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2010年,我在县城一家足浴店里上班。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穿着浅蓝衬衫,戴一副黑框眼镜,看着很干净。
不像来这里的人。
服务时他一直打量着我,搞得我有些不自在。
“我叫沈牧,下班后方便吃个饭吗?”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切,原来是为了泡我。
“不了,帅哥。我有男朋友了。”我捏他的腿,保持着微笑。
他却盯着我的脸,不对,他是在看我的左耳根。
“你没有。”
“你耳朵下面那个纹身,是用来盖伤口的。”
我无意识低头,让散发遮掩那里,“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你是个逃犯。”他的声音只有我能听见。
我承认,那一刻,我有一丝慌神。
“神经病。”我甩开他准备走人。
换份工作很简单,大不了不干了。
“对不起,是我看起来太好说话了。”他的声音带着寒意。
“如果你拒绝我,我会把你是抢劫犯的事告诉周围的所有人。你别想再找下一份工作。”
我开门的手停顿住了。
“现在,方便吃个饭吗?”
我沉默了许久,终于回答。
“我9点下班。”
街边大排档,油腻的烧烤味熏天,我点了一杯冰可乐,要了一根吸管。
“你想知道什么?”我问他。
“你为什么去抢劫?”
我穿着廉价黑丝,喷着劣质香水,他明知故问。
我冷笑一声,“因为付不起房租。”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用一些低档护肤品,吃一罐不知有没有过期的Vc,我很爱美。
他笑了笑,“根本不是这样。你是为了还男友的赌债。”
“你怎么知道,你调查我?”我低头咬吸管,那段过去我不想再提。
“我只是想找你做我女朋友。”他毫不掩饰。
喜欢我这种人,他在开国际玩笑吧?
“宁雨彤,我喜欢你。我暗中观察你很久了。”
老实说,我一句也不信。
他把手机推过来,亮给我看,上面是一则05年的旧报道。
标题是:下午,商场金柜遭抢劫,嫌犯还未抓捕归案。
“这场抢劫案是你犯下的吧。”
“你放心,我不会举报你。只要你把经过,全部告诉我。”他引导我回忆。
02
我叫宁雨彤。
2005年,高中肄业的我刚到这里谋生,那时我认识了秦一帆。
我的前男友。
他长相帅气,身材匀称,很会哄女孩子,玩世不恭又花心。
刚在一起时我们很甜蜜,他和我一样是外地来打工的,我们一起住在出租屋。
每天就是上下班,一日二人三餐。
很快,我就发现他开始四处勾搭别的女生。
但这还不是我最难以忍受的。
我受不了的是,他有赌瘾。
为了赌博,他把所有积蓄花光,还借了不少网贷。
催债的电话每天打到家里来。
我想让他别赌了,他却对我说:“给老子滚,你算什么东西?”
然后,他自己的钱输光了,还不起巨额网贷。
他开始变本加厉,讨要我的银行卡。
我不给,他抽着烟,拿着啤酒瓶威胁我,要打我。
最后,他还是把我的银行卡抢走了。
毫不意外,他又全部拿去赌了,很快把我的积蓄也赌光了。
我只要反抗,他就会打我。他不开心,也会打我。
他逼迫我丢掉旧的手机卡,用新的,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的联系方式,为了控制我。
家暴是那么可怕。我每天都过得压力很大,像行尸走肉。
这个耳朵下的伤疤,就是被他家暴用烟头烫的。
那是一个凹陷的圆形伤疤,已经愈合了,被纹身盖住。
再后来,他疯了,甚至逼迫我去抢劫。
我不敢,真的不敢,那可是犯法……
当时我瑟缩在墙角里。
出租屋很小,没有什么家具。桌上堆着吃剩的外卖盒,水杯里几颗漂浮的烟蒂。
“草!”他咒骂一句,开始对我拳打脚踢。
日复一日,我身上是满是青紫淤痕。
于是,我向他提了分手。
秦一帆把厨房的菜刀握在手中晃悠,他威胁我,我敢跑,他就杀了我。
我在角落里无声地哭泣。
我真的不敢报警,他会杀了我的。也不敢联系其他人,家里人也不管我。
最后,我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了。
他给我一只黑色帆布袋,一把榔头,一只口罩,一副黑色太阳镜,一顶黑色鸭舌帽,一双手套。
他说,你只要进商场大门,去金店砸碎柜台抢金条。
在二楼的工具隔间把鸭舌帽和口罩脱下,那里没有监控。
再把金条丢入地下室的下水道口,那条下水道连通外部。
他会自己去取金条的。
帮我抢劫,我就放过你,“啪!”他又打了我一巴掌。
他威胁道:“如果你敢报警,我现在就宰了你!”
