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现代科技飞速发展,chatgpt引领起了next level的智能化信息时代,亡者世界的发展也不遑多让。
不只是环境更新已经完全颠覆人们的想象,就连整个投胎流程都已经实现了半自动化管理,无需再招募大量劳役,可以放更多的人去地狱受刑或是转世投胎奔赴崭新人生。换句话说,失业风还是吹到了地府,这儿也缩编了。
死者进入地府的办事大厅后,都能领取到一份sop*,详细地讲解该如何去取号排队登记,进行死后的一系列程序,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死,不熟悉流程也很正常。如果有不识字或理解能力差的人,还会有纸扎的智能办公人员一对一解答。
纸扎人都是统一的样貌,白纸般的脸上一双有着圆溜溜的黝黑眼珠的眼睛,脸颊两侧带着过重的桃粉色腮红,以及说话时张开的血盆大口。他们除了长相有点不符合现代人的审美外,服务周到耐心又体贴。
如果不赶着去投胎,还能在地府参观一遍,再继续进行转世流程,但是走失概不负责,且必须在48小时内完成流程。
大厅中来来往往的人们穿着各异。同一时间死亡的人几乎不可能来到同一个办事大厅。办事大厅根据全球七大洲统分为七个大区,其中每个区又会分成几十甚至上百个小分区,通常来说,不同国家不太会被分到同一个办事大厅,但也可能会有例外。
不过也有极其幸运的人会碰到正好一起死又进入同一个办事大厅的亲朋好友抱在一起痛哭,比如我面前的一对情侣。像是这类情绪崩溃的或是不接受死亡、不愿意去投胎的人,为了防止传递不良情绪给其他人,都会被纸扎人带去隔离,优先饮下孟婆汤。
要说为什么我坐在大厅里长椅上对地府侃侃而谈,那是因为——
我被地府拒签了。
跟我一样处境的还有一个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我旁边,跟我一起边等地府这边讨论出对我们俩的处理方式,一边看着大厅里的人。
这事说来话还有点长。
我来到这里时,就被眼前这现代化的装潢震惊了,仿佛我不是死了,而是来街道办事处办理证明似的——除了这个办事处过于大了些。
兜兜转转后,我根据sop领取了号码,在大厅的显示屏放出我的号码后,去对应的出口乘坐纸扎接驳车,前往忘川,正式办理死亡手续。所以严格说来,这个地方更像是阳间与阴间的交界处,或者说中转站。
为了欣赏一下地府的风景,我特地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纸质的座椅坐上去时感觉很奇怪,我有点担心它能否承受住我的重量——不对,我都没有实体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刚落座,旁边的座椅也坐下一个人,我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就又愣住了。
青年明显跟我不像是一个画风的,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一头自然卷的黑发,戴着副墨镜。
我虽没看过他去世的那几集,但脑中已经开始放曾经刷到过的白月光剪辑视频了——就是他肉眼看起来肤色比视频里要黑一点。
好家伙,怎么二次元还和三次元共用地府啊?这合理吗?
他大概是被我直白的目光盯烦了,看向我问道:“你认识我?”
哇,他说的果然是日语。
我点点头:“我好像在网上看到过你。”
“哦。”他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我企图活跃一下气氛:“我还是第一次来地府呢,没想到这里发展得这么好。”说出口后我意识到这话好像不太合时宜,但这种时候该说什么比较好我也确实是没有经验。
还没来得及想我到底还要不要继续没话找话,接驳车就启动了,平稳得如平移般驶出了办事大厅的停车场。办事大厅外是与现代化截然相反的原始环境,除了这一条道路有着路灯照亮外,道路两旁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驶出办事大厅一段距离后往回看,我才发现原来这个大厅也是纸质的。
一路上除了能看到一些鲜红的曼珠沙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色,我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便又开始跟我的“邻居”说话解闷,毕竟他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
“你看,地狱真的有曼珠沙华诶!跟我以前在农场种的一模一样。”
他个子高,本来就在越过我的头顶看着窗外,听到我的话,像是为了仔细观察这花似的将墨镜摘下来。
我补充道:“现世也有这种花的。”
“我知道这种花,但是农场种这个?”
