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也曾喜欢我娘,我听娘提起过。
当年我娘也是红极一时,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在台上唱着悲欢离合,自己却活成了一段槁木。
我眼见着她被爹厌弃,自此便不再相信什么情爱。
皇上坐拥天下,他可能为我留情,却绝不会专情,这一点我从知道要入宫的时候便清楚了。
若真是要谈情爱,也要等我们势均力敌的时候。
我回过神,向他伸出手,柔声道:“陛下,来呀。”
他牵着我的手,随我走进花丛中。他随手摘下一朵花,别在我的鬓间。
“好看吗?”我问他。
他端详着我,露出浅浅的笑容。
忽然,花丛间有什么东西朝我们两人奔来。
皇上眼尖手快,一把抱住我的腰。
原来是条手腕粗细的蛇,我顿时吓得面失血色。
那蛇像是发了疯,朝我们奔来,我一下子护住皇上。
蛇弹跳起来,在我的小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若不是我挡着,蛇咬的可就是皇上。
守在不远处的侍卫这时也冲了过来,挥刀将那蛇砍成两半。
蛇虽断,命还在。
那被砍断的蛇还张着嘴扑腾撕咬。
我怕它伤到皇上,抬脚去踢,那蛇又咬了我的脚踝。
我疼的惨叫一声,还是侍卫用刀将那蛇弄开。
皇上抱着我,我脸色惨白,嘴唇打颤,“陛下,您没事吧。”
“朕没事,朕没事。”
我松了一口气,晕死了过去。
再醒来,我已在咸福宫自己的房中。
皇上坐在床边守着我。
“陛下?”
我弱弱地唤了他一声。
皇上拉着我的手,“可好些了?”
我点点头。
立在一旁的太医道:“那蛇无毒,林答应是惊吓过度,醒了就没事了。”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皇上在我身后垫了枕头。
我这才看见皇后、怡妃、惠妃、珍妃、瑾妃、安嫔等一众人都在。
我不好意思起来。
皇后凑上前一步,“你还是好好歇着,不要乱动,那么大的蛇,想想就怕人。你也是,怎么敢去招惹那东西?”
我看了一眼皇上,“嫔妾怕蛇咬到皇上,也是一时心急。”
怡妃的脸色不大好看,“说来也奇怪,咱们都是常去御花园的,怎么从未见过蛇?”
安嫔道:“御花园有蛇,前两日咸福宫就来了一条,小太监说便是从御花园跑来的。”
惠妃道:“就算有蛇,那畜生也是怕人的,怎么会突然发疯攻击人呢?”
太医躬了躬身,说道:“蛇若是受到惊吓,是会主动攻击人的。林答应入了花丛中,应是碰巧踩到了蛇。”
我摩挲着皇上宽大的手掌,“陛下,可能是嫔妾踩了蛇的尾巴,才引起蛇扑咬的,都是嫔妾的错。”
皇上面带怒气,瞪了一眼怡妃和惠妃,“林答应护驾有功,我看后宫谁还说三道四。”
皇后见皇上生气了,忙道:“林答应不顾安危,护驾有功,该赏。陛下,您看赏赐林答应什么好呢?”
皇上温柔地注视着我,“就晋林答应为贵人吧。”
皇后点点头,“既然陛下有意,那就再赐林贵人一个封号吧。”
我用余光瞥见,怡妃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惠妃的目光则是像要吃人。
皇上则是欣喜,赞赏地冲皇后点了点头。
我突然觉得皇后很悲哀,为了讨好一个男人,她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她可是大召的皇后,竟也如此卑微。
惠妃道:“陛下,林答应从一个答应晋升为贵人已经不合礼法,赐封号更是离谱。她对子嗣无益,莱阳侯府更是未立一功,只怕这件事传出去,会让天下人非议。”
整个后宫,敢如此跟皇上说话的便只有惠妃一个。说实话,她这性格,我还有几分欣赏。
只是她太冒失,太自以为是,太不懂得察言观色。
皇上怒视她,“什么叫做对子嗣无益?她若不护驾,被蛇咬的便是朕。”
见皇上怒了,皇后立马跪了下去。
皇后一跪,其他妃嫔也跟着跪下。
单单惠妃未下跪,她独自站着,十分醒目。
惠妃道:“臣妾今天就算是惹了皇上生气,也不能让天下人耻笑了皇上。林答应救驾不假,可那是作为妃嫔的本分,皇上不能因为此事就将她从答应晋封为贵人。”
我泫然欲泪,轻轻拉着皇上的袖子,低声道:“嫔妾不要晋封,嫔妾不想让陛下为难。”
皇上拍了拍我的手,朗声道:“萱草如意绽芳华,灵秀清雅乐盈怀。林贵人闺名带个萱字,朕便赐你一个芳字。”
李德全最会揣度圣意,他第一个朝我祝贺,“恭喜贵人喜得封号。”
皇后也应和道:“芳字绝妙,应了萱花草之意。”
其他妃嫔自然也是顺着帝后的意思向我道喜,只有惠妃恶狠狠地看我,并不做声。
我向皇上道谢,抬眸看了惠妃一眼。
我们目光相接,一瞬间我便错开了视线,只是这一瞬,也让惠妃看清我。
她的眼中闪出一丝错愕,继而是愤怒,只是她看出又如何?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什么。
我并不怕她看穿我,这件事透着蹊跷,刚刚皇后和怡妃的话中也带着锋芒。
我不必管她们信不信,只要皇上信我就好。
我可以确定,彩月偷偷放蛇的时候没人看见。
那条蛇被我灌了药,一直趴在花丛中睡觉。
我身上的香味是让蛇苏醒的解药,那蛇闻到这气味便会血性大发,朝我扑来撕咬。
我不介意被它咬上几口,只要皇上能觉得我是护驾有功,被蛇咬又算什么?
在阖宫上下的女人都在祈求皇上的宠爱时,我是第一个站出来护驾的,我便与那些庸脂俗粉不同了。
皇上又坐了一会儿,让太医为我开了安神药,便带着众嫔妃走了。
待众人走后,我从床上坐起来,将药倒进夜壶里。
彩月推门进来,将托盘里的清粥放在桌上,“小姐,查到了,福顺在辛者库。”
我刚坐到桌边,听闻此言,手中的勺子差点调到地上,“辛者库?怎么会?”
彩月叹了口气,“奴婢也是多方打听才知道的。福顺原来在皇后宫中当差,那还是个不错的地方,可是有一次打翻了皇后的牛乳,便被罚去了辛者库。”
“只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吗?”我心中百感交集,“皇后不是标榜宽以待人吗?”
彩月苦笑,“她还不是在皇上面前装作宽以待人?真惹到她,她怎会宽厚?听说皇后头疼,每天晚上睡前都要喝一盏牛乳才能安眠。福顺打翻了牛乳,被皇后娘娘身边的春槿姑姑打了两个巴掌,便被撵到了辛者库做杂役了。”
我轻轻叹气,“可知道他在辛者库多久了?”
“一年多了。”
我心里难受,想起小时候和福顺玩耍的情景,心如刀绞。
辛者库那种地方能要人半条命,这事儿等不得,我得想办法赶紧将他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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