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直哉这个月的反应，禅院直毘人都看在眼里，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禅院直哉是禅院直毘人最优秀也最喜欢的儿子，可惜母亲早逝，他平日里又忙，因此对儿子的教育方面就非常疏忽。
禅院直哉童年到少年时期的过渡时间，禅院直毘人其实并没有管教太多，而禅院家老实说并不算什么能安心成长的环境。
所以，这孩子才会被养的如此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作为整个环境的既得利益者，本能的去维护强大咒术师的地位。
但老实说，这世界上可不止咒术师强大，禅院直毘人其实很欣赏禅院慎一和禅院甚尔，但这两者不适合禅院家也是事实。
禅院直毘人对禅院直哉的惯用教育更多的是关心他的实力和学业，但当年禅院直哉为什么和禅院慎一闹掰他是清楚的。
这件事情并没有传出去，两位天与咒缚只是看似普通的离开家族，思考良久后禅院直毘人还是没有参与此事。
禅院慎一没有采取任何报复手段实在让禅院直毘人感到惊讶，同样这其实也意味着，禅院直哉亲手斩断了一段深厚羁绊。
甚至因为被他人挑拨才做下此事。
这种做法，很蠢。
禅院直毘人并不认为禅院直哉去争去抢耍狠劲是错的，反倒他很欣赏这点。
但排除异己和分辨优质关系上，禅院直哉做的太差，嫉妒心很强，也太自我，手段过于直白和狠毒。
再结合近期观察到的各种事项，实在让禅院直毘人不得不多说两句，好关心一下自家儿子的状态。
无论是前段时间禅院直哉回来时一身湿透脖子上还有掐痕，还是前几日在家族会议上称得上有些丢人现眼的表现……
都让禅院直毘人担心。
同时也忍不住感慨，儿子确实养歪了。
有上进心自然是好事，知道争抢就意味着向上走，但野心和**同样会促使嫉妒的增长，让人看不清自己。
不过老话说的好，破而后立，禅院直哉整体上还是很上进努力的，现在经历的事情刚好挫挫锐气，来日方长。
所以今日先敲打一番吧。
但看见儿子清瘦不少的脸，禅院直毘人满肚子的说教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向禅院直哉招招手。
禅院直哉有些疑惑和忐忑，走到父亲面前后被拍拍肩膀，禅院直毘人开口道：
“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禅院直哉一怔，但见父亲已经摆出对阵姿态，很快便进入状态，全身心投入这场突如其来的比试。
不出意料，禅院直哉败了。
不过，禅院直毘人对禅院直哉目前的实力还是很满意的，在他这个年岁，能够成为中上游的准一级咒术师实在不错。
打完一架后，父子两人之间的气氛比之前要轻松许多，禅院直毘人拍了拍禅院直哉的肩膀，用闲聊的语气说道：
“禅院家一直有从别处纳入血脉的习俗。自古就通过不断和优质术式所有者联姻，来保证咒术师的数量。”
禅院直哉点头，有些不明所以。
“因此，禅院家一直能者居上。”禅院直毘人摸摸胡子：“那日禅院甚尔找上我，商讨许久后，他提出了继承家主的要求。”
“嗯。”禅院直哉闷闷道。
“十种影法术确实值得家主之位，只要心性尚可，不在中途夭折，来到特级不过是时间问题，将其寻回是家主的职责所在。”
“若是你，会促成他回归之事吗？”
在禅院直毘人的注视下，禅院直哉并没有犹豫太久，回答道：“……不会。”
“这就是了。”
“若没有家主该有的度量远见，就算将家主之位继承于你，又有什么用呢？”禅院直毘人再次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实力固然重要，但来日方长，我们这一支虽是近代术式，也算是上等天赋，与其纠结于天赋地位，不如好好修一修心境。”
“无论家主之位最后落到谁的手中，最基本的公允都是我的职责，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最优秀的儿子。”
“你未必会比他们差。”
说完这句话，禅院直毘人见禅院直哉确实有在认真思考，中年男人大笑几声，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言尽于此，剩下就要看自己造化了。
看他悟性吧。
————
禅院直哉在庭院里站了许久。
禅院直毘人离去后，禅院直哉一直在思考着父亲刚才的话，一些问题越发清晰，回忆就这么涌上心头。
“喂，你是个哑巴吗？”
这是禅院慎一来到禅院家后，禅院直哉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仔细说来，禅院甚尔和禅院慎一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且直观的认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强大，仅仅站在那里，便不怒自威。
那时的禅院直哉无法自制的被两位天与咒缚吸引，但禅院甚尔懒得陪小鬼玩，显得沉默寡言的禅院慎一成了好选择。
那时的禅院慎一不爱说话，几乎能沉默和发呆一整天，在禅院直哉眼里，坐在那里的少年莫名的有些像寺庙里的佛像。
所以，他缠了上去。
随着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禅院慎一也多了些许人味，那时的他非常迁就禅院直哉，也就此养虎为患。
禅院直哉其实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向禅院慎一捅出那一刀。
随着年龄的增长，禅院直哉意识到，在禅院家，爱这种所谓高贵情感如此廉价，只是代价和筹码换取的消遣。
