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沐卿衣叫来春儿。让她从厨房拿了一盘点心去送给沐蕴成,顺便帮自己认了个错。
果不其然,沐蕴成见女儿服软了,也不好意思再端着架子,立马解了她的禁足。
沐卿衣解禁足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去见沐蕴成,而是同样带了一盒点心,去见了自己的继母。
这沐蕴成早年只是个开衣料铺子的商人,和自己的结发妻子相融以沫。后来赶上了好时候,生意水涨船高,店越开越大,渐渐成了青州城的富商。
沐蕴成纳了个小妾,这小妾运气不错,竟然比正房先生出来孩子。
沐卿衣的娘又不幸病逝了,后来,这个小妾便被扶成了正房。
小妾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只是不如沐家那样显赫。她的宝贝女儿又嫁给了知府的儿子,她越来越得意了。
好在沐卿衣平日里总是乖顺,继母也并不过分为难她。
只是如今,要是她知道了,沐卿衣也有机会和自己的女儿一样嫁给当官的。
她如何能甘心呢。
这便是洛长安教给她的方法。
沐卿衣提着那盒点心径直去了继母的院子里。这继母名叫徐秋霜,她空有一身美貌。素日里除了做衣裳,就是买胭脂。总是是个花银子如流水的花架子,很得沐蕴成的喜欢。
徐秋霜正和几个下人在院子里赏春光,眼见沐卿衣来了,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夫人,二小姐来了。”下人故意上来说道。
自己这个女儿还算乖巧听话,因此徐秋霜笑笑,让下人把她带进了自己房里。
“卿衣,怎么今日有功夫来看我?”徐秋霜让下人端上茶水,抿着唇笑道。
“原是该日日来的,只是近日太忙了。”沐卿衣乖顺的说道“不过,不过如今,不得不来了。”
徐秋霜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她没忍住问道“如何不得不来?”
沐卿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道“娘亲早逝,爹爹总是忙生意。我在府中无依无靠。如今多亏母亲照拂,才能有如今。”
原来是如此,徐秋霜笑笑抿了口茶“无妨,这是我为人母的本分罢了。”
沐卿衣又酝酿了一下说道“我听说,父亲要将我嫁予姐夫的同僚,听说那人的职位,俸禄不在姐夫之下,便知是母亲帮我操劳的结果。今天不能不来相谢。”
徐秋霜口中咽下的茶水瞬间变得苦涩,她急忙说道“你爹爹不是要将你嫁予谢家?”
沐卿衣轻笑“父亲早就无意于谢家了。再说了……”沐卿衣注视着徐秋霜脸上的表情,继而说道“再显赫的商贾,哪里能比得上入朝为官呢。真是想不到啊,我竟也有姐姐的福气,嫁予当官的。”
徐秋霜的脸瞬间变黑了,她将茶杯摔在桌子上,憋着气说道“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嫁过去了再说吧。”
沐卿衣将带来的点心放在桌上,笑道“爹爹已经说好要送还谢家的聘礼,过几日便让我于姐夫的同僚相看呢。”
徐秋霜一瞬间陷入了谷底。
这沐卿衣本来就比自己的女儿出众,若是再嫁个同样在朝做官的郎君,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压一头,那自己的颜面要放在哪里?
徐秋霜捏着茶杯,摆摆手“我还有要事,你先下去吧。”
沐卿衣行了个礼,临走前故意说道“母亲为我操劳过度,也要注意休养。”
徐秋霜黑着脸点点头,不再看她。
待到沐卿衣走了,她急忙站起来对下人叫道“快快快,快去把管家叫过来。”
沐家管家急匆匆的跑进院子里,被徐秋霜好一通问候。
徐秋霜才不管什么家族势力,未来发展,她只是不愿自己的女儿永远被人压一头。
一想到这里,她低声跟管家说“去,快去告诉谢家,我们收下聘书,接受这门婚事了。”
这谢沐两家的下人互相跑来跑去的,如今连聘礼都下了,沐家收了聘书。
不几日,青州城的百姓都知道。谢倾昀和沐卿衣的婚事算是彻底定下了。
谢家乐善好施,为了庆祝此等好事,在府门口给百姓送米和布。
此时,桑落对此一无所知,正在酒肆里做生意。
隔壁卖米的小伙子邱哥敲了敲门,跟桑落这个同样爱拣便宜的奸商说道“桑落桑落,让我爹帮你看着客人,同我去谢府门口领布吧。”
这几日自从洛长安走了,日子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店里冷冷清清的,总是没什么客人。
桑落居然有些不习惯,终于有个人和她说话了。她扔下算盘走出来,好奇的问道“领什么布?”
邱哥忍不住皱了皱眉毛,看着桑落问道“不至于吧,你竟然不知?”