我别无选择。
那天,我砸碎了柜台玻璃,柜台自动拉响了报警铃,一瞬间我冷汗就下来了。
我哆嗦着胡乱往包里丢了几根金条,柜员已经和几名保安已经注意到我。
一边大声呵斥,一齐向我跑来。
我来不及多想,抓上帆布包就拼命的跑。
还好事先踩过点,我跑到二楼,再拐进那个工具隔间。
门一关上,我长呼一口气,手心都是汗。
我脱下眼镜口罩和鸭舌帽,长发散落。
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抢劫犯是男人,应该没人会怀疑我。
商场第一时间封锁了各大门地下室出口,我将金条丢入地下室的下水道口。
我再从商场大门出去,接受盘查搜身。
我太紧张,事情差点就败露了。
万幸,我最后通过了检查,逃出来了。
我没有再回去,我不可能再回到那个出租屋,那个地狱里去。
于是,我删除了秦一帆所有的联系方式,逃跑了。
后来,通过共同好友我才知道,秦一帆那天并没有去取走金条。
他已经在不久之前,因为网贷,跳楼自杀了。
我说完了。
03
我很不愿想起这段回忆,脸上已经流露出悲伤,抽过餐桌上的纸巾擦拭眼角泪痕。
他却探究的看着我,“你的情绪很到位,但是在撒谎。”
我深深皱眉,手攥紧纸巾,“我已经承认我抢劫了,你在找碴吗?”
他慢条斯理的继续说:“你这个故事,只有你的单方面叙述。”
我怀疑,你去抢劫是为了掩盖另一个真相,是你杀害了秦一帆。
他从手机里向我展示一份资料,是秦一帆的尸检信息。
“据调查,秦一帆的死亡时间在你犯下抢劫案之前。”
我强装镇定,握着可乐冰杯的指尖微凉发颤。
“他的死和我没关系。”
趁他没有发觉,我起身想走,却被他一把按住。
“我连这句话都说出口了,你还想走吗?”
我双眼通红,带着怒意瞪他,“你根本不是好奇我过去的感情经历,你想干吗?”
他笑得毫不在意,“别这么紧张,宁雨彤。我只是个三流小说写手,对你的故事很感兴趣,所以想找你聊聊。”
我表现出犹豫和挣扎,最后还是重新坐下了。
“我说过,我不会举报你的,而且他跳楼自杀这件案子已经结了。”
我真的不太想继续和这个男人交谈,他很难看透。
实话说,如果担心再也找不到工作,我完全可以换个城市生活。
也可以去干那种工作,只要能生活,干什么不是干?
“这些钱作为你给我讲故事的报酬,我知道,那瓶Vc的罐子都发黄了。”
他看穿我的顾虑,给了我两千块。
我很穷,下个月的房租还没付,为了省钱还在用过期化妆品。
他又拿出两千块,“四千买你的一个故事,如何呢?”
看着那些钱,我彻底动摇了。
手指反复蹂躏那张纸巾,拿吸管搅动着可乐。
“好吧。”我沉默了很久。
终于,我下定了某种决心,长舒一口气。
我接着说。
04
那个午后,秦一帆先是对我做那种事。
六月左右的县城,很闷热,出租屋里只有一台嘎吱转的台式小电扇。
事后,他满足的喘息着,点燃一支烟。
我们之间有了一会短暂的和平。
然后他又向我提起了去抢劫这件事。
我不答应。
他把我推倒在角落,又开始对我大打出手。
“臭表子,把你的钱拿出来!”他边踢我边臭骂。
“我真的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连银行卡都给他了。
“没有你就去抢劫,只要能给我弄来钱!”
