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回答哄得许灵均心情颇佳,抵着她的嘴唇说这么懂事,得给点奖励。
容谧不喜欢被夸懂事,但没有人会拒绝奖励。
为了准备歌曲舞台,他常年都维持着高强度的排练,结实有力的肌肉无论是观感还是体感都无可挑剔,只是也带来一些困扰——
比如时常令人消受不起。
容谧怀疑他身边的人是不是没把他陪舒服,每次来都跟憋了好些天似的,把过盛的精力不知疲倦地发泄在她身上。
但无论多少次,她都不会拒绝。谁知道下次见面又要隔多久,一两天还是一两周。她必须要让许灵均尽兴,才有可能让他在见不到的时候也念着她的好。
几度昏沉的间隙里,她想念自己还来不及享用的红豆烤饼和热咖啡。
**
日上三竿。
许灵均餍足地靠在床头,接了通不识时务的电话,三两句之后愉悦的心情就被破坏干净。
“今天晚上的演唱会,”他嗓音里气压很低,“你他妈现在才告诉我?”
许灵均的祖母是法国人,因而身上有四分之一的法国血统。但父母是在英国留学时认识的,他也出生在那里,初中才转学到中国。
论起来,英语才应该是他的母语。可到头来,最朗朗上口的还是优美的中国话。即使是骂人,抑扬顿挫的咬字重音里也带着一股子堪称优雅的骄矜贵气。
许灵均说,“谁爱去谁去。”
他天性喜怒无常,挑剔任性,难伺候是出了名的,尤其讨厌这种临时加塞的行程。但如今是圈内大前辈,有挑剔工作的底气和权利。
“是我的锅我的锅,最近新专辑回归行程太多忙忘了,对不住了哥真的啊……求你了赶紧来吧。”
周盛是他的助理,在他身边待了两年恨不得天天把辞职信揣兜儿里。这次是自己的工作疏忽,他发火是再正常不过的,只能绷紧了头皮哄着这位爷,“最好的位置给你留着,估计那边通稿都排好了。今晚演唱会你来看彩排,明天一早就得上热搜。”
今晚的演唱会属于一个国内一线的大势女团。团里有个成员之前还跟许灵均传过绯闻——这次邀请许灵均去演唱会也是冲着这点。
正好Crush也在宣传期,两边商量好了互惠互利,是很常见的营销手段。上个月就定好的行程,坏就坏在他忘了跟许灵均提前汇报。
“就是那个安娜啊灵均哥,你上次说长得挺清纯腿挺好看的那个姑娘,她待的那个团,这两年做起来了,在国内可火了。而且今天还是新歌首演……”
许灵均想关我什么事,“滚。”
骂完人他干脆地挂了电话。身边小猫似的呼吸浅浅地乱了,困顿中听见挂断电话的声响,容谧闭着眼睛,几不可闻地问,“怎么了?”
昨天睡得太晚,今天又闹了一早上,实在累得发不出声,嗓子都哑了。
许灵均怜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道:“没事,接着睡。”
陷在温柔乡里,谁有功夫应付营业通告。
他跟容谧的关系,说得好听点是“开放式”,说得直接点就是各玩各的,隔段时间像这样聚一聚。不做承诺,不能见光。
他不想要也不需要女朋友。“女朋友”无论何时都是能让服务器瘫痪的大新闻,也是对家抓他把柄的首选。Crush红了这么多年,招来的嫉恨多得是。表面上风光无限,暗地里不知多少人都等着他跌下神坛,伺机过来踩上一脚。
谈恋爱对他而言是很麻烦的事。成年人之间玩的是个你情我愿,看上了就玩,腻味了就散。被所谓的感情束缚就太可笑了。不仅是他,圈内风气如此,他也从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不喜欢麻烦。她知道,也愿意奉陪。所以他才会跟容谧好了这么多年,久到他偶尔会有种错觉,觉得自己也算是个长情的人。
容谧蹭进他怀里,没过一会儿就又睡着了。许灵均躺了几分钟,嫌窗帘太透光照进来刺眼,皱着眉头抽出胳膊起身去冲澡。
片刻后湿漉漉地出来,烦躁地揉乱了头发。
他突然想起自己上次似乎答应过容谧,再见面时要腾出半天时间,带她去约会。
陪女人约会,无非就是下午茶,逛街购物,烛光晚餐。
去外面吃顿饭还行,但他非常讨厌陪女人逛街,宁愿在录音棚里待上一天一夜都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那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相比而言,去听场临时加塞的演唱会都更有趣点。
凡事最怕比较。
不就是约会么,什么时候约不行?
