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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眼前白茫茫一片,五脏六腑好像都不是我的。

我有些愣神,直到慢慢的,才清楚过来。

“泠儿,喝药了”娘端着药碗嘻嘻哈哈走过来。

我记起了,这是慕府里我的屋子。

我不是,在府外吗?

裴青。

我别开脸,好重的药味“娘,这是怎么回事”

娘嗔怒看我一眼,噔一声把药重重放在身侧桌子上。

深吸了一口气,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你去帮圣上做事,也不知道保护好自己?嗯?腿上一左一右两个大窟窿,你当买袜子凑个双呢”

我娘说着更气,扯着我的衣领,我慌忙按住。

“你再看看啊,全身上下都没好肉了”

我低着头,每这个时候,我保持沉默就好。

我娘说完了,又畅快地吸一口气。

端起药,就在我嘴边,命令我“喝”

我张开嘴,一口全喝了下去。

我娘见我喝完了,满意一笑,好像刚才气急败坏的,凶神恶煞的,不是她一样。

摸着我的头,“乖,睡吧,娘出去给你找个好伴儿”

我不知又睡了多久,却睡的不安稳。

圣上,是圣上救了我。

那裴青,裴青呢。

裴青他,真的死了吗。

我掀开床,正要下地。

“哎呀,小姐,就知道你不听夫人的话”

是欲李,板着一张脸。

“你倒装模作样起来了”

欲李一旦别扭的时候,就板着脸,看上去以为别人欠了他,实际上是他心里有话。

欲李小脸一皱,一抹脸,“小姐,欲李无能,没有帮上小姐”

欲李使劲眨了几次眼睛,眼皮都快抽风了。

我叹气,“哎,你不是天生的不会哭吗,何必如此为难自己,我又不是不清楚你”

欲李一抽鼻子,从上到下打量着我。

“小姐没事就好”

说着更哽咽了。

“圣上抱着小姐回来时,小姐满身是血,不省人事”

“欲李以为,以为”

欲李又哭哭唧唧,我打断他。

“我不是好好的吗”

“欲李,你可看到”我顿了顿,裴青二字在我嘴边打转,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欲李看着我,小姐你怎么还不说。

我暗自深呼吸。

装作风轻云淡“你可看到裴青”

欲李哦了一声,摇头。

“没有,圣上抱你回来,没有别人”

所以裴青真的死了吗。

心痛如刀割。

他肯定死了,是我亲手杀了他。

我亲眼看着他死的。

我要出府,进宫,见圣上。

“哎,小姐,你做什么,夫人肯定不会让小姐你出府的”

身后欲李大喊,又听他哎一声。

“小姐你等等我”

宫门口,有人去禀报,不过片刻,来人匆匆跑来。

满头大汗,“慕将军快进吧”

皇宫里的人,效率这么高吗。

来人一侧身,我刚迈步。

圣上腰间一块白玉坠,非常晃悠地向我奔来。

他满头大汗,呼吸有些急,但开口,已是平稳。

“慕泠啊,你怎么来了,伤好没”

说罢他看一眼身旁的人,身旁人都退下了。

“你应该好好养伤,一个女子,落下病根怎么办”

我二话不说一抬胳膊,给他秀了秀我的肌肉。

圣上哭笑不得,“好好好,慕泠将军英俊神武,戳个百刀都和挠痒痒一样”

“既然你来了,朕带你去一处吧,也许日后就没机会了”

圣上苦笑。

“你身体,大好了吧”他笑着问我。

我点头,早好了。

看着眼前的景致,我大吃一惊。

如果不是远处绿色,和庞大的宫殿。

我真以为,又回到了沙场时。

漫地的荒草,晴空万里的白云,枯萎的树枝,看一眼,眼睛都干涩。

圣上一步步踏入荒草中。

回头伸出手,喊我,“你快来啊”

我犹豫着,从脚下绿草,踏入了这圈荒草。

“慕泠,其实我非常想念在边沙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无忧无虑,也不用勾心斗角”

是啊,不用勾心斗角,说不准下刻人都没了,勾什么心,斗什么角。

都没什么生机。

我与圣上相遇,是很久之前的冬天。

他从皇宫偷跑出来,他是个碎嘴子的。

裴青不告而别,我本就是个沉默寡言之人。

边沙的人,挺冷漠的,都不爱与不熟的人多言一句话。

就好像,只是活着,就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再没有多余的精气去多说一句话,多看一个人。

