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辛去了一趟混沌元母,自上次太极之气崩散近千年的时光已是悠悠而过,他坐在元母旁发了好一阵子呆。
那时候他还没影儿呢,只能努力想象当年母亲是如何同天之厉决一死战的,那一战之惨痛与壮烈定是令天地失色,拼尽全力的母亲,是什么样的呢?
在这混沌元母旁他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既嗔怪好好的太极之气为何突然就崩散了以至让母亲功亏一篑,不得不以牺牲一截指骨为代价将天之厉封印。可若没有太极之气的崩散,天之厉或许也并没有机会将万魔之源打入母亲体内,那自己又何谈来到世上?
如今太极之气在混沌元母内重新蕴养,质辛向母亲讨来了看顾的活儿,偶尔也会过来照拂,结了阵以佛气助力。其实早些时太极之气便已蕴养成熟了,只是殷鉴不远,他对太极之气崩散也是心有余悸,五气合一对他也是至关重要,若是再崩散一回,他搞不好小命便得交待。想到此时,便将阵法又加固三分,阵中佛气充盈,他却思来想去,最后将这些年从缎君衡那淘到的宝贝也尽数封入,心中默念:“这次必得万无一失,我未来的大计全靠你了,敢再崩一次,我保证以后世上再没有天地五气的说法!”
至于太易之气,则种在灵山山尖,太易之气对新的寄生之地满意得不得了,开出的那朵红花经年不谢,它每日吸风饮露,比起寄生在妖应风光手背上吸人血,此时的太易之气明显褪去了那股妖魅之色,开得明艳大方令人见之心喜。
质辛拿从青芜堤取来的水浇花,青芜堤的灵气世上仅有,其中灵气能生生不息全仗流水不腐,那水一浇,红花立时更大了几分,枝叶舒展,其中一片叶子肉眼可见的瞬间抽长,忽尔便缠上了质辛的手腕,轻轻摇动,竟仿佛人一般带着几分撒娇讨好的味道。
质辛黑着脸一甩手,将那叶子不客气地甩下来,怒道:“佛血不会给你的,有青芜堤的水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别想瞎了心了!”他警告道:“若再动这心思,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撅了!”
那花立时便将叶子一抽,花朵儿一扬一拧,佛似个人赌气转过了脑袋,质辛看它那德性百般不顺眼,将水壶一扔便走,一魔一花不欢而散。
他转头又下了中阴界,在缎君衡处正碰上一个华靡圣殿的侍卫过来传话,那侍卫带着八分讨好的笑,殷殷切切地说:“王请缎灵狩一晤,敢问缎灵狩何时得闲?”
缎君衡捂着头,声音虚弱:“请王恕罪,我这几日实在身体抱恙,待我再休息两日,更自去向王请罪。”
侍卫连连摆手哈腰:“缎灵狩哪里话,哪里话,既是病了何罪之有,还请缎灵狩好生休养,您是我中阴界的中流砥柱,可万万不能有闪失。我这便去回话,王赐的各色补品还请收下,告退。”
质辛待那侍卫离开才进去,便见缎君衡面前摆着一撂撂大大小小的盒子,缎君衡全没形象的瘫在椅子上摇头晃脑的叹气,他嗤笑道:“认了吧,你就是个带崽的命!”
这话仿佛给缎君衡屁股上戳了一枪,他一把蹦起来跳到质辛身上去揪他耳朵:“你这讨债鬼还好意思说!所有的狗崽子里,就你最不让我省心,最见不得我清闲,这才几天呀,你的三元问题看着解决了,你就拿五气合一的问题又来烦我!”他将头伸到质辛眼皮底下,控诉道:“你给我好好看看,我这头发单单因为你白了多少又掉了多少,谁能有你的好本事!”另外一桩糟心事就更不用提了,会心梗。
质辛被揪着耳朵装模作样“哎哟”两声,随即没心没肺地道:“师父您风华正茂的年岁,头发好着呢,我这不是怕你闲得慌吗?你若闲着了,弄不好真得病了。”他见着缎君衡那黑脸都快冒烟了,赶紧道:“我这不是也想着帮师父您分忧吗?我这正好有个主意,您听听?”
缎君衡也只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直将他往外推:“不劳你费心了,我自个解决!你哪来的回哪去!”
质辛一边扒拉着一边喊道:“我那正好有两个人堪为帝师!师父,怎样?考虑一下?”
