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佶看着明亮的室内,将信将疑地走进去。本以为进去后有其他出口通向岸边,谁知进去后,并没有其他出口。房间和一般的房间并无区别,室内摆着一张桌子,围着桌子摆了几只凳子。宋佶疑惑,“我们不是要登船吗?”
“我们已经在船上了。”雪千秋扭头,问雪王,“你还要其他人同行吗?”
雪王挥手:“不用了,我和舅舅两个人足够了。”
雪千秋:“好。”
雪眠和雪寒岁退出房间,站在门口齐声道,“恭送雪王。”
话音落下,房间的门自动关上,房门外传来一声“开舱。”吱吱呀呀地声音笼罩了整个房间,宋佶感觉脚下的地板在移动。紧接着,正前方的墙壁往上收,露出白色的光。有了前车之鉴,宋佶右移到雪千秋旁边,抓住他的手臂。
“……”雪千秋垂眸扫了眼臂上的手。
墙匀速上移,露出来的地方越来越多,宋佶先是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墙移到中间时,他看见白云。墙完全移开,天空完全露出来,宋佶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色。雪千秋抓开宋佶的手,“我们在甲板上,知事莫慌。”
宋佶低头扫了眼脚下的甲板,感觉身体随着甲板一起移动,抬头看向身后,后方的建筑慢慢变远。宋佶跑到栏杆处,看着底下芝麻大小的人,大惊,“我们在天上!”
雪王一脸骄傲:“这可是我舅舅的杰作,我舅厉害吧。”
“这个船……”宋佶惊喜地说不出话。
雪千秋:“它叫雪鸢。”
宋佶:“这雪鸢没人掌舵,自己会飞!”
“我都说了我舅舅很厉害,这雪鸢不仅会飞,还可以载很多人。”雪王跑到雪千秋身边,“舅舅,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到彩虹之都?”
“雪鸢日行万里,比车马还快,不出意外,我们今天便可以到彩虹之都。”雪千秋拧眉,“只不过,这彩虹之都是哪块属地的称号?”
“千秋别急,我有地图。”宋佶摸出怀里发黄泛旧的牛皮地图,走到雪千秋跟前,“千秋你看,这彩虹之都在………在……”
宋佶看完整个地图,也找不到标有“彩虹之都”的属地。
“在哪里?”雪王踮起脚,抓住雪千秋的手臂伸长脖子,“给我看看。”
雪王仔细看了一遍,“没有啊。”
宋佶又确认了一遍,的确是没看到“彩虹之都”四个大字,笑得尴尬,“我出门急,拿错了地图,我们现在回去,重新拿一份地图。”
“船上有地图。”雪千秋走到桌前,摁下桌沿下的铜钮,桌面往四周撤去,中间露出古宋国疆域图。疆域图不是平面,是立体的,每座山、每条河、每座宫殿,看上去就像古宋国的缩略版。
“哇……”宋佶再次惊呆眼,称赞,“不愧是机械之都。”
“舅舅,这上面也没彩虹之都啊。”雪王在疆域图上找了许久,没找到彩虹之都的名字
雪千秋仔仔细细,从左看到右,从上看到下,也没发现标有彩虹之都的属地。
宋佶:“会不会是在域外啊?”
“不会。”雪千秋说,“皇上若是把斗茶场地设在域外,会直接派东方家去,而不是调动各方,让我们去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地方。”
“千秋说的有道理。”宋佶道,“可我出发时,皇上他也没说彩虹之都在什么地方?”
“无妨,我有办法。”雪千秋脸上看不出丝毫着急,仰头对单脚站在旗杆上鹰说,“去,找到其他鹰,寻找彩虹之都。”
雪鹰听懂雪千秋的话,展开翅膀。雪鹰的双翼各一米长,身躯半米,完全展开有半只船宽。投下的阴影完全罩住三人。雪千秋目送雪鹰消失在云层里,“雪鹰回来,还要有些时辰,船上备了茶水,知事稍等,我去取些茶水来。”
“好。”宋佶点头,“劳烦千秋。”
等到雪千秋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宋佶蹲下,拉着雪王问,“你舅舅他是什么官职?”