他婆婆妈妈,爱在我耳边唠叨。

每次结束一场小战大战,他总是眼巴巴地找我。

他不用上战场,通常和大将文官站在一起。

之后他便跟在我身后,“我瞧着你面最善”

我也好奇,“你出宫了,皇城不会乱吗”

他一睑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冬日寒冷,宜居宅休息,朝堂少事,皇城也无什么事的”

可是不久,我就再也没见到他。

圣上一步一步走在荒草上,他面容轻松,似乎沉醉。

“我时常怀念那段时光啊”

我默不作声。

杀戮,死亡,我并不怀念。

人是不会有感同身受的,何况他是圣上。

他去了边沙,可以说是探查情况,他只需站在最高处凝望一番。

而边沙的我,只是一颗小卒,在最低处,一颗蝼蚁,生死难料。

见得最多的,是尸体。

最寻常的情绪,是麻木。

梦里都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利刃穿透。

多少次踩着脚下刚死的人,看着手中剑,问:我是谁

我是个胆小的人,我最爱呆在府中,看花开日落。

“你认识裴青?”

圣上带我到了御书房。

我心猛然一跳,“他还,活着吗”

圣上看我片刻,突然低眉一笑。

“你今日一直兴致不高,现在竟然眉飞色舞了”

我急切地等着他的回复。

圣上一笑,“他没死,就在隔壁呢”

我喜出望外,正要行礼问我是否可以现在去看裴青。

刚张嘴,圣上一抬手。

他慢慢走近我。

看着我的眼睛,我不解,他什么意思。

圣上摇头,嘴角泛苦。

“你可知,为何当日我会知道你危险,去救了你”

这个问题,我想过。

“慕泠猜,是圣上派人跟踪”我嘴漏,赶紧改口。

“保护我”

圣上突然哈哈大笑,他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为何他的眼里笑得连泪花都出来了。

只是一瞬,他收了笑。

“你猜对了,不过当日,我跟踪的人,不止你,还有裴青”

也许是刚才笑得太大声,他的话,有些冷。

“裴青?”

我疑惑问他。

圣上转了身。

“三年前,异域使者进奉了一对铜狮子,后某一日朕才得知,这铜狮子本为裴家家宝,而铜狮子本有两对”

圣上转身看着我。

“一对铜狮子里却只有一颗石球”

圣上出了御书房,我跟上。

屋外下起了绵绵细雨,倾斜如厮。

“下雨了”

圣上轻声感慨。

他转身回到了一把油纸伞,笑看我,“只有一把,委屈你了”

二人共打一把伞,我肩膀皆露在伞外。

只是绵绵细雨,打不打其实没多大区别。

来了铜狮子前。

我上前看了又看,摇头。

疑惑。

“这铜狮子里没有石球”

圣上一笑。

“对,裴家家宝不是铜狮,而是铜狮嘴里的石球”

“那这石球呢”

我还是疑惑。

圣上收了伞背着手往前走,我听到他慢悠悠开口。

“朕查了好多日子,才知道,在东厂厂公许桃手中”

他话中有深意。

权利漩涡里,少不了明争暗斗,而东厂,我也略有耳闻。

前几任帝王设了东厂,监察百官。

后来权利交替,东厂不再监察百官,只管理百官礼仪一事。

许桃,听闻是一个雌雄难辨的美男子。

肤若雪山,一双花眼皮丹凤眼,高山一般的眉鼻,一张略长的樱花唇。

人称,缺玉面。

此缺,为遗憾之意,遗憾他,是个太监。

只是我没见过他。

绵绵细雨,略带潮意。

细雨中圣上回头,发尖微湿。

“既然你认得裴青,那你便我好好问问他,这裴家铜狮子的铁球里有何深意”

现在,我大多清楚了。

“是东厂的人杀了裴家人吗”

我向圣上确定。

圣上看着我,“并没有明确的证据”

“不过许桃滥用东厂的人,作奸犯科,确是证据确凿”

他仰头望着天,长长叹息,“东厂本为君王之臣,意在为大泠子民。可厂公独揽大权,生生将东厂变成了刽子手”