“这很值钱的,我还要算好它成熟的时间及时去摘,防止别人来偷呢。”
他打量了我一番,笃定道:“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一直在田里干活的样子。”
我就当他夸我了:“我高考考出山村,进城里读书啦。”
他有点惊讶,但惊讶的点着实让我有些意外:“你成年了?”
“我都大学毕业了,为了不被家里人抓去结婚就背井离乡进厂打工了。”
他闻言愣了一下,我继续道:“现在在方便面厂的面饼流水线织方便面,6块钱一个小时。”
“……”他脸上的歉意还没来得及出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我担忧道:“可是不说的话会不会显得我太不礼貌了?”
“你不会觉得你现在这样很礼貌吧?”
我讶然,用略显浮夸的表情生动地传递出:我难道不礼貌吗?
松田阵平深吸了一口气保持情绪稳定,然后猛地伸手狠狠揉乱了我的头发。
我反应过来伸手挡住已经晚了,只能瞪他:“你干嘛?”
“没事,”他这句没事也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我说,“叛逆期而已,我也经历过。”
我往后靠拉远与他的距离,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你知道头发对女孩子来说的重要程度吗?”
他冷笑一声:“知道啊,就跟诚实这个美好品德对于你的重要程度一样。”
我皱起眉,下意识就接道:“可有可无?”我捏起一簇我的头发,“但我的头发可是很宝贵的。”
见他神色不善,我不再挑战他的底线,转移话题道:“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夏枝。”
“松田阵平,是个警察。”
我还是没忍住:“我早就不是听见警察就害怕的年龄了,你也不用强调你的职业吧。”我立刻找补了一句,“但你还是很有警察威严的,至少看上去很凶——啊,我没有贬义的意思。”
松田阵平:“你还是闭嘴吧。”
>>>
接驳车停在一个车站,往前没几步就是灯火通明的湖边集市。集市门口放着个牌子,写着“孟婆汤”三个大字,摊位非常多,根据国家分类,看上去都是饮品摊,每个摊主长得都一模一样。
集市门口的纸人告诉我们,只能去自己国籍对应的国家摊位上领一杯“孟婆汤”。
国区可选的有豆浆摊、茶叶摊、酒水摊、糖水摊等等,其中豆浆摊与霓虹区的抹茶摊接壤。毕竟是人生中最后一杯饮料了,有点选择困难症也很正常吧?见松田阵平往抹茶摊走,我就跟着去了豆浆摊。
豆浆摊前的孟婆指了指窗口旁的摄像头:“先做一下虹膜识别。”
身份识别竟如此先进,难道是因为现代人整容的太多了面部识别不出吗?哦,还有双胞胎万一一个死了一个没死也容易识别错吧。
虹膜识别完,孟婆问我:“甜豆浆还是咸豆浆?”
我扫了一遍她摊位上的东西,问道:“婆婆,有油条吗?”
“甜豆浆、咸豆浆还是淡豆浆?”
“请问我能要咖啡吗?我想喝生椰拿铁。”
“还有黑豆浆。”
“没有生椰拿铁的话,橙C美式也可以。 ”
“还有豆汁。”
我跟豆浆摊的孟婆鸡同鸭讲了好一会,还是旁边已经拿好孟婆抹茶的松田阵平看不下去了,随手拿了一杯豆浆塞到我手里把我拉走。
“真好啊,你还能喝宇治金时。”我捧着烫手的豆浆羡慕地看着他手里的红豆抹茶,“你给我的这杯豆浆也不知道有没有加糖。”
“加了,”他想也没想就道,“不信你喝。”
按照流程来说,喝完孟婆汤后就要去称一下功德称。原本应该是个天平的,现在已经进化成了电子秤,只要站上去,就能跟称体重一样称出你的功德和罪孽份量。对此sop中还有一个表格,可以查询每个年龄对应的比重以及每个占比对应的后果。
不过我们把亚洲区都快逛完了,一口“汤”都没喝。
我们一直走到了几层孟婆摊的深处,有一片黑漆漆的湖,湖面毫无波澜,如同死水,这大概就是忘川河了,在日本传说中也被称为三途川。湖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
松田阵平跟我站在岸边,眺望着河面,和远处什么也看不清的黑暗:“你的豆浆都冷了,还不喝吗?”
“我想等它变得跟我的尸体一样冰冷了再喝。”
“这什么地狱冷笑话。”松田阵平似乎是想笑,又有点笑不出来,忽然转而问道,“夏枝,你死的时候痛苦吗?”