雪王认真道:“无官无职,他只是我的舅舅。”
方才在宴席,雪域其他人分明以雪千秋为首,宋佶才不相信雪王的话,“你只要告诉我你舅舅的官职,到了彩虹之都后,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
“只要我开口,我想要的我舅舅都会买给我。”雪王叉着腰,一脸神气,“你的我不稀罕。”
宋佶:“………”这小孩儿真难骗。
“雪王,我只是一介小官,知道你舅舅的职位后也不会为难你舅舅,只是方便下官行事。”宋佶语气放软,就差把“我求你告诉我”说出来了。
雪王眼里皆是纯真:“我没骗你,舅舅真的无官无职,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他。”
雪鸢分为上下两层,上面一层是驾驶舱和厨房,下面一层是客房。雪千秋走进厨房,从柜子里取出茶叶罐,打开罐子,取出少许茶叶,丢进茶壶里,装满水,放在灶台上生火煮沸,灶台上冒出腾腾热气,雪千秋再次打开柜子,取出放在最上层的篮子。篮子很轻,雪千秋皱眉看着空空如也的篮子。
雪眠没准备食物?
算了,煮点清茶吧。
雪千秋把篮子放回原来的位置,手还没有松开,嘎嘣脆的响声传进耳朵里。听声音是在附近。
雪千秋站在原地,凝聚精神。嘎嘣脆的声音没有了,倒是有吮吸声。
雪千秋了然于心地走出厨房,站在隔壁驾驶舱的门口。门没关严,雪千秋轻轻推开门,看见雪银舞靠墙坐在地上,身侧摆着装满雪果的黑盏,瓜果葡萄散了一地。而雪银舞悠哉悠哉地瘫在地上,闭着眼睛享受着手里的茶水,另一只手正从黑盏里拿雪果。
雪千秋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走到雪银舞身边,拿走黑盏,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嘎嘣脆的声音由低到高,再由高到低,逐渐消失,雪银舞的手在地上摸索,摸了个空。
“我的雪果呢?”雪银舞睁开眼,看向放雪果的位置,没有看到雪果,反而看到一双红色的鞋子。
垂下来的衣服红白相间,雪银舞猜中这是谁,僵着面容仰头望着站在面前的人,龇着一口大白牙,“领主。”
手中的黑盏冰得彻骨,雪千秋换了只手拿,雪银舞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放下手上的茶饮,抱住雪千秋的双腿,泪眼汪汪地大眼睛望着雪千秋,“领主,我知道错了,你不要把我赶下去好不好。”
银舞调皮,许是在他们之前偷跑上来的,雪鸢已经驶出雪域,这时返回折损太大,雪千秋思量后说,“等到了彩虹之都,我派人送你回雪域。”
雪银舞乖乖点头答应:“谢谢领主。”出了雪域,回不回那就是我的事啦。
“可以放开了。”雪千秋看着环在腿上的双臂道。
“嗯。”雪银舞松开手,站起来摊开双手,“领主,这个是我的。”
雪银舞太放肆,雪千秋板着脸,“把这里收拾干净,到厨房煮茶水。”
“好。”雪银舞双手悬在空中,眼巴巴地看着雪千秋手里的黑陶盏,“领主,我保证到了彩虹之都之后不给你惹事,你就把它还给我吧。”
“不要让知事久等。”雪千秋冷着脸走了出去。身后传出雪银舞不满的哼唧声。
走到甲板上,雪千秋换回温柔的面孔,走到桌前,手指按下桌沿的开关,恢复最初的桌面,把手中冒寒气的黑陶盏放在桌上,“知事稍等,茶水一会儿就好。”
宋佶一扫黑陶杯,心中大感不妙。果然,一个娇小的身影端着茶盏上来。
“舞姐姐,你怎么在这里?”雪王见到走上来的雪银舞,掩饰不住的兴奋。
雪银舞冲雪王眨眨右眼,把托盘放在桌上,依次摆好四个茶盏,拎起茶壶给每个茶碗里倒茶。
做完这一切后,雪银舞的双手自然地伸向桌上的黑陶盏。雪千秋未卜先知似的把黑陶盏往左推了推,雪银舞扑了个空。
此类场景,每天都会在雪域上演,雪王早就见怪不怪,“舞姐姐,你就乖一点,等会舅舅消气了自然把东西还给你了。”
雪银舞乖巧地站在原地,抬眼看见远处的群鹰,突然兴奋地指着天空,“它们回来了。”
