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峤叼着根狗尾巴草,没精打采地坐在石阶上,翘起的二郎腿一晃一晃。通讯器屏幕上,“卦师老鬼”发布的今日运势格外刺眼:
“丙申日,大凶,诸事不宜,尤忌出行。”
“啧,”他吐出嘴里的草杆,拍了拍裤腿站起身,“连老鬼都这么说了,那还是打道回府吧。”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前方空气骤然扭曲,两道凌厉的剑芒破空而来,带着凛冽杀气,一左一右封住了他的去路。剑光吞吐不定,森然剑气在地面划出深深的刻痕,显然来者修为不凡且来意不善。
时峤脚步一顿,眨了眨眼,忽然掏出通讯器又看了一眼,恍然大悟:“等等,今天好像是丁酉日啊!老鬼这个月又算错日子了?”
他眼珠一转,当即面向合欢宗方向,脸上瞬间堆满了赤诚与狂热,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弟子历尽千辛万苦方能抵达山门,只因合欢宗乃我自幼心之所向!此乃仙道圣地,唯有合欢宗方能引领修仙界走向辉煌巅峰!能拜入宗门,是弟子三生修来的福分!”
那两道凌厉的剑芒明显一滞,仿佛持剑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狂热表白弄得措手不及。剑尖微微颤抖,杀气消散了大半,透露出持剑人内心的困惑与犹豫。僵持数秒后,剑芒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倏然收回,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确认威胁解除,时峤脸上那副狂热信徒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撇了撇嘴,朝着山顶方向飞了个白眼,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呸!要不是签了那破合同,赔不起一百万灵石,鬼才来你们这听起来就不太正经的破宗门…”
而在云雾缭绕的山巅之上,合欢宗重重大殿内,几位气息磅礴的身影正通过一方巨大的水镜术,将山下的一举一动,连同那句小声嘀咕,都听得一清二楚。
“噗——”一道慵懒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有点意思,这小家伙变脸比翻书还快。”
“岂止是有意思!”另一个火爆的声音立即响起,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赞赏,“这机灵劲,这能屈能伸的厚脸皮,合该入我门下!”
“够了。”清冷的声线压下即将爆发的争吵,带着一丝无奈,“规矩就是规矩,各凭本事,不得提前接触。不过…确实是个‘有趣’的苗子。”
时峤吭哧吭哧地爬上山巅,重重云海映入眼帘,飞鸟掠过带起一角暖阳。层层叠叠的金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主殿前已经聚集了不少新入门的弟子,正三五成群地议论着。
“这就是合欢宗吗?看着还挺壮观。”
“你知道什么,土包子。看看别人的,不说九天万象宗,就说丹心门,都比咱们宗门豪华太多。”
“那你不是没考上吗?有个宗门上就不错了...”
时峤越听越想哭。天道不公啊,他那666分就这么浪费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木头人贼头贼脑地拉住他的袖子,压低声音:“时峤是吧?我是合欢宗宗主,你已经是我的亲传弟子了,不用等分配,直接跟我走吧。”
小木头人一边戒备地看着四周,一边急切地拽着时峤要走。时峤却反手将它拎起来,似笑非笑:“我的分配名额还没出来呢。再说了,宗主这么着急干嘛?不等等其他殿主来吗?”
小木人在心底叹气:不好骗啊。“那你想如何?”
时峤立刻用手抹着眼角,擦拭并不存在的眼泪:“师尊不知弟子苦啊!这一路上处处都要用钱,我带的钱都花光了,这可怎么办?这世道,没钱可行不通啊。”
小木头人嘴角抽搐:“十万灵石。”
“以后吃喝拉撒都要钱啊,弟子哪来这么多钱?岂不是要卖肾修仙......”
“五十万灵石!”
“哎呦,我咋这么可怜啊,没人疼没人爱,就指望进了合欢宗有师尊怜惜......”