我不敢报警,家里人也对我不闻不问。
我用的手机卡也是他给我的。
最后,我忍无可忍,向他提了分手,他却愈发暴怒。
秦一帆把厨房的菜刀握在手中晃悠,他威胁我,我敢跑,他就杀了我。
我双眼通红,犹如被逼入困境的野兽。
我扑了上去,或许是为了在绝境中博得一线生机,他的菜刀被我打掉了。
他愣住了,没想到我看起来瘦弱,力气却这么大。
我们近乎疯狂缠斗,他拿起一个空啤酒瓶,在墙壁上敲碎,向我扎来。
我扭头向下躲避,但是左耳后还是被扎到了,所幸没有伤及大动脉,出血不多。
说到这里,我伸手摸了摸左耳下那个纹身处,沈牧看着我。
秦一帆挥舞着碎裂啤酒瓶,身形有一瞬间不稳。
我用脚踹他,他一个踉跄。
趁着空隙,我胡乱的抹了一下脸上的血,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他。
我只是想跑,想离开这里。
出租屋在六楼,城中村,是那种老式民居。
六月,屋内闷热得窒息,开窗也透不进几丝凉风。
窗户敞开着,外面没有护栏。
秦一帆被我狠狠推开,他身后刚好是那个敞开的窗户。
我的力气太大,他维持不住平衡,倒头向外仰去。
掉下去前,他看着我,向我发出求救,双手扑腾着向前寻求机会。
他周围没有任何可借力的东西。
我想救他的,可是,我想起他拿啤酒瓶扎我的时候是那么凶狠。
我不动了,冷冷的看着他掉落下去。
我只是过失杀人,是正当防卫,不是故意的。
然后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内的痕迹,拿着黑色帆布包去商场金柜实施了抢劫。
05
回忆那些噩梦般的经历让我无比痛苦,如果不是缺钱,我不会干。
“我全部说完了,我发誓,没有撒半点谎。”
沈牧点了点头,“这个故事完美多了,但依旧有漏洞。”
他点燃一支烟,漫不经心的抽着,“整个故事,还是没有第三名目击者。”
我愣住了。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这个故事应该还有第三个人参与,对吧?”
此时,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牧笑了一下,“秦一帆从事的工作是私人健身教练,他力气很大。”
“而你,宁雨彤。你是一个女生。我调查了你很久,与他单独搏斗,你毫无胜算。”
“你怎么确定我没有那么大的力气!那时我快死了!我快死了你懂吗!”我彻底无法忍耐,拍桌朝他怒吼。
四周甚至有目光向我们投来。
“你上班只能提动半桶洗脚水,按摩的手劲不是特别大所以只接一些不受力的客人。”他不紧不慢的回复我。
“你调查我多久了?”我冷静下来。
“一个多月吧。”他眼神直直的刺向我。
“你到底是谁?”我竟不敢与他对视。
这个人,很可怕。
我绝不可能再和他多说一个字,那些钱我也不会拿。
明天早上5点,我就会坐早班高铁永远离开这座城市。
然后,他将再也见不到我,我将没入茫茫人海之中。
“你在想着怎么逃跑吗?”他又一次看穿了我。
我局促不安的绞着工服衣角,沉默不作答。
他熄灭烟头,“你跑不掉的。”
他向我亮出一本证。
“市刑侦支队二组,沈牧。宁雨彤女士,请你配合调查审问。”
已经是晚上10点了,烧烤摊上吃夜宵的人也逐渐减少。
我咬着吸管,他坐在我对面,没想到,我被警察盯上了。
“原来是警察,他的案子早就结了。”我冷冷的看着他。
此时,我脑海中想了千万种逃脱办法,但都被一一否定。
“秦一帆是我的老同学,我觉得他的死不简单。”
他和我的视线碰撞,对峙。
原来他是为调查秦一帆的死而来。
最终,我笑了笑,“沈警官,你说笑了,我没想逃跑。”
我别无选择,迫于压力,再次开口。
06
其实我有一个闺蜜,叫陈欣璐,我叫她小璐。
2005年,我刚到这个县城,我在县医院门口发传单打零工。
晚上准备收工回家,我遇到了小璐。
她一个人坐在急诊门口,手里捏着半瓶矿泉水。