我一直在想张家寻常人家,为何会有那么大的能耐,请来那么高超的手下。

现在我清楚了。

那日的黑衣人,就是东厂手下。

只是,许桃为何会与张肚勾结在一起。

对了,我想到一事。

“张府也有一对铜狮子”

圣上怔了一下。

“来人”

裴青还在睡着,他嘴角苍白,脸颊瘦弱,肤色病态的没有一点血色。

可是,他胸前微微起伏。

他还活着。

我很开心。

圣上应该是去查张家的事了。

裴青睡着还没醒,我搬了板凳在他床前。

想起那些年我和他的点点滴滴。

他偶尔会哼着歌入睡,有时央我和他在中秋之夜看半晚的月亮。

新年之夜,他更是不知从哪得来的炮仗,让我和他一起放烟花。

我不敢,都他一个人忙活。

他央我一晚不可以睡,“新年老头会惩罚每个不尊重他的人”

我打着盹,一个劲点头。

点了五六个头后,我彻底进入睡梦中。

新年老头,傻子裴青才信。

想着想着我摇头,我不能总想着过去的裴青。

现在的裴青内敛沉静,偶尔散发一种忧郁的,生冷的气息。

他与我时总是笑。

却笑不到心里,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我摇头,不,裴青不是花。

裴青是一颗大树,会为人遮风挡雨的树。

裴青啊裴青,你好好睡,你问我这五年过得好吗。

其实该我问你的,不过我知道答案。

你太累了,你好好休息吧。

只是,不要忘了醒来。

忘了,慕泠啊。

夜色渐深,我起身,要去看看可有粥可喝。

“姑娘可算是起了,圣上交代奴们好好照顾姑娘,姑娘再不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们可担待不起”

不知从哪冒出的两个宫女,她们竟然一直在,我没有发现。

“姑娘可是饿了,跟奴来”

她们二人小声开口,我回头看了一眼裴青,跟着她们走了。

皇宫里的粥,确实好喝。

盛了一碗我最爱喝的小米茯苓粥,宫女笑着打趣我。

“姑娘有福气,这是今日圣上特地让御厨熬的”

我一笑回应。

念着裴青,剩下半碗时我喝的很快。

“姑娘慢点喝,别噎着”

裴青还没醒,一位宫女正端着碗往出走。

“这是什么”

宫女俏丽,“这是糖水,那位公子吃不了其他东西”

我坐在板凳上,看着裴青。

他手脚筋脉尽断,又是如何,才武功尽失后留下一条命。

裴青,日后的路,我和你一起走,好吗。

困意袭来,我头忍不住垂落在裴青床榻。

一觉我竟然睡到了中午。

我一摸床被,浑身发冷汗,惊醒。

裴青,裴青不在了。

“裴青”

昨日的宫女进来,“姑娘,裴公子和圣上出宫去了”

我猛地站起,裴青身体还没好,出什么宫。

张府!

“喂,好姑娘,你倒是吃口东西再走啊”

张府门口围满了精兵。

府门大开,铜狮子前,站着一个口吐鲜血的俊美男子。

“许桃,你倒是聪明,在名不见经传的张府里暗度陈仓”

圣上悠悠开口,松弛至极。

许桃,他就是许桃。

我走到裴青身边,他今日仍一身白衣,身形消瘦。

风大,好像要吹跑他。

裴青看我一眼,无甚表情,话间憔悴“我就知道你会来”

许桃抱着两颗石球。

瞪着眼睛,看着圣上。

他面若癫狂。

“裴家的家宝,一对雌一对雄,雌雄各一球。雌狮口中含两颗石球,可得雄狮所有气运”

他边说,边挥舞着手中石球,嘴里鲜血大口流出。

“圣上,你的皇宫里,摆的正是没有石球的雄狮啊”

许桃哈哈大笑,嘴角鲜红,竟诡异的美貌,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他抱着石球对天大笑,下颌骨雕刻般精致。

“足足三年一千天,我现在,拥有皇宫的气运,我现在,是天命所归啊”

许桃说着就要将石球往雌狮子口中放。

他越来越急,越来越暴躁。

石球好拿,却不好放。

许桃回过头,狠狠看了眼圣上。

他气急败坏,咬牙切齿,拧着一股气。

转头恶狠狠看着裴青。

大叫,“裴家人,你过来”