黑色十九去异诞之脉时机不巧,雷之厉现在如惊弓之鸟,压根就不踏出异诞之脉半步,平时也不离天之厉左右,雷元未养好之前他看来是不会出来了。而天之厉最近也是固步不出,实在是最近形势不利,留给他们操作的空间太少太少了,圣方至今未开战,也不过是因五气未齐罢了,待时机一到,必是雷霆一击。
无论如何推演,己方也是一败涂地,唯一能翻盘的机会,也只是将封印解开的刹那身躯两相合体之时,那时巨力震荡,若自己挟此威瞬杀一人撕开合围一角,或能走脱以待来日。只是自己堂堂厉族首领,向来于战场间纵横从未有临战脱逃之说,这一次若逃了,岂不成了丧家之犬,心境再难超脱?
心情激荡之下功体外放,异诞之脉震颤不休,不过少顷,他便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自嘲。难道如今自己便好了吗?还不是一样藏头露尾,同丧家之犬也没差别。
天、雷二厉在异诞之脉不出来,黑色十九倒也不急,他向来耐性多,守在外围不提。
缎君衡对质辛都免疫了,根本不听他那破嘴叭叭,一心只想将人赶紧轰走,质辛扒着门举手赌咒发誓:“真的!绝对靠谱!不靠谱叫我到时三元崩散死无全尸!”
这咒可太毒了,他最大的心愿还没了呢敢这么发誓,缎君衡也有点动摇了:“当真?”
质辛道:“真的真的,真得不能再真!”他见缎君衡终于不再轰他,转身就扶着缎君衡落座,好声好气道:“师父,你听我慢慢道来。”他将剑布衣同冰无漪之事同缎君衡合盘托出,“剑布衣气度非凡剑术精湛,于文武两道都颇有研究,依我看当那灵儿的师父是足够了。至于冰无漪,反正也已重塑魔元尽在我掌控之下,有这两人为你分点忧,总好过你事事操劳。”
“再说了,师父,您好不容易搬到这远离纣王的地儿,真要当帝师了又要搬回去,您还想见纣王那脸么?”
就是不想见,所以一直装病啊!
缎君衡是个心软的主,此事一直没有当面回绝,便是考虑到下任储君年幼无辜,中阴界其余几大家族又拿不出手,实在不放心让那些人教导,真教出个歪瓜裂枣,最后又得自己收拾烂摊子。但是只要一想起纣王,却是赌心又气闷,不定又要受什么蹉磨,点这个头实在太难了。
此时质辛一番舌绽莲花,便说得缎君衡心动了,不过他还是不太放心,便说:“如此,你将那剑布衣带来,先让我见一见吧。”
此事便暂且定下了,质辛同缎君衡辞别回转,得意的想:“谁的事也不能有母亲的事大!宙王老儿,你可给我一边儿待着去!”
楼至韦驮跚跚而来,面上愁容不展,实在是梦中经历同前世发现自己产下魔子一般令他心绪前所未有的纷乱。只是与上次不同,上次因恼恨而偏激怨愤毫无所知的无辜稚童,这次却是再无恼恨之意,只剩说不清的无尽忧愁,
他左思右想,也不知这梦是从何而来,怎么、怎么在梦里就变成那样呢?
正烦闷间,忽听一声佛号,是蕴果谛魂来了,原是眼下龠胜明峦经过休养已恢复过来,内中细作更被翦除,只待时机成熟便能再与天之厉一战,算算时日,五气经过千年蕴养也将成熟,他此来正是来询问此后诸事安排。
岂料刚来便见楼至韦驮神色不对,心道莫不是诛厉之计出了变故,赶紧问道:“至佛,如何愁眉不展?可是计划出了差子?”
楼至韦驮难得怔愣了好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连连苦笑摆手:“计划一切顺利,我这……唉……”
蕴果谛魂哪里见过楼至韦驮如此长吁短叹的模样,不由更担心了:“何事能令你如此心神不宁?至佛,大战在即,如此心绪繁杂,可需我帮忙排解?”
楼至韦驮哭笑不得,这如何说得出口?只是自质辛成年后,他这百来年也着实憋得辛苦,眼见至友在此,有些忍不住倾诉一番,心念几番纠结,犹犹豫豫地道:“倒也不是大事,只是最近做了一个梦……”
他本想,以蕴果谛魂心性,必会说:“不过梦幻泡影罢了,至佛不必放在心上。”
岂料蕴果谛魂一来关切诛厉之战;二来对他有一种谜一般的信任,认为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无关大小都必十分要紧,眼见他对一个梦如此纠结难安,不由严肃道:“莫非……竟是一个预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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