸造巫族十二法则,巫族陨落后也长存与世,左右眼成为太阳和月亮,混沌的阳面,太一伴随太阳而生,开辟三十三重天,神界崛起;混沌的阴面,随着天神的降临和三十三重天的开辟,七魔尊与三十三魔君降世,神界与魔界实力相当,势如水火。神器开天斧不知所踪,后来神陆吾为了寻找开天斧,寻遍世间各处,都没有踪迹。于是就相传,开天斧随创世神一起化为世间万物,与这天道一齐守护这大千世界,如果有人恶意使用其余神器毁天灭地之力涂炭生灵必会遭到天道反噬,五雷轰顶,以至神魂俱灭。

神陆吾身为创世之后昆仑山出世的第一位大神,受天神看中,身负看守天机仪的使命,且十大神器其二“昊天塔”与“炼妖壶”便在他的手中,天道随天机仪运转,“昊天塔”为神界重宝,镇压无数妖魔鬼煞,“炼妖壶”有孕育和毁灭的力量,传说它曾被始神用来净化残暴的妖魔。

即便拥有毁天灭地之力,神陆吾也不会随意动用,传说随意动用毁天灭地之力会遭到反噬,便是神陆吾所证明,妖魔被净化一说,也是这么来的。

神界的新生神明,飞升的神官,以及点将上来的神兵都以神陆吾为信仰,神陆吾是天神的得力大臣,天神亲封的天界看守者,身怀重任,德高望重。

因为每百年都有新神降世,或天生,或飞升,上古神兽族老是被嘲笑老古董,老古板,老实人。就像专门负责看守天界大门的朱雀一族,那些文神们给他们取诨号“看门鸡”,武神们嘲笑他们穿着娘气,守门穿赤焰罗衣,戴银护腕,穿银靴,扎高马尾半披发还不戴头盔。偏偏看门的朱雀一族神兵们还不能还嘴,气得俊脸通红。

回去神殿跟自家老大告状,气得陵光神君当场就要提剑给那些文神武神们一人来一剑,让他们尝尝上古神兽的厉害。朱雀一族不仅是神界的护卫,还兼任给亡灵指路这一重任,南明离火是朱雀一族的圣火,以圣火制引魂灯,以圣火为衣,流火轻衣,生生不息。

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晋武神插科打诨玩够了,又去招惹挑衅白虎一族,要知道神兽白虎一族乃是杀伐与战争的象征,人人英勇好战无比勇谋,那时的监兵神君可是神界的战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到三招,便把那些不知好歹的新晋武神打得落花流水心服口服,偏偏人又长得英俊潇洒,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上一颗美人痣,更显五官深邃,风流倜傥,风靡天界,一头墨发牵动万千少女神的情思,那些武神们的心里霎时更痛恨这个叫监素威的小子。

武神闲不住,文神更甚,听闻神兽玄武一族以足智多谋,才高八斗,温文尔雅而被风里希看中,成为最年轻的四大神兽,象征着智慧与沉稳 ,便三五成群,发誓一定要好好会会那位执明神君,并骂得他落花流水,一败涂地。

但他们不知道的其实是这位执明神君是位明媚的女子,身材娇小,天青罗衣,折扇纶巾,眉目秀气,骂人时气吞山河,傲睨万物,一上来就劈头盖脸给那几个冥顽不灵的文神骂得狗血淋头,口喷凌霄血。

那些个新晋文神对上她简直是嫩菜芽对上老狐狸。虽然说人家确实是最年轻的四大神兽一族,但对付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绝对是碾压局,真不如来几个饱练世故的老文神来对骂。

武神被肘完,文神被批斗完,已是身心俱疲,谁还有心思去招惹最神秘也是最古老的青龙一族,听说谁惹了那孟章神君不高兴,第二天就会在天河岸边以重度昏迷状态被找到,其实也不是孟章神君心狠,只是那青龙一族掌管天地风云与气象,没事就喜欢放放水洗洗神殿罢了。美其名曰:“除残去秽。”别看孟章神君温文尔雅,要真动起真格来,那气势来如雷霆,罢如江海。同时,上古青龙也掌管着东方的四季与生命的起源,一展笑颜万花盛开,一袖轻覆万物调零,神界的花四季不谢,神界的树万载长青。

相传啊,这四位神君们关系要好,皆视对方为知己,也是对方同生死、共患难的执友。云从龙,风从虎,孟章神君与监兵神君更是最佳拍档。

后来人间六月飞雪,孟章神君请罪下凡,只身前往这乱世人间。说的好听叫派遣,说得难听就是贬谪。当时监兵神君第一个不放心,在第三十三重天的神殿门口跪了许久,只求神陆吾允许他能下凡为孟章神君保驾护航,被执明神君痛斥大逆不道。