我握住了裴青的手,裴青,你别害怕。

许桃死死盯着裴青,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哈哈大笑。

甚至能看到他白皙皮肤下的青筋。

他忽然换了语气,温柔的,如咒语般的。

“你过来,我告诉你裴老三死时说了什么”

裴青衣角一动。

我赶紧握紧他,“裴青,他在骗你”

“你住嘴”

我看向许桃,怒骂他。

许桃阴柔地闭着眼睛笑,余音绕梁,像魔咒一般。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裴家主母是怎么死的”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裴老二是被砍了脖子,还是一剑正好穿过胸腔”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裴五死后有没有被分了尸喂狗”

裴青手颤抖,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许桃,你不要说了”

许桃真疯了。

他妖娆地捻着黑发。

柔情似水,又狠辣无比。

“你过来啊”

裴青松开了我的手。

我要抓住他,可伸手这刻,我还是放开。

裴青,有他自己的执念。

许桃又不疯了,也不笑了。

他看着裴青急切开口“你是裴家人,把石球放回去我就告诉你”

“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裴青接过了石球。

裴青看向了我。

许桃一笑,挑衅地看向圣上。

“慕泠,你别怕”

一旁的圣上平稳开口。

我看着不远处的裴青,他已经回了头。

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裴青,我还要再失去裴青一次吗。

害怕,恐惧。

好像又在沙场上,死亡,近在咫尺的死亡。

我好想逃。

眼前似乎都离我很远很远,我好像到了另一个地方。

快准狠。

不可以死在这儿。

黑衣少年一笑,这次,是白衣少年一笑。

我眼前慢慢清晰。

砰的一声……

“啊,你毁了石球,你毁了石球”

许桃大叫着,拿了地上的刀,“我要杀了你”

我匆忙上前,想护住裴青。

他武功尽失了啊。

裴青为什么不躲。

为…什…

许桃胸间,利刃穿过。

而裴青腹部,亦是如此。

“裴青”

我大哭。

许桃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胸前,慢慢回头,看着皇宫方向。

“许桃才是天命所归啊”

裴青,我摸着裴青腹间,一手的血。

怎么办,怎么办。

“那石球传闻,本就是假的”

裴青缓缓开口,一笑,抽出了剑。

许桃本看着皇宫,他如雷劈一样,一寸一寸回了头。

他眼里没有了疯狂,竟然很冷静。

“不可能”

“你在骗我”

“你是在骗我,对吗”许桃眼睛瞪大,他原来,有这样一双黑白分明的极端美丽的眼睛。

裴青摇头,我看到他眼角划过的泪。

他眼神悲伤“我是裴家人,我会骗你吗”

许桃一点不信,他死命抓着裴青的肩,摇着裴青。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裴家的传家宝,你和我说是假的,没用?”

他凶狠开口,犹如困兽。

“你说话啊”

裴青冷冷看向他,“你就是为了皇权富贵,因为根本就是假的传言,才杀了我们裴家几百口人吗”

许桃只摇着头,“你一定在骗我,我吸收了皇宫的气运”

裴青闭上眼。

他一字一句说到“铜狮子由裴家家祖和家夫亲手打造,只为护佑裴家平安顺遂”

“神通之道,都是假的传闻罢了”

胸前背后血流不止的许桃,愣在原地,他愣了很久,忽然,他不再疯癫。

他再次拖着步子,一步一步,往皇宫方向走。

一步一步,每走一步,都是血痕。

他倒在了张府门口,面朝皇宫的方向,手伸着,要抓住什么。

可是终究都是虚幻。

跟在他身边的圣上蹲下了身。

我死命压着裴青腹部,血流不止。

裴青笑着,他嘴角苍白,好像下一刻就要离我而去。

他虚掩着笑,他的手冰冷。

他对我说。

“我现在不害怕了,慕泠”

说完倒在了我的怀里。

“裴青”

我大喊一声。

还好,我还能感受到裴青的呼吸和心跳。

圣上回头,匆忙上前一步,“快,宣御医”

“他说裴家的仇他自个报,怎么转个头把自个也搭进去了”

圣上本跟在许桃身后,这才回头,看见裴青。

“你住嘴”