我愣了一下,有想过他会问我怎么死的,没想到会问我死的时候痛不痛:“还行吧,比较痛快的死法。”
“巧了,我也是。比起死的那个瞬间,倒还是之前的倒计时比较漫长。虽然我不后悔,但其实一直到刚才我也还是不能完全接受。”
等下,“也”?
他这话题展开得突然,我忍不住转头看向他,他神色释然,只是由于我位于侧面才能正好看到他没有被墨镜挡住的眼神。
我虽没看过他出场的那几集剧情,但知道一些梗概。他为了替好友报仇想要逮捕炸弹犯,但最终他为了拯救更多普通市民的性命牺牲了自己,也没能将凶手逮捕归案。
“快要死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很不甘心没有做到承诺好的事,但就算是再怎么拖下去,我们总归是已经死了。”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松田阵平该不会是以为我接受不了自己死了想劝解我吧?奇怪了,我哪里的表现让他产生了这种误解?是因为不喝豆浆吗?可是没有油条我就吃不了豆浆,说到底其实我很讨厌喝豆浆,纯牛奶也不太喜欢……早知道就不为了多看几眼帅哥跟他去豆浆摊了。
要说想不想死,那我肯定是不想的。但既然已经死了,我也不是不能接受现实。况且,我跟松田阵平不一样,他是为人民牺牲,但像我这样的人,只是因为一己私欲才死的。
“我以前听说奈何桥有三层。人分三等,亡魂也分三等。生时行善者走上层,善恶兼半者走中层,行恶者走下层。我们走的肯定不会是一路吧。”我把手里的豆浆倒进黝黑的河中,黑色包容万物,转瞬间奶白色的豆浆就已经被漆黑吞噬了,“但我不喝这个,不是因为不愿意接受死亡,是因为我不喜欢豆浆。”
松田阵平轻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我在开导你吧?我是在开导自己。不过,我也不喜欢喝这个。”他说着,也想将抹茶倒进河里,但下一秒,又停住了,“虽然是地狱,但把饮料到河里是不是太缺德了?”
“……”等一下,我好像被骂了?请容我辩解一下,虽然不会做垃圾分类,但我平时也是不会乱扔垃圾,或者把饮料倒进河里的,只是因为已经死了才放飞自我、也不对,如果这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我就是化成灰也不会把豆浆倒进去的,但这条河是纯黑的啊……可是,忘川河也不是自己希望变黑的吧?我在心中来回掰扯,最终还是捏着空杯子虔诚地对忘川河道歉:“对不起。”
“夏枝。”
“松田阵平。”
不知何时,两个纸人分别站在我们身后,他们不是活人,一点动静都没有,站定后突然出声。我还忙着在给河道歉,听到我的名字猛地转头,就对上这么一张脸,把我和松田都吓了一跳。
要不是松田拉住我,我险些直接一头栽进河里。
不知道掉进河里会不会跟传说一样忍受千年折磨才能投胎转世,我把着松田的胳膊站定后,没好气道:“豆浆不小心撒了再给我一杯就是了,你们没必要这样吓我吧!”
我面前的纸人顿了一下:“我们没有要吓你。”
松田阵平打量着他们:“你们是办事大厅来的纸人,有什么事?”
办事大厅的纸人身穿西装,孟婆摊的纸人是穿着每个地域的民族服装。
“你们不是亡者,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有点好笑:“你不会是想说我俩没死吧?”
“你们没有死,但也不是活着。”
根据他的解释,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导致我们并不是真正的死者,但也没法复活。不属于阳间也不属于阴间,目前就处于一种薛定谔的生死状态:死了又没死。
总之,我们现在孟婆汤肯定是不用喝了,投胎也得先搁在一边。
他说他们正在讨论我们的处理结果,便将我们再次送回了大厅,让我们在那里等着。
于是,我跟松田就这么坐在大厅里开始漫长的等待。
*SOP,是 Standard Operating Procedure三个单词中首字母的大写 ,即标准作业程序,指将某一事件的标准操作步骤和要求以统一的格式描述出来,用于指导和规范日常的工作。(来源于百度)
偷菜是说开心农场,不知道看文的姐妹们有没有经历过这个的年龄的人……
松田对枝枝的第一印象:嘴里没一句真话的叛逆期少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0关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