当时执明神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劝慰他道:“别再跪了,监素威,你这是为难陛下啊,孟章乃神君,身怀绝学,虽说武功不如你,但你也没有登峰造极,即使他化作凡人,下凡指不定比我们在神界混得还好。白虎将军,你再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风里希娘娘可要生气了。”提什么都不行,一提风里希娘娘,他就服软。

那时陵光神君正苦于处理族内关系。神鸟朱雀,南方大神,全身都沐浴在永不熄灭的南明离火之中,所到之处一片光明,以身为焰,照彻万古山河。说来也是神奇,陵光神君降生之时,天降异象,火光冲天,彩光万道,风里希大喜,本以为九彩天凤转世,亲临朱雀神殿探望这位希冀之子,结果却令她失望至极:双生子。陵荧惑,陵长离。

天道双生子可不是什么吉兆。

陵荧惑,陵长离降生时眼尾下方都有一道似流云又似火焰的朱红色胎记,犹如画笔描摹,贵不可攀。陵荧惑生在左眼,陵长离生在右眼,就像照镜子,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

后来陵荧惑继任神君,陵长离则自愿到摆渡之境看守灵魂之树,掌管生死轮回。孟章神君离开神界时,陵荧惑与陵长离之间的关系达到白热化。

这执明神君不说还好,谁知竟一语成谶。也不知是神界这一脚踹得太狠,还是孟青苍那天的运气不好,坠落人间的落脚点不太好,摔得一身灰土。活脱脱一个颠沛流离的……“流民”。除了样貌依旧俊美以外,已经没有一点“大家公子”的样子,说他是叫花子出来讨口估计都没人愿意反驳。

孟青苍也不恼,拍拍身上的灰尘,准备踏上自己的修仙之路时遇到一位路过的看起来像玄门修士的白衣中年男子。

那修士见了孟青苍,顿时感同身受,极为同情他。见他一身仙风道骨,正值弱冠年华,却无家可归,身上也无包袱,似是心生怜悯,于是那位修士便给他指了通往那名声显赫世家的路,并预祝鹏程万里。

后来战乱平息,人间安定。可待孟章神君回到神界,却整日浑浑噩噩,三魂去了七魄似的,除了呼云唤雨,轮回四季,从此闭门不出,日夜弹奏着七弦琴,琴声袅袅,余音不绝,婉转悠扬,如泣如诉,似悲似伤。那个曾经在神界低谷时叱咤风云的将军好像一去不复返。

那时二代监兵神君退位已久,白虎将军之位空了很长一段时间,三代将军才继位。

本以为会风平浪静,谁知一幕折起,一幕又开,陵长离叛变,持诛神剑其二刺杀神陆吾,伺机摧毁天机仪,被众神擒拿。神陆吾为惩罚陵长离,将其镇压于昊天塔下,为万妖蚕食,受尽折磨,陵长离是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被镇压于妖塔下的神,他手持的两把诛神剑——“恶”与“亡”,也不知所踪。自那之后几日,神界再也没有看到陵光神君的影子。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曲终人散终有时,花落人亡两不知。

朱雀一族群龙无首,白虎一族百废待兴,青龙一族不问世事,玄武一族忙着处理神界事务,天天看着堆得比人都高的卷轴,眉头皱得比谁都紧,眼圈熏得比谁都黑,又顾得上谁,只叹心有余而力不足。

遥想当年孟章神君也是神界一代风云人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东方耀眼的辰星,怎落得个丢了魂的躯壳一样,仿佛只剩下空洞和迷茫,而在那些满天神佛的眼里,无悲无喜、无欲无情才是神界的常态,才是神应该有的样子。

谁也不清楚那年凡间发生了什么事,除了孟章神君自己,但你若问他,他也只会说,他自己也记不起来了。

孟青苍不清楚是梦境还是臆想,他记得故事的开头和结尾,他匆匆下凡了,最后他回来了,中间的事愈想愈记不得,黑蒙蒙的一片,有个东西好像换了一个位置,早已不再这天地之间。

光阴蹉跎,又过了人间一千年,又是那个熟悉的六月,茫茫白雪洒落人间,心若已灰之木,身却似不系之船,孟青苍出关了,故事才刚刚开始。

武神:“白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

文神:“柳絮飘飘美人笑,执子之手乐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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