我哭着呵斥他,“裴青没死”

圣上哭丧着一张脸,“好好”

御医上前,给裴青吃了一颗药。

一行人,声势颇小的回宫。

“小姐”

我正紧跟着担子上的裴青,欲李大喊一声。

匆匆跑到我身边,在我耳边龇牙咧嘴。

“夫人正在家里大闹呢,说你未时之前回不去”

欲李抖了又抖,“就把欲李赶出慕府”

呜呜,欲李说着大嘴一瘪,就是哭不出来。

虽然他演技拙劣,可应该没骗我。

“是伯母差人寻你吗”

一旁的圣上略带了疏离之音。

欲李大眼一瞪,行了个礼。

皇宫里,裴青昏迷不醒。

腹部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渗出血来。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我看着满身伤痕的他。

而他,奄奄一息。

这就是他不告而别,我们再次相见的代价吗。

我悲伤的,看着裴青。

圣上站在我身侧。

“御医已经看了,没有伤到要害”

“你放心吧,裴青会醒来的”

“谢谢你”

我向圣上道谢。

圣上一挑眉,他分明是个少年,却扮老成。

“不必谢我,这是我该做的”

“慕泠,我们一起喝一杯茶吧”

裴青还没醒,我和圣上坐在外面。

圣上悠悠喝了一杯茶酿,他赞不绝口“这宫里的桂花酿原来这般好喝”

他以前不喝吗?

“哦对,托你的福,我才发现,原来茯苓小米粥如此好喝”

皇宫中的东西,都很好喝,好吃。

我也便说了。

“其实宫里的,都很美味”

圣上突然哼嗤一声。

“那慕泠,你就留在皇宫吧”

他目光灼灼,眼里璀璨,很是期待地搓着手。

我没有思考,回绝了他。

“皇宫又不是我的家,我为何要留下”

圣上手拿起一杯桂花酿,手指轻碰杯壁,一下又一下,轻敲着。

他看着我,眸光幽深,带有诱惑“如果你想,可以成为你的家”

心机深沉,果然是圣上。

我还是摇头。

“唐玉,你我二人之间,还要耍这些小心机吗”

圣上小名唐玉,沙场时,我经常唤他这个名字。

唐玉一仰桂花酿。

他轻笑了几声。

“慕泠,人常说我心机叵测,吃人不吐骨头”

“可待你,我是真心实意”

我笑,我自然知道。

“若真心实意,那你便该知道,皇宫于女子而言,是牢笼”

大泠的祖训,大泠皇子只可娶一位妻子,便是皇后。

皇后若诞不下皇子,即由公主即位。

若诞不下子,即询问上天,从大泠婴儿中选一位未来的帝王。

而诞不下皇子的皇后。

在她死后,需烈火焚烧三天三夜,以,保佑大泠繁荣昌盛。

我对这种行为深表怀疑。

为何要焚烧皇后,来佑世人。

我是个胆小又自私的人。

“我会推翻祖制”

圣上坚定开口。

他还是他。

“如果我遇到心爱的人,不管她能否为我诞下一儿半女,她死后,我会让她长眠于地下,希望与她来世重逢”

圣上快速说着。

他顿了顿。

有些执拗“我不会让人焚烧她的”

桂花酿清凉爽口,好似我们的少年,我们的奔马而过的青春。

历历在目。

我回他 “这样真的很好”

唐玉一愣。

“那你,留下吗”

我不知唐玉为何会喜欢我,也许是沙场时,只有我与他一道,我听他唠叨,与他一起上山下山。

忍受着他的戏弄,他掏马蜂窝被蛰了一身时我在他身边替他分担了些蜜蜂。

也许是他娇气,走不动路时,我背着他走了一段。

“你们沙场的女人,果然力大无穷”

我背上的他瘦的和一根树枝一样,他手编着花篮,一手放在了我头顶。

我扶了扶他的腿,他太滑了。

没好气道“叫我姑娘”

背上的唐玉哈哈大笑,我的心好像空旷的山谷里流水在滴答滴答。

“我叫你慕泠吧”

只是不久后,我便知道,他是圣上。

他是裴青之后我曾看做朋友的人,只是身份太高了。

我也够不上。

“我不喜欢你”