训练，比试，长辈期望，血脉差异……越来越大的压力告诉他，只有力量和权利才能证明他的强大和重要。
哪怕需要不择手段。
禅院直哉越适应禅院家的竞争环境，他对于两人关系的掌控欲就越浓，对禅院慎一的注视也从最初的仰视变成了俯视。
至于对禅院慎一的在意或者爱……当然是有的，但对方是如此沉默如此纵容，让他生出了无论如何都会被原谅的错觉。
哪怕那家伙的拥抱这样温暖，但每一次靠近，在心中变得更鲜明的却是别的情感，这些情感是复杂的，又是……
扭曲的。
随着禅院直哉逐渐长大，他越努力，越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天壤之别，他不过只是天赋中上的普通人罢了。
这辈子无论再怎么追赶，也根本无法追赶不上禅院慎一，有的人就这样云淡风轻着，自出生就获得他人毕生所求。
所以，每当禅院慎一温柔的在他面前垂下眼睑，信任的露出弱点的时候，一种难言的快意都会从禅院直哉的心中涌现。
这样……强大又低贱的天与咒缚，没有咒力却有着这样的力量，但仍旧与禅院家上下都格格不入。
禅院慎一真的很特殊，明明如此强大却并没有攻击性，让人忍不住仰慕他，信赖他，爱他，也让人轻视他，嫉妒他……
恨他。
在那场家族组织的比试前，那位族兄找上了禅院直哉。
带着恶心的虚伪笑意，族兄捧着一把禅院直哉从来看不上眼的三级咒具，用甜腻嗓音向他提议讨好道：
“呐，帮个忙吧，直哉少爷，那家伙不是你的狗吗，你一定有办法的。“
“让他不能参加明天的比试，别来干扰我们咒术师很简单吧？”
那时的禅院直哉定定的看着那位族兄，打量着这个平日里不会注意的小角色，盯得他冷汗直流正要告饶时，接过了武器。
禅院直哉同意了。
之后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黑发青年当时到底是震惊憎恨难过都不重要，已经全然被记忆模糊。
禅院直哉只记得自己将刀刃刺入对方腰腹时发出的声响，随后心中涌起的并非后悔，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
是啊，只有他能这么做。
他再次获得了庸俗者的拥立了。
禅院直哉没有松手，他狠狠地捅下去，直到温热的鲜血染红了掌心，溅到了脸颊上，带着温度的液体流下。
禅院直哉这样告诉自己。
他只是在处置他的狗而已。
所以即使理智告诉他亲手摔碎了什么东西，但他依旧不愿回头，也不能回头，因为禅院家日后的家主不稀罕这样低廉的爱。
哪怕这样的爱，是他从出生以来。
感受过的最独特的一种。
金发青年盯着庭院中央的那棵古树，在树下站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走进古树，缓缓摩挲着树皮的皲裂。
禅院直哉靠着树坐下，听着树叶随风相击发出的飒飒声，无助与疲惫将他吞没，仅余下满心茫然。
对啊，确实错了。
到头来他什么都没留住。
金发青年直起身子，却感受到腰胯处的异物，他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是那天从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处抢来的手机。
在那天晚上打完电话后，以禅院直哉一惯的性格本会将电话直接砸烂扔掉，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一直随身携带着。
金发青年从口袋中取出这只手机，手机是很小巧的型号，颜色是浅蓝，一看就很符合女孩子的审美。
但禅院家不可能给姐妹俩配备这种手机的，所以这个手机的来源一想便知，只能是禅院慎一送给姐妹俩的礼物。
……嫉妒。
禅院直哉按下开屏键，指尖在键盘上徘徊许久，最后还是点开了通话记录，找到了那天晚上的那条通话。
但其实并不需要翻找通话记录。
因为他早就对那串数字烂熟于心了——
可打过去又有什么用？
该说什么呢？
能说什么呢？
禅院直哉自己也不清楚，但此刻的他，真的很想再次听见那人声音，想再次听到那人熟悉的呼吸声。
就像曾经那样。
禅院直哉按下通话键。
“嘟——嘟——”
是没看到吗？
“嘟——嘟——”
还是故意不接？
“嘟——嘟——”
又或者只是电话占线？
禅院直哉的心随着一声声的通话等待音沉了下去，他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不肯放弃心中怀揣的最后一丝希望。
只可惜，这点期望也落空了。
“嘟嘟嘟——”
电话中的甜美语音这样告知他：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请稍后再——”
咔擦。
浅蓝色的按键手机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响，在金发青年的手心被攥成碎片，屏幕彻底暗淡下去。
禅院直哉手掌继续用力，即便手心的手机碎片已经扎进血肉流出鲜血，也没有停下，金发青年眼尾发红。
手心的伤口在重力的作用下滴出血液，砸落在地上留下暗色的痕迹，禅院直哉仍旧面无表情，低头盯着地面一片狼藉。
要疯了。
他想。
直爹说的禅院家习俗是官方设定∽
伏笔回收爽！
下面开写破镜重圆！
安心睡觉惹（躺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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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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