小璐这种人,和我太像,见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缺钱。
她没钱打胎。
或许因为我们是同种人,我想帮她,最后,我拿出仅剩的五千块借给了她。
那段日子我们是一起挨过去的。
穷到吃不起饭,每天只能喝一点矿泉水,还是两个人喝一瓶的那种。
为了生活,我去便利店打工。晚上会饿晕,就掐自己胳膊继续干。
只要等到零点……
零点过后,便利店里过期的食品会被店长处理。
那是我一天里唯一一顿饭。
我就是在那段日子认识了秦一帆。
我在便利店打工的时候他经常来找我,他看起来很有钱,经常带我去酒吧或是ktv。
后来我才知道,他那些钱都是网贷借来的。
但当时我并不知道。没过太久,我很快沦陷,和他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
我们在出租屋,开启了同居生活。
结果,好景不长,他出轨了小璐。
那天,小璐来到出租屋,跟我哭诉,说秦一帆强迫她做了那种事。
她泣不成声,我怒不可遏。
他简直禽兽不如。
就在我和小璐说话的时候,他回来了。
那天,他回到出租屋,张口就是又问我要钱。
我问他小璐的事,他无所谓的笑笑,“睡了就睡了,怎么了?”
我跟他说,我没有钱,然后提了分手。
他把我推倒在角落,对我大打出手。
“臭表子,把你的钱拿出来!”他狠狠地踹了我一脚。
“没有你就去抢劫,只要能给我弄来钱!”
我忍无可忍,疯狂的扑了上去,狠狠掐他的脖子。
秦一帆拼命挣扎,满脸充血通红,“你居然敢搞老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用着蛮力拖拽着我,成功摸到了那把厨房的菜刀。
他挥舞着菜刀乱砍,好几次刀刃都擦过我的脸。
我双眼通红,手上力气不敢松懈。
小璐看到我们打起来了,她想帮我,于是拿起角落里的扫帚。
她用尽全身力气打秦一帆,慌乱中打落了他手中的菜刀。
那时,我看她的眼里一片冰冷,透露着陌生。
趁他发麻,身躯有些不稳的时候。
小璐推了他一把,他来到敞开的窗边。
我松开双手,小璐居然用力把他踢了下去。
秦一帆被我掐的说不出一句话,双手扑腾的摔了下去。
我呆住了,瘫软的跌坐在地上。张大嘴巴看着小璐,说不出一句话。
她杀人了,平时看起来柔弱的小璐,居然做出了这种事。
我想报警喊救护车,“小璐,我们……下去看看吧,说不定他还有救呢?说不定呢……”
“啪。”她打了我一个巴掌。
“他已经死了,这里是六楼,下面是水泥地。”
我怔怔的望着窗户,“可是……那是一条人命啊……命……要不要报警……”
她又朝我泼了一杯水,“宁雨彤,报警的话我们都脱不了干系。你给我听好了,我有一个办法。”
“我会收拾这里,伪装成是他自杀。”
“你现在拿着这个帆布包,按照他之前说的,去犯一起抢劫案。”
我完全听不见她在说什么,脑子里一片浆糊。
她却冷静得可怕,“如果有人问你,发生了什么。你就说他想杀了你,你是正当防卫,明白了吗?”
那时,我感觉自己好像从未认识过她。
“那你呢……”我的话甚至带了颤音。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她问我。
“三千……”我把钱给她。
小璐凑了一张机票钱,第二天就出国了。
而我,独自实施了抢劫掩盖了这件事。
这一切无人知晓,直到……被你发现。
07
说到这里,我已经开始小声抽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已经说出了全部的真相,接下去,等待我的只有法律的判决。
沈牧却冷漠的看着我,“你还是没有说实话。”
我收回抽泣声,再次被他激怒,“我都亲口说出谁是凶手了,你还要怎样!”
“你口中说的小璐,她在哪呢?”他发问。
我歇斯底里,“你自己去找啊!在国外,我怎么知道在哪?”
