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来得急,但又好像已经预告了有一会儿。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就阴沉沉的。
压的人透不过气。
云染才一只脚踏出马车,细细密密的雨滴就落了下来。
底下人还没来得及撑伞,只才感觉到手背上的湿润,她就见眼前暗了一瞬。
她偏头,看着身边的男人抬起手,遮在她的头顶。
宽大的袖子垂下来,恰好挡在了她的眼前。
傅泽目不斜视的,仿佛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
倒是云染抿了抿嘴唇。
心情复杂。
非常复杂。
她甚至不知道一会儿到底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
清影已经撑了伞走过来,只不过,他一个人撑两把有些力不从心,自然而然的递给了小桃一把。
一左一右,他们各自站在自己主子的侧后方。
傅泽收回手,偏头看了一眼云染。
“走吧。”
这处地方云染并未来过。
或者说,这条街她都是第一次踏足。
守在门口的侍卫见着来人,抱拳请安,随后推开大门。
大门仿佛有些年头没有修缮过了,推开的时候,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更显得这里僻静。
往里走,绕过前院,傅泽的脚步停在一道月亮门前。
再往前就是一个独立的小院了,正面前就是一间坐北朝南的房子。
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云染的心跳愈渐加快。
她想看屋子里的人,又怕看到屋子里的人。
心里仿佛有成千上百只蚂蚁爬过。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人可以紧张到这种程度。
屋里的人,到底是谁?
真的是路遥吗?
傅泽也没急着过去推门,只侧身打量着云染的神情。
她看起来好像很平静,可她微微抿成一线的嘴唇还是有几分“出卖”了她。
扬了一下下巴,他低声开口,“去看看?”
云染与他对视,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是。”
抬腿,她向前走了几步。
离开了小桃撑着的伞,她站在屋檐下。
手指搭在门栓处,她才想推门,就听到了屋内几声清脆的声响。
像……刀剑相向的声音。
不止她听到了,其他人也听到了。
见傅泽的脸色一沉,清影直接将伞塞到身后的侍卫手里,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挡在云染身前,他踹开门。
门开,屋内的场景让一众人都沉默了一瞬。
连屋内的人也静了下来。
云染没注意别的,她只看着路遥的脸,和……他脖子上那泛着光的剑。
只不过,他也没吃亏就是了。
毕竟,他手里的软剑,也指向了对方的喉咙。
对方,是墨影。
路遥与墨影各自看着自己的主子,手上的劲儿却一点都没松。
但凡哪个先动一下,另一个估计今天就要把命交代在这儿。
云染与路遥对视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看向傅泽。
“殿下?”
傅泽的脸色很难看。
他一把打掉了侍卫撑在自己头顶的雨伞,迈着步子走进来。
停在距离路遥和墨影三步远的位置,他看了一眼路遥,又将视线落在墨影的脸上。
墨影有些慌。
今日是他大意了。
他没想到,这人竟然能醒过来。
自己分明是亲眼看着他把那碗茶喝下去的……
也确实是他冒失了,没有在将这人带来的时候好好检查他身上的武器。
“殿下……”
傅泽此刻不太想听他说话,视线一转,他又看向路遥。
“你不会是觉得剑指他,就能离开这里吧?”
不过说实话,他倒是提起了几分兴趣。
墨影跟着自己十几年,是个什么样的人,身手本事如何,他心里最清楚。这人竟然能从墨影手里多次逃脱,如今又能平分秋色,的确是个人才。
只是,可惜了。
除了在云染进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之外,路遥就再没有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如今的形势他心里很清楚,只要自己和云染没有关系,主子就不会有事。
他今天的确也是出了些纰漏,才会在街上喝茶的时候中了墨影的招。
可是墨影并不知道,因着路远的关系,一般的迷药毒药对他来说,根本无济于事。
不过也就是片刻的工夫,他便清醒了过来。
熬到现在才拔剑相向,是因为他听到了不远处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
如果他是待宰的羔羊,主子若是为他求情,那就前功尽弃了。如今他还想搏上一搏,就算是这条命搭上,也不能是在云染的面前。
他不需要浪费时间去摸清楚墨影的意图了。
因为,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不过,好像还是晚了。
“王爷说笑了,草民可没惦记着能离开这里。”
傅泽一勾唇。
招了一下手,立时就有侍卫搬了一把太师椅过来。
他坐上去,随意的倚着靠背,姿态慵懒。
“声声,去仔细瞧瞧,可是这个人?”