桑落虽然没什么朋友,但是酒肆里客人往来,大家谈天说地的,不至于她不知道啊。
“快别卖关子了,告诉我吧。”桑落着急的说道。
“这谢家和沐家定亲了,谢府为了庆祝,在家门口布粥,送米和布。隔壁王婶看见了,那料子可好了。所幸你店里没什么人,咱们一起去吧。”邱哥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都在冒星星。
也是,捡了个大便宜,可不是得好好高兴一番。
只是桑落却如晴天霹雳,尽管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只是没想到真正发生的时候,她还是承受不了。
谢倾昀,沐卿衣,这两人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想必他们成婚那一日,青州城多数女子都要夜不能寐了吧。
邱哥见桑落这出神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哎哎哎,想什么呢?你究竟去不去?”
桑落心中蔓延上一阵苦涩,她就是穷的买不起布了,也断不会用谢倾昀成亲送的布。
“你去吧。”桑落摆摆手。
邱哥看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
毕竟在他看来,桑落这个穷酸老板可是无利不图,今日着实是有些反常了。
邱哥高高兴兴的叫上隔壁的邻居,一起去领布了,不一会儿时间,整条街道都充斥着热闹的欢笑声。
一时间口口相传,街坊邻居都在称颂这段良缘,大家竟比自己家过喜事还要高兴。
就连客人们都不来了,全都跑去谢府门口领布。
桑落看了看酒肆门口,客人少的可怜。她索性关了店,一个人在屋子里躲清静。
她未必只是和那些寻常女子一样,思慕谢倾昀的家世容颜,只是他是唯一一个同她做朋友,尊重她,真心对待她的人。
只是如今他要定亲了,自己却是从别人口中听见的,真是荒唐至极。
他们是朋友,可是这样的好事,他却不肯亲自告诉她。
原来在青州城,真的没有一个人平等的看待他。
桑落苦笑了一下,很快便想通了,恢复了正常。这样的失望,这些年已经无数次。
她百无聊赖的躲在店里擦酒坛子,醇厚的酒香渐渐沾染上她的衣衫。
桑落成日泡在一堆酒中,可是却得时时刻刻保持清醒,免得稍不留神,就沾染了不属于自己得东西。
突然,耳边传来一曲极好的笛声,那声音缓缓而来。桑落正在擦桌子的手突然顿住了,这样的笛声,除了谢倾昀,再没人能吹出来了。
她发了疯一样的扔下手中的布料,往门前的长河边奔去。
去年谢府一别之后,谢倾昀无意路过此处,看见酒肆牌匾上写的听风阁。只见门前长河流动,柳树飘飘,谢倾昀突然动了心思,想要在此处喝酒,听一听风。
谢倾昀进来讨了杯酒喝,也无意中再次认识了桑落。
一来二去,他常来此处喝酒,居然和桑落真的成了朋友。
如今柳树又绿,笛声更胜从前。只是许多事再不如从前那般了。
谢倾昀一身青衫,衣诀被风吹动,飘飘而舞,宛若一副画。
桑落推开酒肆的门,急匆匆的提着裙子往河边跑去。
谢倾昀今日亦是神色匆匆,笛声中都多了几分慌乱。看见桑落过来了,他将玉笛背在身后,脸上有几分愁容。
桑落虽然内心藏了许多话,但是见面了,还是不忘了先祝贺他定亲之喜。
谢倾昀苦涩一笑,他看着桑落问道“我意在诗书,本不想娶亲。旁人不懂便罢了,连你也不知晓吗?”
看见他这副模样,桑落心里的失落消散了几分。她宽慰道“成家立业,自然是先要成家的,何况,那可是沐卿衣……”
桑落的声音越来越小,那可是沐卿衣。
青州城唯一一个嫁给你,其他女子才会心服口服。
谢倾昀握着玉笛的手渐渐收力,他气愤的回忆道“父亲怕我阻拦,特意把我关在书房命人看着,才让管家去提亲的。我根本就不想娶什么沐卿衣。”
原来是这样,桑落恍然大悟。
所以,这沐卿衣,根本就不是他自己想要求娶的。
不过,桑落高兴的怎么好像是,谢倾昀和常人不同,他不看重门第家事,也不在乎沐卿衣的好容颜。他愿意同她分享,真心实意的把她当朋友。
“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亲愿意为你着想,这是好事啊。”桑落已经想通,耐心的开解道。
她倒是希望有个父母兄弟,能帮她找个好郎君,只是没有罢了。
谢倾昀看着桑落,几乎要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少女穿着件淡绿色的裙子,梳了个双螺发髻,头发上浅蓝色的丝带被风吹着,煞是好看。
谢倾昀将桑落脸上被风吹过来的丝带扶过,他看着她,深情的说道“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得了门这样的好亲事,居然还如此违抗的,恐怕只有他谢倾昀一人罢了。
桑落忍不住苦笑。
不远处的酒肆门口,洛长安提着两袋米和一匹布。他在店里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才发现桑落就站在柳树下,同一陌生男子你侬我侬。
最重要的是,那男子身高八尺,气淡神闲,方方面面都不逊色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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