小木头人扑腾着双腿扭头就要走,被时峤眼疾手快一把抱在怀里:“跟师尊开个小玩笑!说实话,我仰慕师尊已久,能被师尊收为弟子,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今日一见师尊,果然是貌美如花,神人之资,不日即证大道......咱们快走吧师尊,一会天色就晚了。”
合欢宗主:“......信不信我砍死你。”
半个时辰后,时峤总算弄清了合欢宗的情况。憋了半天,他实在没忍住,小心翼翼地问:“师尊,您是不是有什么收藏癖?或者集齐七种修士可以召唤神龙?”
小木头人愣了一下,手扶心口:“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越忍越气,气大伤身,有仇必报......”
半晌,砰的一声,小木头人揉揉拳头,心情愉快地向山顶走去,费劲地拖着昏死过去的时峤,在小路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拖痕。
————
“小师弟,小师弟?师尊,您做事之前能不能动脑子想想?看看小师弟到现在都没醒,要是真出什么事,我看您怎么办!”
“我当时是真被气到了,没想这么多…我错了嘛。好央华你快看看,他什么时候能醒?”
时峤被困意笼罩,太阳穴突突地跳,脑袋像是要炸开。
“别吵了!让我睡会儿!”他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
“师尊,师姐,小师弟醒了!”
紧接着他被猛烈摇晃起来,强迫睁开眼。
一张清丽的脸庞映入眼帘,带着焦急和些许不好意思:“你、你没事吧?”明明是淡雅的长相,却因一双丹凤眼而显得艳丽动人。“我是你师尊,刚才...一时失手。”
“师尊您那叫失手吗?您那叫谋杀未遂!”一个欢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时峤抬头一看,吓得往后一缩——一个顶着一头爆炸头、脸上乌漆嘛黑的姑娘,正端着一碗冒着不祥气泡的黑色汤药,嘿嘿笑着走进来,“来,小师弟,别怕,大师姐给你带了补药!专治师尊的物理超度!”
没等时峤反应过来,他的头已被抬起,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咕嘟咕嘟灌进他喉咙,苦得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瞬间清醒。
“怎么样?要不再来一碗?”大师姐眨着眼,手上变戏法似的又端出一碗更黑的。
时峤点头如捣蒜:“好了好了!全好了!”
大师姐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好吧,可惜了。不过小师弟好了就行。”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豪迈地拍上他的肩膀,力道之大让他差点栽下床。
“小师弟别怕!以后三师姐罩着你!”一个顶着猫耳、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叉着腰,笑得爽朗,“我是体修,以后谁欺负你,告诉我!”
一个抱着琴、表情冷淡的少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边,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四师兄,音修。”算是打过了招呼。
时峤刚松一口气,目光猛地僵在了少年身后——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身影,正安静地站在那里。而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对方肩头上,一只拳头大小、毛茸茸的花斑蜘蛛,正抬起一条前腿,友好地挥了挥。
黑袍下传来细声细气的声音:“小师弟好呀...我是五师姐。”
蜘蛛也随之又挥了挥腿。
时峤面无血色,舌头打结:“蜘...蜘...它...”
“你也觉得蛛蛛很可爱对吧!”五师姐的声音瞬间带上了雀跃。
大师姐急忙挡在时峤前面:“好了好了,五师妹,小师弟才刚醒,需要休息。我们先出去吧,改天再来看他。”
肩膀上的蜘蛛点点头。五师姐刚出了门,顿了一下,随即抬起脚一蹦一跳地往回走,肩膀上的蜘蛛也蹦蹦跳跳。黑色长袍的衣摆随着跳跃的弧度飞扬,露出纤细的脚踝。
五师姐刚走,屋内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大师姐立马把时峤按回床上,给他脖子里掖好被角:“你好好休息,别乱跑,我们之后再来看你哦~”
时峤乖巧点头,心里感慨:这真是正经宗门吗?我不会是误入什么魔修老巢了吧?
大师姐一阵欣慰,整个师门终于有个省心的了。想起那个最不省心的,她打开联络器,脸色却突然一变,惊慌地看向合欢宗主。
“师尊,不好了!二师弟说他被妖怪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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