我告诉唐玉。

唐玉彻底不说话了。

他看着我,愣愣的。

好久,他低眉,侧着脸不看我。

再开口,他已经平静。

“异域使者勾结了许桃,我记下了,下次得给他们些好果子吃”

倒和我预想的不差。

在知道石球在许桃手中时,我便猜到了几分。

我想着。

“铜狮本为裴家之物,却被异域使者说是他国之宝,想必许桃允诺了他们什么好处”

圣上叹气,无奈。

“能有什么好处,八成是许桃诓骗他们,日后他会是大泠的王”

说起许桃,圣上眼里,有一丝可惜。

“你不恨许桃吗”

我问出疑惑。

圣上想都没想摇头。

他看着我一笑。

“许桃杀人无数,罪大恶极,可”

他低眉,手再次敲着茶杯。

“慕泠,不是他该千刀万剐我便恨他,也不是他世人敬仰我便多看他一眼”

今日的天有些凉。

我听到圣上回忆满满的声音。

“我与许桃,在幼年一段日子里,曾一起长大”

圣上说完,就不再说了,他看着远处,带着一些哀怜。

“你知道张爱河是怎么死的吗”

他在查铜狮子一事 也许会知道。

圣上回头。

他想了一瞬。

“张爱河?”他低吟。

边思考便开口“消息里有这个名字,似乎是因为要与一个男子私奔,被张肚发现后一不小心打死了”

我心揪起。

圣上的消息**不离十,私奔,是和裴青吗。

裴青不顾生死替我挡剑,我以为,裴青对我不是爱人之间的情感,也远胜于常人。

所以,都是我的错觉吗。

裴青他,喜欢的人是张爱河吗。

才会和她私奔。

我不在裴青身边的时候,他的感情,轰然而至了吗。

突然,圣上一笑。

清泠泠的。

“你放心,不是裴青,好像是个刀匠手吧”

“张肚不知安的何心,传出谣言和裴青有关”

我心一松口气,竟然有种死后劫生的感觉。

一壶桂花酿下肚。

“你说,为何有时候,我只要看你一眼,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了呢”

圣上打趣我。

我心情不错,挪揄他。

“一下午只一壶桂花酿,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小气”

小气二字,我加重了语气。

掏了马蜂窝,捡了半块蜂蜜。

我和他二人一人一身包。

他却小心翼翼地掰了一小指甲盖。

“给你”

我被蛰的又疼又痒,到了猪圈里拾了猪尿抹在包上。

还给他撅了一捧,他沾着抹完。

就给了我这么一小块。

我忍无可忍,“你可真小气”

“我走那日,不是将剩下的蜂蜜都给你了吗,你怎么还记着”

圣上脸红,话都说不利索了。

快到未时了,我一看天色。

我匆忙起身。

“我先回府了”

“我娘还在府里等我呢”

说罢我转身就走急忙走。

“慕泠,你日后多来看看我”

身后圣上追出门外。

再说吧。

慕府里,我匆忙赶到,恰好未时。

一抬头,噔,门开了。

我娘端正站着,左边是一个面容颇清秀的男子,右边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欲李。

我刚进门,“娘”

我娘立马变脸,“关门”

慕府门一下被关了,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

“这一个月,你就别出门了”

“欲李和张谬两人之间你选一个,择日成亲”

我差点脚下一绊跪在地上。

踉跄跑了两步,我勉强稳住。

“这么大点事,用得着高兴吗”

我娘鄙视我。

高兴?

“不是,娘,我”

娘站着看我,表情不善。

“怎么,你是选好了吗”

我急着解释,“娘,我不想成亲”

我娘突然从丫鬟手里接过鸡毛掸子。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

她抖了抖鸡毛掸子,空甩了一下,我退后一步。

“你接下来的话,只能是已经想清了选谁”

我看着我娘远走,有些后悔回来。

欲李和没事人一样。

“小姐,要不你选我吧”

他眨巴着眼睛,“欲李愿意嫁给小姐”

我摇头,痛斥我娘的狠毒。

竟然让欲李服了软。

“右边抽屉里有十两金子,你拿去吧,委屈你了”

欲李拿了金子,蹦哒着跑了。

裴青,我关在府中出不去。

不知裴青他,现在可好些了。

一月后。

我可以出府了。

“裴公子半月前就出宫了”

宫女告诉我。

“他身体可好了?”我急切问到。

“应该是好了吧”

宫女斟酌道。

裴青出宫后会去哪呢。

我正要出宫,圣上匆匆而来。

他一身朝服,“慕泠,你来了,不坐会?”

