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之前那个圆溜溜的脑袋。
高宴看着他左顾右盼的眼睛,露出善意的笑容,刚要说点什么。
三勤的视线就从他身上匆匆移开,望向他身后的高家兄弟,招手道:“进来吧”。
这……这么容易?
还以为想踏进这林宅的大门,他们还得再动动脑筋呢。
高宴回头看两个傻在原地的愣子,高大贵和高大贵迅速把骡子身上拴的喜盒提下来,跑到高宴身后,和他一起往前走。
“宴哥,放心冲,前面就是有豺狼虎豹,也有我和我弟挡着!”高大武高声喊道。
高宴笑了笑,心底仅剩的一点不安此刻也化为乌有。
可惜。
这种不安,堪堪维持不到5秒,又在他心里升起,甚至还多了一种无奈。
踏进大门后,映入眼帘的还是一扇门。
第二道门,高宴不知道它的意义所在,但也能看出它把人分出了三六九等。
它把入口分成三半,中间是一扇小巧精致的雕花木门,紧紧闭着。
两边则留出来一人宽的狭窄过道。
三勤是从侧门绕进去的。
高宴站在正门口,迟迟没有跟上三勤的步伐,因为意识到,这可能就是古装剧里的正门和侧门。
这是在考验他们。
有点意思。
他摇头笑了笑,准备跟上三勤从侧门过。
毕竟要让林家失望了,在主线任务面前,他没有这种可笑的自尊心。
这时中间的雕花小门响了。
是三勤掉头回来,推开半扇门。
见此情形,高大贵与高大武相视一笑。
他们本来已经打算要走侧门,见状松了口气,大武还低声对高宴得意地说:“看,他给咱们开门呢,就说谁家会让亲家如此难堪”。
高宴没接话,盯着三勤也不抬腿,只等他发话再动。
果然,三勤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们:“门今日上午刚巧坏了半边,委屈你们走旁边的门”。
“……”。
多此一举地解释让三人好像更不好受了。
高宴低头打量三勤站的位置,正门的门槛掩住了他的脚踝,快到小腿了。
林员外家的门槛不是一般的高。
一个小厮尚且如此难缠,可想而知他的主人。
高宴又摸了摸袖子里的药粉,一边绕入侧门,高家两兄弟也跟在他身后。
“天哟,大贵,你看看,员外家果然不一样”,高大武一声惊呼将高宴的思绪拉回现实。
走过侧门,内部小院子布满精美的莲花纹石地板,左右两边还有两个大陶缸,里面种植的枯荷。
三勤穿过小院子,站在过厅门口回头向他们招手:“快跟上呀,你们难道不着急见新人吗?”
我们着急有用吗?
都着急一上午了。
高宴抬腿跟上,一边悄然环顾周围,觉得有点怪异。
一个宾客竟然都没瞧见,甚至仆人都没有。
成亲不该宴请亲朋好友图热闹么。
算了,大门连一块红绸都见不着,还想有热闹的氛围,真是做梦。
“请问林员外在家吗?”
步入装修华丽依旧不见一个人影的过厅,空旷的高宴都能听见自己说话的回音。
三勤回道:“我家老爷前日就出门了。”
呃......
家里儿子出嫁,当父亲的不在家?
草台班子,古代也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高宴僵硬点头:“家里现在谁做主?”
“我们老爷说一切都听我们公子的,今日的迎亲宴就是我家公子亲自操劳的”,三勤扬起下巴,声音特骄傲,好像他家公子做了件特了不起的事。
“嗯,操办的确实不错”,高宴继续往里走。
他倒要看看这位林员外家能有多大。
只是身后的三勤迟迟没有跟上来。
高宴回头看他:“怎么了?”