云染只觉得手心里的帕子快要被自己给撕碎了。这会儿听到傅泽的话,她只浅浅的应了一声。
硬着头皮迈开步子,她一步一步走到路遥的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她甚至没办法给他递个眼色要他再挟持自己逃离。可下一秒,她又回过神来,她也不能这样暗示他。
今时不同往日,若是路遥真的再次挟持了自己,他一定不会伤到自己,也一定不会多活一秒。
屋内格外安静,便显得屋外的细雨声格外清晰。
小桃才见着路遥与墨影拔剑相向的时候,便惊得要掉了下巴。
那日福王府里,路遥“挟持”云染的时候她并不在场,后来云染也没有与她仔细说过这一段,所以这会儿见着如此场面,她实在是震惊。
舌尖抿了一下因为紧张有些干涸的嘴唇,云染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侧身看向太师椅上的男人。
“那日那人做了伪装,妾又慌张,并不是看得十分清楚。”
又装模作样的绕着路遥转了一圈之后,她继续摇头。
“看着身形有些许相似,但妾不敢确定。”
她的话音落下,屋子里又静了片刻。
半晌,傅泽起身走到她身边。
“无妨,便是冲着他今日这般,只杀了便是。”
说着话,他已经抬手覆在了云染的眼前,推着她往外走。
只男人的手覆上来前的一秒钟,云染的余光恰好扫到清影抽出了腰间的剑。
“殿下!”
听着怀中女人透着几分急切的声音,傅泽低笑了一声。
停住脚步,却没有拿开遮在她眼前的手。
“嗯?”
云染想将眼前的手扯下来,可她还是忍住了。
心跳愈渐快了起来,她轻呼了一口气,“妾以为,殿下还是差人仔细查查的好,若是错杀无辜,无益于殿下的声誉。”
闻言,傅泽挑眉。
俯身,他唇角贴着她的耳垂,嗓音里透着几分玩味。“在这上京城里,本王竟然还有声誉?”
云染默默吞了一口口水。
确实,这位是活阎王来的……
耳边传来走步的声音,她攥紧了拳头。
傅泽没动,自己没动。
路遥和墨影也不可能动。
其他人都在屋外。
走动的是清影。
他在走向路遥?
“路遥!”
睫毛滑过傅泽的掌心,她快速的回过头。
入眼,是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站位。
清影……在原地踱步。
下一秒,她看向傅泽。
男人双手环胸,只静静地看着她。
他是故意的。
路遥也在听到云染喊出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间惊了惊。
他和路远是托云染的福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本就是被人踩在泥土里糟践的命,对和煦春风毫无抵抗力。
那时,纵是年少,他也知道,眼前的小姑娘不是一般人。
他知道她有所图,却也不在意。
只要自己有她能所图的东西。
这么多年过去,比起最初的时候,他和路远早已把主子当成了家人。虽然,他们不配成为郡主的家人……
方才他就在想,自己的命本来就是云染救的,便是还回去也没什么的。
只是可惜了,度假山庄还未正式落成。
未来的日子,他不知道要什么人能去帮主子监工。
那是主子未完成的心愿。
直到,他听到了那一声熟悉的“路遥”。
他抬头,看向云染。
她一定也是把自己当成了家人的!
事到如今,云染决定摊牌了。
她没什么再值得隐瞒的了。
只是,说多说少,在于自己。
走到傅泽面前,她抬手指着路遥。
“路遥。”
“他叫路遥。”
“是我的侍卫。”
第一次,没有傅泽的哄诱,她站在他的面前自称我。
傅泽依旧没出声,只是盯着云染看。
“那日小桃是我故意送出去的,让她去寻路遥。”
“他劫持我,是我授意的。”
那种情况下,只有自己人“劫持”她,她才有生路。
傅泽在心中设想过许多种云染与流转阁的关系,她与他的关系。
她现在说的也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
只是,她那一句小桃是她故意送出去找路遥求助的,让他变了脸色。
他走到她的面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
只今日他的手劲儿大了些,云染微微蹙眉。
路遥的视线就没从云染的脸上移开一丝一毫,眼下见着主子的反应,他直觉的想冲过去保护她。
已经破罐破摔了,还能有什么比现在更坏的情况?
只不过,他盯着云染,也有人盯着他。
才一有动作,他的颈间就多了一把剑。
除了墨影的,还有清影的。
傅泽瞥了他一眼,蓦的笑出声来。
下一瞬,看向云染,他又沉下脸来。
手上的力道一点没松,他嗓音里藏着几分怒气。
“为什么?”
为什么,不去找自己?
除!夕!啦!
去吃年夜饭啦~~~
今年看的做多的祝福词就是龙行龘龘 前程朤朤了……(捂脸,光木鱼年底写材料的时候就两次……还不算领导念的稿子)所以,木鱼的祝福语非常简单直白啦!
提前祝各位领导新年快乐,龙年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呀~所有的不开心,就留在今天吧!过了零点,我们就又是行大运的天选之子了!
感谢陪伴!爱你们,笔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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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柒拾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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