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衡阳有一大家族,名称“烟霞族”。家族并不庞大,衡阳裘氏创立,自诩清高,然无甚过人之处,亦未曾害人,寻常一大家族而已。
江湖之人皆不屑一顾。
这烟霞族有一绝招——迷烟阵。此阵法以迷烟为主,迷烟有毒,却并无多大杀伤力,不足以取人性命。不过熏迷之效甚好。烟霞族之人故意抬高自身,遂将裘氏一族称为“烟霞族”。
话说烟霞族现任族长裘正,字元直,其妻侍峥,二人生有一男一女,为龙凤胎兄妹。男儿起名裘利,字安广,烟霞族少族长,相貌平平,行事端正,却为人骄傲,自以为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女儿起名裘潏,字涓渝,出生一月之后便被人偷抱走了,至今下落不明,族长夫人侍峥日日思女。
此日,侍峥坐于花园中,手拿裘潏出生时所穿之衣,目光呆滞。
裘利见状,道:“阿娘,又在思念阿妹了?”
侍峥点点头,道:“安广,涓渝若在,亦已长成。”
裘利道:“阿娘,阿妹必存于世!天下之大,有朝一日,阿妹定会回到你身边,与我等相聚!”
侍峥摇摇头,道:“却是难于上青天!这么多年来,杳无音信,不知涓渝——”接着抚衣道:“此衣,涓渝尚未穿过,你二人一人一件,你穿时甚为合身,而涓渝……”言未毕,热泪盈眶。
裘利道:“阿娘,你切勿太过伤心,妹妹可有胎记?”
侍峥摇头,道:“没有,你兄妹二人都没有。不过涓渝有一个和你一样的护身符。此护身符乃楠木所制,又有红色穗,我将它挂在了你们脖子上,愿你二人皆平安无事,不想,不想涓渝却丢了。”侍峥只顾落泪,不知道裘正悄悄来到了她身后。
裘利见状,道:“爹,娘,她想……”
裘正点头,道:“我已知晓。夫人,我亦思念涓渝,多年以来,一直找寻未果。”
侍峥道:“元直,家族中事务要紧,你还是去处理吧。寻找涓渝的事,就交与我。”
裘正道:“家族中一时无事。”三人皆叹息。不在话下。
却说禹化父女来到衡阳,玩了好几日。
禹泠道:“爹,衡阳再好,我只觉得不及咸阳。”
禹化道:“泠儿,咸阳为故乡,何人不爱故乡?又岂不知故乡好?”
禹泠点头,道:“爹,我等何时回乡?”
禹化道:“你不想多玩玩?难得有空外出!”
禹泠道:“爹,不如返回咸阳途中玩。”
禹化一听,觉得有道理,点头道:“好!沿途再玩。”二人于是返程。
却说裘正此日来街上买木炭,不慎木炭滚落。
禹化父女正好来到这里玩。木炭滚到二人脚边。禹泠见状,忙拾起来送还裘正。
裘正道:“多谢二位!”
禹化道:“不必言谢!”
裘正道:“阁下何方人氏?看二位面生,不似衡阳人。”
禹化道:“在下咸阳人氏。”
裘正道:“咸阳有一侠士禹化,阁下可知?”
禹化道:“在下正是禹化。”
裘正忙道:“禹化大侠,幸会幸会!”
禹化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裘正道:“在下烟霞族族长裘正。”
禹化道:“裘族长,幸会幸会。”
裘正道:“禹化兄,多年不见,今日为何至此?”
禹化道:“与小女前来玩耍。”转头谓禹泠道:“泠儿,叫裘叔叔。”
裘正见禹泠,甚为惊讶。自思道:“此女为何与阿峥如此相像?”
禹泠道:“裘叔叔。”
裘正笑道:“泠儿,来,今日既遇见我,不妨来我烟霞族坐坐。”
禹化道:“裘族长,不必客气。”
裘正道:“老兄,当年我至咸阳,你为我指路,我于你家中居住数日,你分文不收,今日不来我烟霞族歇歇脚,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禹化道:“并非如此。”
裘正道:“既如此,来,泠儿亦来,到我烟霞族玩玩,有何不可?”