“出了过厅,一切就靠你们自己了。”
三勤说完,从侧边一会儿就走不见了。
等这位不好惹的小厮离开,高家两兄弟抱着喜盒凑过来。
他们盯着前方紧闭的过厅后门,对高宴说:“感觉门后面不是什么好东西。”
高宴的人生,到目前为止从没遇到过能难倒自己的。至于迎亲么,也不在话下,刀山火海头埋头硬闯便是。
“那我们就看一眼,后面到底藏着什么妖魔鬼怪”,他走到过厅的后门,一把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天井。
呃,还是加高版的那种。
高大武傻了。
偌大的天井,占据了整个院子,就连两边廊道都被木板隔起来了。
他凑近天井比画了高度,暴跳如雷道:“谁家天井这么高啊?都快到我胸口了,这这......”。
高宴摸了摸石砖上还未干透的石灰砂浆,石砖分明是最近才砌的啊。
“这可能就是你说的哥儿温柔乖巧吧”,高宴没由来地冒出来这么一句。
大武语塞,他再也不喜欢哥儿了呜呜呜。
高家兄弟去检查两边被木板隔起来的廊道,高宴则凑近半人高的天井。
天井里积满了水,水面如镜,映照出自己的脸。
起先,他的嘴角紧紧抿着,不久便抑制不住地上扬,带点儿气笑的意味。
真是难为了林雾齐了。
从他来高家村后,没有下过一场雨或者雪,林家河的天气应该不会差太多。
天井里的水还能积这么满。
“宴哥,不行,门后放了东西,我和我哥一起都推都推不动”。
高大贵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
“嗯,知道了”,高宴双手拢进袖子里搓了搓,然后开始脱衣服:“你们在这儿等我”。
“那怎么行!”
高大贵拉住他胳膊,凝眉道:“现在是腊月,没有厚褥子,也不能烤火洗澡。你跳进去会冻死的”。
高宴盯着黑沉沉的水面,目测天井的长宽,大约20米×10米左右。
不算长,跟现代游泳池比起来。
“今天必须把林雾齐带走。”
高宴的声音坚定地跟要从军似的,高大武也被激起斗志,拍高大贵的肩膀:“你身体弱,留在这等,我和宴哥进去,等会儿出来也好有人接应,出了林家河咱们立马找个地方生火。”
他们没有钱,没有人帮忙,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高大贵退后一步:“你们小心,我就在这里等,有事就喊。”
“嗯”。
脱掉鞋袜和外衣,高宴和大武一起脖子上各挂两个红色喜盒,赤着上身爬上天井坎。
“噗通”两声,二人接连跳入水中。
高大贵趴在石砖上,紧张地盯着二人露出水面、白花花的上身,一个精瘦结实,另一个胖墩墩的。
“怎么样?”他问。
“好臭啊,这水!”高大武没先喊冷,倒是捏起鼻子抱怨。
“噗”。
对面主厅楼上不知道哪个窗户传出来笑声,很小。
高宴抬头看了看,没看见人,搓着胳膊继续往前走。
双腿在水中是冻僵的,他回头看高大武。
见他在水中灵活走动,摇摇头无奈一笑。
胖也是有优势的,突然明白为什么古代肥肉比瘦肉值钱,抗饿又抗冻。
“快走,时间越长越冷”,他一边挠右手背的冻疮,催促高大武。
“哦”,高大武点头。
高宴脚底小心翼翼地踩在石板上,滑唧唧的,那种感觉很不好。
太太太冷了。
他内心咆哮,现在无比怀念冬有供暖夏有冷气,科技改变生活。
“啊啊啊啊啊,有蛇啊!”
高大武在水里一通乱跳,臭烘烘的水渍溅得旁边高宴满头都是。
高宴快速转身,回走几步按住高大武:“怎么了?”
高大武瞪大眼睛,指着水中:“脚!我脚下刚踩了一个活的东西,刺挠刺挠的”。
高宴双腿在水中搅动两下:“你看,没有,水蛇都冬眠了,绝对不是蛇,最多就是几条行动缓慢的鱼”。
他话音刚落,高大武又乱跳起来:“啊啊啊啊,绝对不是鱼,它在舔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瞧,两个蠢蛋!”
这下楼上的笑声彻底不掩饰了,上面突然空荡荡的走廊围上来十几个人,都是妇人和丫头,捂着嘴低头打量天井中的二人。
高宴和高大贵一脸蒙圈,连高大贵都好像暂时忘记了“水中怪物”。
还说一个人都没有,原来都藏在二楼。
高宴朝诸位娘子抬手行礼,笑了笑:“各位娘子好——”。
“油嘴滑舌,咱们快砸砸这驸马爷!”
不等高宴把话说完,楼上铺天盖地的红枣花生砸下来,像下冰雹一样,砸得人躲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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