有先例在先,雪千岁手放在黑陶盏上,丝毫不为所动。宋佶扭头,果真看见一群鹰正在往他们这里飞,为首的是刚离开的那只雪鹰。
雪王回头看了一眼,扭头抓着雪千秋的手臂,“舅舅,舞姐姐没骗你,雪鹰真的回来了。”
雪千秋这才扭头。
雪千秋刚扭头,雪银舞的手快速伸向桌子,拿走黑陶盏。
群鹰煽动的翅膀带起一阵厉风,桅杆上的古宋国旗和雪域旗迎风招展。雪千秋展开右手,为首的雪鹰收回翅膀,落在雪千秋手上,其余的雪鹰绕着栏杆站了一圈。
“千里外,船的东南方有彩虹出现。”站在雪千秋手臂上的雪鹰说着人话。
雪千秋扭头对雪银舞说:“开船,向东南方行驶。”
“好。”雪银舞捧着黑陶盏一溜烟儿地跑回船舱。回到船舱,雪银舞把黑陶盏放在一边,拿起一粒雪果塞进嘴里,看着面前的操纵台,雪银舞找到标有船翼图案的铜钮,右手食指、中指合并在一起把铜钮往上沿着钮槽缓慢推动。船身左右两侧掀开一道三米长的缝隙,一对对折的白色船翼从缝隙里伸出。
船翼像雪鹰的翅膀一样展开。两扇船翼上都画着雪域旗。雪银舞推完铜钮后,看着左手边的罗盘,手动把罗盘的指针调向东南方,双手抓着舵盘往东南方行驶。天上的云擦着船飞过,雪王站在宋佶旁边,一脸骄傲,“我舅舅厉害吧。”
船匀速往前行驶,雪银舞拉开舱门,走进厨房,拿出一串葡萄,走到甲板上,在桌前坐下,开始剥葡萄。雪银舞把剥好的葡萄放进茶盏里,再放两粒雪果进去。
“舞姐姐,我也要喝。”雪王小跑到桌前,趴在桌边,看着雪银舞。
“给你尝一口。”雪银舞把茶盏放在雪王手里,“小心点,别撒了。”
宋佶被雪王的声音吸引,回到桌边,一眼扫过桌上的黑色的茶盏,瞧见雪王手里端着的茶饮,“这是你们雪域的茶饮?”
雪银舞挑眉,“雪域的水从天山流下,比你们皇城的水还要甘甜,做的茶饮也比其他地方的好喝。”
雪王一口气把碗里的茶水喝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几粒葡萄和未融化的雪果,“舞姐姐,再加点茶水。”
“你都喝完了。”雪银舞眼角余光看到站在甲板上的雪千秋的背影,放低声音,“我再给你喝一碗,喝完之后就不准喝了。”
“舞姐姐最好了。”雪王半个身体趴在雪银舞身上,眼巴巴地看着茶壶。
雪银舞拎起茶壶倒满水,“等凉一会儿再喝。”
“好。”雪王乖巧地点头。
宋佶端起清澈见底的清茶,试着抿了一口。淡淡的茶香里夹杂着一丝甘甜。
“加上这两个更好喝。”雪银舞把未剥完的葡萄、装着雪果的黑陶盏推到宋佶面前,“雪果两粒,葡萄四粒。”
宋佶将信将疑地剥完四颗葡萄,再拿起两粒雪果放进茶盏里。雪果冰冷,宋佶放完雪果后搓了搓手指。雪鸢往东南方向行驶半个时辰,却没看见彩虹的影子。
茶喝了一盏又一盏,宋佶拎起茶壶轻轻摇晃,“没水了。”雪银舞把最后的雪果送进嘴里,“领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
按雪鸢的速度,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到达雪鹰说的地方,可这都过去这么久了,除了云还是云,不见半点彩虹。雪王趴在桌上,“舅舅,会不会是晴空看错了,不是在东南方。”
雪千秋也很疑惑。晴空是他亲手所作,出发前测试过百次,不会出错,那就只有船的行驶方向了。雪千秋往下看,底下是连绵不断的山峰,干裂的山谷形成一道道沟壑,这分明是北方才有的地势。雪千秋叹息一声,转身走向船舱。雪银舞惊觉不妙,起身跟在身后,“领主,我是往东南方开的。”
船舱内,罗盘上的指针指向西北方。雪银舞指着指针,“领主你看,罗盘上指的是东南方。”
雪千秋的脸抽了抽,伸手把指针调向准确的位置,重新调整舵盘调转方向。雪银舞尴尬地抠脸,“领主,你下次改雪鸢时给它标个方向吧。”
“……”雪千秋保持冷静,“好。”
确认船行驶方向是正确之后,雪千秋才走出驾驶舱,雪银舞乖巧地跟在身后。走到桌边,雪银舞端起一直未动的茶水殷勤地递给雪千秋,“领主喝茶。”
“不用。”雪千秋解下肩上的披风披在已经睡着的雪王身上,重新走到方才站过的位置,眺望远处。
宋佶小声地问:“你们领主在雪域是什么官职?”