“那天之后她就删除了我所有联系方式,我早就联系不上她了!”
他笑了笑,“小璐没有出国。”
他的眼神很冰,我的脊背发凉。
“真正出国的人,是宁雨彤。”
我强迫自己冷静。不要被他的节奏带着走,我说的就是真相。
“你不是宁雨彤,而是陈欣璐,对吧?”他站了起来,欣赏着我的表情。
那一瞬间,我脑海一片空白,我突然开始恐惧他。
原来,我一直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胡说八道,我就是宁雨彤!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不信,想做最后的挣扎。
“我没有调查过宁雨彤,没有任何证据,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他盯着我。
所以呢?我看着他,不知他想说什么。
我们之间的气氛紧张的剑拔弩张。但他却坐下了,伸了一个懒腰。
“所以没什么,证据不足,你可以回去了。”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就这么简单?
他耸了耸肩,“你要是想主动认罪,我也不介意你和我走一趟。”
我盯着他的脸,咬着可乐冰杯的吸管,企图琢磨他的想法。
不行,无论如何都看不透。
他的瞳孔就像一口井,越深入越无法看清,蒙着一层雾,只见我自身惊慌的倒影。
想再多也没有意义。重要的是,他愿意放我离开。
我不在纠结,松了一口气,起身离开。
“失陪。”
08
离开大排档,直至回到出租屋,我的心跳还未平复。
深呼吸,闭上眼。我告诫自己要冷静,他证据不足,没办法抓我。
一段时间后,我感到的头脑重新清醒了,再次睁开眼。
我开始有条不紊的处理离开前该做的每一件事。
打开手机,我预定了明天最早一班高铁,然后给老板发微信,说明天不来了。
老板激动的打来微信电话,我面无表情的按了拒绝,随后拉黑了他。
接着我向房东退房,微信转账了剩余的房租,明天我会将钥匙埋在出租屋入门地毯下。
我的东西很少,所以只是简单收拾了行李,装在一只大帆布袋里。
我来到卧室,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绝不能忘记。
我拿起那罐盖上有点发黄的vc。走到厕所,打开它。
药丸尽数落下,倒入马桶。
“哗啦——”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冲击漩涡裹挟着那些药丸顺冲进下水道。
直到再也没有一丝药丸存在的痕迹,至于那个罐子我只是放回了卧室床头。
不必弄得太刻意,这样才是刚刚好。
最后,我在床边坐到天明。在5点的那一刻,我带着所有行李即将离开出租屋。
我将钥匙插进锁孔,开门。
“啊!”
我惊呼,肩上行李袋随之掉落了一地。
沈牧站在门口,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顿时如临大敌,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你来干什么?”
“能请我进去坐坐吗?”
明明是询问,但是他已经直接进入了出租屋,我皱着眉头盯着他的背影。
我知道他来干什么。
......没用的。
这间屋子里没有任何证据,昨晚我已经处理完毕了,他再看也是无济于事。
“你很爱美,哪怕生活局促,也买了很多化妆品和香水。”
是的,宁雨彤很爱美。
他从梳妆台拿起一件东西,“这瓶香水很贵。”
我没有回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他的目光转向地上敞开的行李袋,我惊觉自己刚才太慌张了,居然忘记收拾它了。
里面只有一些衣物,少量现金,身份证和车票。
“你要离开这座县城,这就是你收拾的行李?”
我蹲下将东西一件件捡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宁雨彤很爱美,你即将搬离这里,为什么不带上那瓶香水?”
经过昨晚漫长的等待,我很疲惫,也有些急躁,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因为它太累赘了。”我脱口而出。
话刚说出口,我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它累赘,你不是宁雨彤吗?”他盯着我。
是啊,对逃命的我来说,那瓶香水太累赘了,可是宁雨彤不会。
我瞬间毛骨悚然,原来我的全部早已被他看穿。
他笑了,“我一直在怀疑,只是缺少证据。但你的习惯,证实了我是对的。”
我呆在原地。
此刻,我终于明白,我和他的差距。在他眼中,我根本不是对手。
“你是陈欣璐。”他说出了真相。
原来他早就发现了。
是我输了,我有些颓败的坐在地上,再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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