我又和圣上喝了一天的茶。

圣上不好当啊。

我回府后,欲李别扭着在我跟前转悠。

“小姐,虽然欲李不想说,可欲李还是该说”

他说完就不说了。

我好笑地看着他,看来娘让他和我成亲留给他不少阴影。

人都没以往爽快了。

“那你说吧”

欲李绕着发绳,看着头顶。

我叹口气。

“欲李,我和娘说说吧,别让你成为我的成亲候选人之一了”

“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

“真埋汰”

欲李一瘪嘴。

松了发绳,白我一眼。

正常了。

“小姐你不喜欢这样啊”

我摇头,谁喜欢这“阴阳怪气”的样子。

“和小姐说了吧,裴公子早前来找过小姐”

我噌地站起。

欲李干笑,“不过,被夫人哄出去了”

“啊?”

欲李抱着腰,笑得昏天黑地。

“夫人说他长的太俊,人又太穷,还不如欲李我呢”

我走近正一脸陶醉的欲李身旁。

“你可知裴公子现在在哪”

欲李不笑了。

他伸出了手。

“十两金子”

我从抽屉里翻出二十两金。

“裴青来府上有何事”

欲李将金子小心翼翼揣在怀里,又用手摸了好几下,确认放好了。

“裴公子来,是来看小姐的”

“裴公子说,他在玉琮街口测字,小姐若想找他,可以去”

我换了一身好看的衣。

门口正是欲李。

“欲李,好看吗”

我转了个圈。

欲李嫌弃地咂嘴,“呦,小姐今日还涂了粉”

我脸有些红,不过没事,我今日抹了厚厚的腮红。

欲李勉勉强强说出五字“差强人意吧”

我奔出了府。

玉琮街口。

老远就能看到一白衣男子,微侧身,在黄纸上写着字。

来客散去。

我上前,先放下一只生肖粉面猴。

白皙的指骨停在纸上,白衣少年慢慢抬头。

他如烛火,长昼将明。

“先生好,测字”

“测何字”

我一字一句,字正腔圆“测,裴青二字”

裴青的睫毛微颤。

“为何测他”

我答。

“心上之人,日夜难寐,故来一测”

裴青递给了我笔。

我愣了愣。

只看到,裴青在我面前,如玉少年。

“姑娘好,裴青也想测一字”

我看着他,没缓过神。

“测什么字”

裴青面带笑意,清浅佳人。

他不若当初肆意。

我却仍然心动不止。

我所见,所喜,都是他。

“测,慕泠二字”

我听到自己微微疯狂的声音。

“为何测她”

裴青看着我,他眼中似有烛火熠熠生辉,长久不灭。

“心间之人,曾有舍弃,却难自控,故来一测”

我啪嗒放了笔。

笑着,带了恶趣味。

“这二人天定的姻缘,就算是散了,也注定要相遇,注定的鸳鸯呐”

裴青扬唇,本是拘谨地笑。

后来他扯开了嘴,哈哈大笑。

仿若,那年的黑衣少年又回来了。

“你为什么舍弃我”

我有些愤懑。

我已经和裴青定亲了。

裴青做了一锅酥糕。

他心急,刚出锅的酥糕,就急着上手,果不其然,烫了手。

他在冷水里放了片刻后手搓在屁股后龇牙咧嘴地散热。

他吸着冷气不假思索。

“我以为,许桃和朝廷是一伙的”

“你是朝廷的将军”

原来是这样。

“那你,想必很喜欢我”

我捏了一块凉糕,放在盘子里递给他。

心很酸。

“才会在仇恨之下还救我”

裴青一口一个酥糕。

“对的对的,这酥糕很好吃”

怪不得五年后第一次见面,他那般别扭。

后来他悄悄跟在我身后,却从不正面与我相逢。

却在生死之间,手脚尽断,武功尽失,家破人亡的他,毫不犹豫挡在了我面前。

“此后,再也没有什么能分开你我”

我对裴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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