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向雪这火毒,每月二十五都会爆发一次。前两个月,兴许是因为之前在定风园旁的冰池子里泡过那次,爆发起来都没先前严重。
景向雪甚至没吃抑制火毒的灵丹就挺了过去,而这个月那股压制力似乎就失去了作用。景向雪打起了定风园那汪冰泉的主意,打算在火毒爆发前去一趟。
他先给长乐传书一封,拜托长乐帮他物色个人选照看灵田,接着就继续闭门不出。顾念山也识趣地没打扰他,景向雪清净了两天。
没两日长乐就带着个外门弟子上门来了,他看着景向雪身后寸步不离的顾念山,嘴角动了动像是在憋笑:“原来最近仙门里传的消息都是真的。”
景向雪看了他眼,示意长乐憋住。但长乐知道自己帮了景向雪忙,这种小事情惹到了景向雪,他也不会怎么样。
“他们都说新来的景长老,炼丹术有一套,长得也好看。先前被魔修上门争夺,魔修为此还将文澜阁中阻拦的坐镇长老强杀了。现在就连对任何人都亲切不起来的掌门首徒都日日伴在景长老左右……”长乐坐在椅子上,笑得见牙不见眼。
景向雪忍住了一掌将他拍飞的冲动:“这种胡话就被说给我听了。”
长乐带来的那个外门弟子看样子年纪不大,景向雪微微皱眉轻声问道:“如今年岁几何?”
那少年有些怯生生的,却还是像模像样地行了一礼:“回景长老,弟子李星云,十五了。”
景向雪微微凝眉,十五岁的少年,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岁,能不能静下心照顾灵草先不说,怕是照顾灵草还要教一些时候。
长乐看到景向雪神色微妙的变化就猜到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连忙又道:“这少年原先是灵草堂里李长徳的孙子。前些日子,李老头修炼出了意外,撒手人寰,丢下了他一个小孩。”
“先前多次照料过你的那位?”景向雪眉间微动,说是照料都好听了,据他所知,长乐没事就去人家那里掏点灵果吃。
“就是他。”长乐说到这还有些心虚,“这孩子别的不说,把李老头伺候灵草的手艺是学到了精髓。他是个虚心好学的孩子,也想学些炼丹术,所以就……”
景向雪点头示意明白,他同李长德也说过几次话,先前几次去灵草堂寻找些稀缺的灵草都是李长德帮的忙。
他将目光移到了少年身上:“在我这做事,不轻松。”
少年站在景向雪面前点头:“弟子定然不会辜负景长老期望。”长乐安排这事情有些突然,景向雪也没事先做准备,他思索了片刻,取出了一本手札。
这是他自己入道时候碰到的一本丹修入门的手札,后面又自己修改和总结了一部分内容。景向雪原本是想着身毁道销后兴许能留下些什么,才整理得这份手札。
那手札飘到了少年面前后被少年恭敬地接住了,景向雪交代道:“每日去灵田照看两次灵草,晚些时候我会引口灵泉过来,别的时间你自己安排。这手札是给入门丹修看的,你先看着,有什么问题找我便是了。”
说罢他侧脸看了眼旁边的长乐,长乐坐没坐相,正闲着拿手指拨弄佩剑上新的剑穗。景向雪知道他手上剑穗换的勤,也懒得问,只是交代了句:“你回头给他置办新手适用的炼丹炉一类用具。”
长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兴致缺缺的样子,只是拖长了声音:“行。”
“你是要在这山上再开方洞府,还是是同我住一起?”景向雪又转头看双眼放着光只顾着摸手札的李星云。
李星云抬头正要搭话,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又僵着声音:“回景长老,我在外门有住处的。每日回去住就好。”
景向雪洞府的位置离外门弟子的住所应当算是远,这样每日来回并不轻松。但李星云坚持要回去住,景向雪也不会勉强。
他疑惑地顺着李星云刚刚的目光看去,只看到顾念山冷着脸回望他。
景向雪突然就悟了,兴许是李星云惧怕这种冷脸剑修,才不愿意住在这。虽然这也不关景向雪的事情,但景向雪一想到这个可能,放平的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尤其是顾念山依旧冷着脸,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
景向雪一边想着顾念山的冷脸,一边与李星云谈好了月俸事宜。
长乐带着李星云离开,而李星云同长乐熟一些,也不怕这个很是亲和温柔的前辈:“前辈您前说景长老脾气不好,让我听话些,但我感觉景长老同我说话的时候都在笑,似乎并不是您说的那么凶。”
长乐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景向雪何时有在笑,只能闷闷地说:“兴许他只凶我一个。我把你放到外门,你自己回去好了。”