禹化见推辞不得,遂应。
回到烟霞族,裘正唤出侍峥、裘利。
侍峥见禹泠心中猛然一颤。
裘正道:“禹化兄,此乃内子侍峥与犬子裘利。”
禹化拱手道:“侍夫人,裘公子。在下禹化。咸阳人氏。”又指禹泠道:“此乃小女禹泠。”
侍峥望着禹泠出神。裘正推了推她,道:“夫人,夫人。”侍峥这才回过神,忙道:“二位请坐。”
裘正道:“来,禹化兄,泠儿,请坐。”又道:“安广,命人设宴。”
裘利应了一句“是”,自去。
侍峥望着禹泠,又转向禹化,道:“犬子裘利,字安广。”
禹化道:“小女禹泠,无字。”
侍峥道:“禹大侠,不知可否让我带泠儿到内室玩?你和外子叙旧。”
禹化道:“泠儿,你可愿随夫人至内室?”
侍峥一直望着禹泠。
禹泠尚未应答,裘正道:“泠儿,你不必担心,我与你父叙叙旧。夫人,你照料泠儿。”
侍峥点头,拉起禹泠道:“放心!”
二人至内室,侍峥笑道:“泠儿,坐。”
禹泠道:“多谢夫人。”
侍峥又命人端来点心,道:“泠儿,不必客气,也不必拘束。来,吃点心。”禹泠又道谢。
先说裘正与禹化,裘正道:“禹化兄,泠儿年几何?”
禹化道:“一十八岁。”
裘正道:“日后多来我烟霞族,不必见外。将夫人亦带来。”此言一出,禹化不知言甚。
裘正见状,问曰:“莫非有何不妥?”
禹化道:“族长,承蒙你盛情相邀,感激不尽。不瞒族长,在下并无内人。”
裘正道:“莫非夫人已故去?”
禹化道:“在下并未娶妻,泠儿,亦非我亲女。”
裘正一惊,忙道:“虽非亲女,胜似亲女。疼爱无比,非亲又何妨!”
禹化道:“那是自然。”
裘正道:“禹化兄,某有一事相问,望你见谅。”
禹化道:“族长请讲。”
裘正道:“禹化兄,既然泠儿非你亲女,不知你可知其生身父母为何人?”
禹化道:“此我不知。泠儿乃是我在山林中捡回来的。”
裘正大惊,忙道:“可有护身符?”
禹化不解,道:“护身符?不曾见。”
裘正忙道:“当真无有?”
禹化道:“族长所言何意?为何在下不解?”
裘正道:“禹化兄,不瞒你说,在下有一女,裘潏,出生一月余便下落不明,寻找多年未果。我见泠儿……”
禹化道:“族长以为泠儿,乃是你丢失丢失多年的亲生女?”
裘正点头。
禹化道:“难怪我见侍夫人刚刚看泠儿看得出神,又将之带入内室。”
裘正叹息。
禹化猛然道:“你不提也罢,听你方才所言,为何我只觉泠儿与侍夫人甚为相像,如此说来,泠儿莫非真是……”
裘正道:“安广,唤你娘来。”
裘利自去。
三人出来,禹泠尚不知此事。
禹化道:“族长,护身符可能会丢了,不过,血浓于水,不知族长可愿滴血认亲?”
裘正大惊道:“禹化兄,你肯滴血认亲?”
禹化道:“此乃好事,有何不愿!”
裘正闻言落泪,握住禹化双手,道:“禹化兄,多谢,多谢你深明大义!请,受我一拜!”说拜便拜。
禹化拉住道:“不可不可!族长,请起!”侍峥亦落泪。
禹化道:“泠儿,不必害怕,你幼时尝问为何你无母,我不知如何告诉你,现在我告诉你,你是我当年在山林里捡回来的。如今,裘族长正好有个丢失的孩子,我们怀疑是你。若你能够找回生身父母,实在是一件大好事!我亦……”未及言毕,亦泪落满面。
禹泠亦泣不成声,道:“爹,无论我有无生身父母,我依旧有你为父!”
禹化点头,抹泪道:“好!族长,取水来。”
裘利道:“我来!”急忙端水来。
裘正取来银针,侍峥忙道:“我来!”
裘正道:“夫人,我来!”
侍峥泣道:“不!我来!”
裘利道:“爹,娘,你们不必争了,让我来!”
侍峥一把拉住他,道:“不!我来!”
