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绿色耳钉闪烁两下，度攸眼前弹出屏幕:
“是否接受地址信息？”
度攸以为是任务地址，点了“是”。
信息展开，发件人是公司暗线——花艺师杨师傅。
度攸的任务是潜藏在三号撤离路线负责处理汇报，身份是顶替生病的杨师傅工作的小徒弟。
杨师傅算他上线。
他跟随指引来到温室，心中忍不住疑惑，上下线直接见面不怕风险暴露吗？
度攸来到温室大门前，感应门自动打开，扑面而来的青草气息沁人心脾，整间温室像一处小型的热带雨林。
度攸沿着小径向前，拨开硕大的绿色叶子，在路的尽头看见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干净整洁的工作服修剪花枝，他听见动静看了过来，眉骨耸立，眉尾缺一块肉，导致左眼眼尾半闭着。
度攸不确定的问了一句:“杨师傅？”
这人身上肃杀的锋芒深藏，像一把古朴沉稳的古刀。
不像单纯的花艺师。
难道是已经退休的前辈？
杨师傅没应，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你知道裁剪花枝有个小窍门吗？”
度攸脑海里立刻蹦出一段顺口溜，没等他反应，已经脱口而出:
“南不留上，北不留下，东不留高，西不留低。”
剪子一拿，全都剪掉。
顺口溜太过顺口，后两句差点就秃噜出来了。
杨师傅乐呵呵的笑了一声，手上动作没停:“现在人对真花都不感兴趣了，难得有人记得。”
度攸想不起来顺口溜的来源，按理说即使失忆，碰到同样场景刺激，也应该回想起过去的片段。
可他的记忆丢失的离奇，好像有人将场景画面一并从他脑海中挖去，挖的干干净净。
度攸失望总结:“听说过而已。”
“听过一遍能记得就很厉害了。”杨师傅把剪子递给度攸，让出位置:“你试着剪剪。”
度攸拿着剪子不敢乱动，他回头看一眼杨师傅，后者蹲着在一排瓶瓶罐罐里面挑。
度攸心里嘀咕:难道不怕我剪坏了？
杨师傅挑出营养液，回头看见度攸的背影，脚步一顿，那身影恍惚间与过去一般无二。
他缓缓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浊气。
终于，又等到您回来了。
度攸挑两条突出的枝叶剪掉，觉得还行。
“怎么样？”
他一回头就看到杨师傅两泪纵横，心一咯噔，低头看那枝杈有没有可能接回去。
完了，我剪错了？
杨师傅抹了一把泪，解释道:“风太大了。”
度攸干笑两声:“是有点。”
可这里是温室啊大哥！
他们在漏风的温室浇水剪花，度攸心都跟着静下来，他把营养液涂在断面上，听着杨师傅感慨从前。
可能年纪大了的人，都有点这样的毛病。
杨师傅:“我家里从前世代养花，可是世道不好，卖花不挣钱。”
杨师傅短暂停顿，不知被哪段记忆触动了心弦。
话音戛然而止，他不说度攸也能猜到后面的发展，留下来的手艺混不下去，逼不得已走上这条路。
度攸能应付很多情绪，但唯独对这样的感慨没招。
这寥寥几句话，代表一个人的一生，其他人怎么有资格评判呢。
好在杨师傅的目的是感慨，也没指望他回馈。
杨师傅继续絮絮叨叨地说，他语速很慢，像一盏香气悠远的茶。
“后来多亏公司的创立人救下我，给我一个立足之处，我那时认定要一辈子追随他。”
度攸听得云里雾里，杨师傅刻意强调“创立人”似乎为了与在任老板区分。
可众所周知，他们公司创立不过**年，当任老板就是创立人。
杨师傅笑了笑，话头突然一转:
“一开始我以为少年人易意气用事，总不计后果，后来才明白真性情难得，更难得周全。”
杨师傅的目光落在度攸耳侧墨绿色的耳钉上，低声缓缓:“如若我追随的初心未变，我亦初心未变。”
度攸更迷茫，这又是什么意思，公司高层有人要叛变？
度攸听出话里与事实不符合的地方，询问:“公司成立多长时间了？”
杨师傅嘴角的笑意深了深，好似度攸问的问题在他意料之中。
他拿出一盆枝叶枯黄的植物:“很久了，至少几代的基业。”
那植物的土壤干涸结块，杨师傅握紧钳子对着花盆用力一敲，陶土盆应声而碎。
度攸记得这个植物喜阴喜湿，他拧开水龙头，对着植物的根呲水:“这土不好，换点吧。”
杨师傅拿起剪子，手起叶落，丝毫不见迟疑:“植物移栽需要剪去枯老徒长的枝叶，希望这场新生他会满意。”
谁？谁会满意？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熟人局，都是熟人，但都不认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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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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