李星云看出长乐心情不佳,只是道:“前辈又要找陈师兄去?难道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长乐眯起眼:“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但放完狠话的长乐却还是把李星云轻轻托到了外门才离开。
李星云看着长乐离开,自顾自摇脑袋也走了,他知道自己是把这好脾气的妖修惹恼了。
等那两人走后,景向雪先是去给药田引了一口灵泉,又去了趟正试堂发了两个委托。
在凌云仙门晃了半圈后,众弟子已经能麻木看待他身后跟着那个常住剑涯的冷脸剑修了。只是看着形影不离的俩人,众人的目光多少有些微妙。
景向雪丝毫没注意他们看自己的目光,倒是顾念山同其中几人对视上了。那几人慌乱地躲避顾念山像是看破一切的双眼,再抬眼,剑修和丹修已经离开了。
半夜间,景向雪睁开了眼,这几日他观察到顾念山夜间都会打坐冥想,应当是不会注意到他的动向。
毕竟火毒对他来说,是关系到生命与仙途的致命弱点,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就连长乐和玉溪也只是以为他寻找虚火仙草是为了炼制虚火仙丹,以满足所谓丹修对失传灵丹的追求。
景向雪轻手轻脚出了门,御剑向着主山文澜阁西边的冰泉疾驰而去。
夜间凌云仙门山上有巡逻的弟子,他们还没来得及行个礼就见到景向雪一人御剑向着文澜阁的方向离开。
不多时,气势冲天的剑修冷着脸踏着剑就紧随其后。
众弟子驻足良久后,其中一人出声:“刚刚那个,是顾师兄吧?”
另一人应道:“没错,这是出了何事?”
“你要是敢追去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第一个出声的弟子怂恿道。
众弟子陷入了沉默,回想到剑修给他们留下的记忆,还是缩了缩脖子老实地继续巡查。第二日,关于景向雪和顾念山的传闻就这么又添了一笔。
景向雪回想先前背着顾念山出去被他抓到的经历,心里蔓延着莫名的心虚,再加上身上的火毒快要压制不住了,他不敢稍有停步。幸好他曾在冰泉留过神识印记,很快就找到了那处冰泉。
朦胧的月光下,那汪巨石之后的冰泉冒着寒气,景向雪抬手撤去身上的法衣。他身上的法衣能够阻挡攻击和其他灵力的入侵,但是也同样不利于他从寒泉中汲取冰寒之气。
景向雪毫不犹豫地跳入寒泉之中,冰冷刺骨的泉水包裹上了全身,景向雪稍稍运转灵力便皱起了眉。怎么没有上次的效果?
不等他多想,经脉间压制不住的火毒彻底爆发开,经脉丹田和血肉间爆发出来的刺痛让景向雪闷哼了声。火毒每每爆发,便像是蓄势的海涛,若是不及时压制,最后爆发起来的带来的痛楚根本非常人所能忍受。
景向雪有时候感觉自己已经是一具焚烧的尸体,早就同他追求的东西擦肩而过了。
他连忙取出储物戒中压制火毒的灵丹,将其倒入口中。随着灵丹药力的发挥,景向雪才松了口气靠在身旁的巨石上。
他不紧不慢地调动着周围的水灵气压制身体中的火毒,就像是沾了水的高傲鸟雀不紧不慢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景向雪才将火毒爆发的第一波压住,一道修长的身影便从剑上跳下来,站在他的面前。景向雪艳红的唇角上被咬出的齿痕还未褪去,他就横眉冷眼看了过去。
向来疏离和冷傲的丹修还未来得及收拢自己脆弱的神态便竖起了全身的刺,顾念山的目光扫过景向雪的眉眼和唇角,面上还是一片冷静。
“景向雪,你很难受?”顾念山俯下身,抬出手去触碰景向雪的额头。他也没问景向雪为何避开他,如此狼狈地泡在这冰泉中。
景向雪毫不留情地抓住了顾念山的手,却发现虽然顾念山手上的温度比他高,但触碰顾念山时却意外得熨帖。这个想法在景向雪脑海中一闪而过,让景向雪觉得他或许是疯了。
他移开了顾念山的手,犹豫了片刻却没松开手,景向雪仰起脑袋脑袋去看顾念山,明明是有些恋恋不舍,嘴上却在下逐客令:“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丹修大半个身体都泡在水中,雪白的贴身衣裳沾了水后紧紧贴在他身上,隐隐透露出衣服下的肉色。寒泉之中,景向雪的唇,脖颈间的红痣,格外艳红。
顾念山目光扫过景向雪,看到他漂亮的眼睛中满是警惕,抿了抿唇角。
顾念山坚持道:“我替你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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