裘正道:“好,夫人,你来,你更适合。”
侍峥道:“泠儿,不必害怕。”禹泠点头。遂滴血。
二人血融。
裘正道:“我再来。”
又滴,又融。
侍峥按捺不住,一把抱住禹化,哭道:“我的儿啊!你可知道,娘日思夜想,夜夜梦见你!今日,你终于……回来了!回到娘身边了!”
禹泠亦泣不成声,叫了一声:“娘!”
侍峥哭得无法答应,连连点头。
众皆泪如雨下。
裘正泣道:“夫人,泠儿……”却又不知言甚。
侍峥为之拭泪,禹泠见裘正,亦道:“爹!”
这一声,裘正亦泣不成声,抱住禹泠,连声道:“好孩子!好!你回来便好!回来便好!太好了!”
裘利亦泣,道:“妹妹!”
禹泠道:“哥哥!”二人亦抱头痛哭。
侍峥抱住二人而哭。
丫鬟司露道:“族长,宴已备毕。”
裘正道:“摆宴。”
丫鬟应诺。
裘正道:“来,今日喜从天降,当好生庆贺!”又道:“来人,先上茶!”
丫鬟毕圆上茶。
裘正道:“来,先喝茶。”众皆入坐。
裘正道:“禹化兄,今后我等即为一家人。”
禹化道:“岂敢!”
裘正道:“我儿裘潏便是泠儿,你我又为旧交,还不是一家人吗?你不愿意和我成为一家人?”
禹化忙道:“不不不。”
裘正道:“那好。”
侍峥道:“禹化兄,裘潏我夫妻二人为泠儿所起之名,字涓渝。”
禹化道:“既如此,泠儿亦可改回真名。”
禹泠道:“多年以来,禹泠之名已为我所熟。”
裘正道:“泠儿所言甚是,既如此,不改也罢。姓名无须过多争执,失而复得最好!”
侍峥道:“正是,今后,无论裘潏或是禹泠,都可以。”
裘正道:“来来来,禹化兄,请。”
众人举杯把盏。烟霞族其乐融融。
当日,侍峥拉着禹泠一直看,又是摸头,又是摸脸,又是抱在怀里。
夜间,侍峥与禹泠同寝。
二人坐在床边,侍峥道:“涓渝。”
禹泠一时没反应过来。
侍峥道:“泠儿,多年以来,娘日夜想念你,但愿有朝一日,你能回到娘身边来。如今,你回来了,娘再不——绝不会将你再弄丢了。”
禹泠道:“娘,这些年来,我只以为我娘去世了,而爹不愿告知于我,不想原来,我竟有这段身世之谜。如今一切既明,今后再不分离。”
侍峥点头,抱住禹泠,禹泠亦依偎在母亲怀抱中,道:“娘,我尚不知母亲怀抱之温,今日终有此幸!”
侍峥道:“天冷,切勿着凉,睡下说。”禹泠点头。
次日,大雨倾盆。
裘正留禹化在烟霞族小住几日。
裘正道:“禹化兄,何必急去?泠儿才回来。母女二人皆欢喜。”
禹化道:“这我知道。泠儿既回,我亦欢喜。她在这里,我更放心。”
侍峥与禹泠一起出来,侍峥道:“禹化兄,莫非于此有何不便?”
禹化道:“并非如此。”
侍峥道:“既如此,待雨过天晴再回亦不迟。”
裘正道:“正是。”
禹化道:“已近年底,我须回咸阳。”
侍峥道:“今年就在我烟霞族过年,泠儿才回来,今年是我一家首次大团圆,我不许其回咸阳。来年我等齐往咸阳游玩,如何?”
裘正道:“此计甚妙。禹化兄,你以为如何?”
禹化拱手道:“多谢你等好意!既如此,某便恭敬不如从命!此番劳烦诸位!切勿见怪!”
裘正道:“禹化兄客气!”
裘利道:“禹化伯伯,咸阳如何?”
禹化道:“安广,来年你去了便知。到时候,我带你们去游玩!”
裘利应诺。众皆欢喜。此间亦欢乐。不在话下。
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便觉眼前生意满,东风吹水绿参差。
转眼年已过。
却说是日也,春光明媚。
雪峰山春日高照,司空溯一冬天又闭关,今日方出关。一出山洞,见春暖花开,春风吹拂,魔幻花亦开放,司空溯心中仍不免阵阵心酸。一见此景,决计下山,此乃其自来雪峰山后初次下山。这一年多里,司空溯修为大增,已无人能敌。
欲知司空溯下山何为,请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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