雪银舞:“领主没有官职。”
宋佶:“既然没有官职,为什么你们以他为尊?”
雪银舞捂嘴打着哈欠:“领主很聪明,他做什么都是对的,我们自然听他的。”
宋佶竟无言以对,跑到雪千秋跟前,小心试探,谈及官职、志向。
“知事误会了,我并无官职。至于志向……茶王争霸,雪域第一。”雪千秋看着远处的白云,眼神坚定。
越往东南方向走,温度越高,后背湿哒哒,里衣黏在后背。雪王热得从梦中醒来,“舅舅,热——”
闻言,雪千秋转身,刚要迈步,又转过身来,“我带了一些薄衣服,知事不嫌弃,可以换我的衣服。”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达彩虹之都,天气变热,难以忍耐,宋佶热得额头冒汗,不作推迟,点头感谢,跟着雪千秋一起到房间更换衣服。
房间在第二层,顺着楼梯往下,走到底是一条走廊。走廊左右两侧是客房。三人走到第一间房停下,雪千秋推开门,雪王第一个冲进去,快速解开腰带,脱下外套。衣柜放在角落里,雪千秋走过去在里面找出一套青绿色的的衣服,和一套暗紫色的衣服。雪千秋把青绿色的衣服递给雪王,把暗紫色的衣服递给宋佶。雪王麻溜地换上衣服,眼角余光扫到宋佶腰间的布袋,跑到雪千秋面前,低声说,“舅舅,知事的布袋好漂亮。”
雪千秋回头扫了一眼,“等到了彩虹之都,舅舅给你买。”
宋佶听到两人的交谈的声音,抬头看见雪千秋裸露的后背。肌肉线条清晰明了,宽肩细腰臂,古宋国有此儿郎,是古宋之福。
雪千秋比宋佶高半个头,他的衣服穿在宋佶身上,刚好在脚背上。换好衣服后,宋佶把布袋系在腰间,叠好换下的衣服。
雪千秋也换了衣服,原本白红相间的衣服换成了苍青色常服,显得人更挺拔了,腰间挂着的佩剑将他衬托得十分贵气。
“舅舅,你在找什么?”雪王看着忙碌的身影问。
雪千秋:“不久之后,我们就会到达彩虹之都,你是皇室,应该让此地官员出城迎接,我们没有提前告知他们,他们不知道你要去。”
雪王走到雪千秋身边蹲下:“他们不知道我要去,那怎么让他们出来迎接我。”
“我们有这个。”雪千秋手里拿着一卷红色的布。
雪王:“这是什么?”
“雪域茶旗。”雪千秋展开旗子,露出上面的图案。
红色底,白色雪人。
“把这个给他们,他们就知道我来了,舅舅真聪明。”雪王眼里写着崇拜,“可是怎样才能把旗帜给他们?”
雪千秋:“让晴空咬着旗飞下去就行。”
雪王:“不够,我还要写几个字。”
“好。”雪千秋宠溺的摸摸雪王的脑袋,“你想写什么?”
雪王大声道:“雪域茶品,天下第一。”
“好。”
雪千秋随即找来一块白布、笔墨。雪王拿着毛笔,蘸满墨水,握紧笔杆,在白布上快速写下“雪域茶品,天下第一”八个大字,末了,还在角落里画了个雪人。
“好了。”雪王自信满满地看着自己的佳作,“我去找晴空。”
雪千秋提着白布、拿着雪域茶旗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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