都认识多少年了,不差一回两回的。容谧也不是那种矫情又麻烦的女人。
他自认为了解这个女人。体贴温顺,懂事,最重要的是省心,否则也不可能在他身边留这么多年。
手机在地毯上乱震。许灵均终于接了起来。
他肯接电话就已经是种表态。周盛长长地松了口气,马屁不停,“谢谢哥!我来的路上了五分钟就到,您准备着?诶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下回我保证提前一周计划日程每天复习三遍……”
“闭嘴。”许灵均垂着眼不耐烦地打断,路过沙发时随手拎起外套。
瞥见上面有昨晚被两人压皱的痕迹,又毫不留恋地松手,迈开长腿往外走,直到门口也没回头看一眼。
“就这一回,下回滚蛋。”
**
容谧下午醒来,床头柜上水杯压着一张便签。
“see u next day
J”
他从不说明天见或下周见之类的话。下个日子见,意味着直到“下一天”到来之前,他都可以随时改变心意。
他向来如此。愿意对你好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的深情温柔得能将人溺毙。兴致一过,就毫不犹豫地抽身去干别的事。
承诺也是一样。纵然承诺时的语气是真心的,可真心也会变。
昨天的真心,怎么能用来约束今天的他呢。
容谧盯着那张便签看了一阵,连声失落的叹气都没有,只是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便签夹进一本诗集里。诗集的封面泛着旧色,整本书已经比原本的厚度高出大半。
毕竟这么多年了,早该习惯。
饥肠辘辘地醒来,她想起鞋柜上的食物,掀开被子光着脚去拿。
咖啡放冷就会泛酸,很难入口,她把前一天的红豆烤饼放进烤箱加热,自己先去洗澡。走出浴室时嗅到空气里香甜的味道,心情也好了许多。但没直接吃,而是先坐到化妆台前,拧开昂贵的护肤品认真涂抹。
她原本对穿着打扮并不上心,也不注重保养。只是跟许灵均在一起的这些年耳濡目染,又自发地下了许多功夫,才逐渐习惯把自己修饰得精致得宜。
毕竟许灵均工作圈子特殊,传过绯闻的女明星随便哪个都是一等一的养眼。想要留在他身边,最主要的一条就是得够漂亮。
浴袍敞开着没有系腰带,露出她左胸前的一小片纹身,是一只黑色小蜘蛛,却泛着红痕。纹了很多年早消肿了,泛红显然是被人亲出来的。
Crush的标志性logo就是八足蜘蛛。她当初喝醉了一时兴起去纹的,没跟许灵均说。
她永远记得许灵均第一次看到纹身时的表情,望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喜的光彩,明亮得不可思议。后来他每次亲吻这里都会变得更兴奋,抱着她说很多放浪的情话。
护肤完成后,她终于开始吃这顿早午餐并下午茶,边吃边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订新窗帘。
“放在我新家这里用,尺寸你找一下应该有。”容谧说,“要遮光性好的。”
这里许灵均是第一次来。她喜欢白天家里亮堂一点。但许灵均经常日夜颠倒,不喜欢补觉时有光。
“得嘞老板。装修的时候尺寸我都留了,待会儿挑好款发给你选。”
邱秋笑呵呵道,“今天要来三店视察吗?他们都问我,说你留了个晚餐位子要请人吃饭。”
“取消吧。”容谧顿了顿,视线投向沙发,“他的大衣落在我家里,这两天你过来一趟,送去干洗店。”
“哦哦,行。”
她的语气依旧像往常一样温和,只是平淡了一点。邱秋当了她三年跟班,人活泼心也细,从她的语气里就能捕捉到微妙的情绪变化,就此打住,不该打听的就不问。
更何况能去容姐家里过夜的男人只有一个,她遇上了都不敢正眼看,平常也是能不提就不提的。
“待会儿我会去店里一趟。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太顾忌我。”
“好嘞,那我先去挑窗帘~”
“去忙吧。”
容谧吃完最后一口红豆饼,挂了电话。
三店步入正轨,她上周刚忙过一轮,正好这两天安排了休息。许灵均或许是问过邱秋她的行程,才会忽然过来的?
她觉得自己想多了。许灵均向来我行我素,怎么可能花那个心思,只是凑巧了而已。
她在许灵均身边待了太长时间。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跨过十年光阴,即使是他的亲生父母也不一定比她更了解这个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强横又任性,以自我为中心。
在许灵均心里,永远都是他的工作更重要,当然只能是她去配合他。
连她最要好的姐妹都说过:要不是我一早就认识你,现在肯定要骂你脑袋不清楚了。
容谧不以为意。
说她自甘堕落也好,没有自尊也罢,旁人的看法怎样都无所谓。正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并不是脑子不清楚。
她是想得太清了。
她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退路,起码物质生活上不会亏待自己。但对于感情,从跟许灵均在一起那天开始,她就没有想过以后。
倒是每一年都想过,断了得了。想过无数次这就是最后一年了,过完这一年就彻底跟他结束这荒唐的关系。可还是每年都舍不得放手。
年复一年,清醒地看着自己继续沉沦。
她曾冷静地分析过不止一次。换成是现在的她,即使Crush红透半边天,许灵均帅得人神共愤,她也不会对一个明星产生了解的兴趣。因为她本质上就不是喜欢追星的人。
可十六岁的她情窦初开,喜欢的人从不是什么红遍全球的大明星。那时候许灵均还只是邻座爱打瞌睡的少年,两人因为一场美妙的误会才产生了交集。
她喜欢看许灵均意气风发的样子。从新人奖到年度最佳专辑,从livehouse演出到国家体育馆,从全国巡演到全球巡演。他能取得如今的成就,她丝毫不感到意外。
后来有多少人爱他,都是因为他所取得的成就。可她爱许灵均,远在他成名之前。
那是个朝着目标毫不动摇地努力的少年,即使他的目标不是娱乐圈,换成搞金融,开餐厅或者要去卖烤饼,都一样会干得出色。
她喜欢看着自己的少年一步步攀登得更高,喜欢他眼神中流露出的野心和**,为达目的绝不动摇的信念。她喜欢的是张开手臂就能将她整个人裹进怀里的许灵均,而非某颗闪烁在遥远天际,可望而不可即的星星。
她已经得到了,且正在拥有着。
所以后来索性就不想了。人生总共才几十年,及时行乐未尝不可。再说她有什么吃亏的?白睡许灵均这些年还得了许许多多的好处,是别人做梦都要笑醒的好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