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家女婿出了这种事，丞相大人肯定不会不管，他说了什么吗？”
“秉公处理。”
“啧。”
周玥挠了挠下巴，“真不愧是丞相大人，要是换了我……”
“换了你怎么？”
顾渊忽然低下头盯着她的眼睛，四目相对之间，周玥原本呼之欲出的话语顷刻间被堵在喉咙里，她半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怎么脸这么红？”
顾渊像是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亲密，他调侃了一句又站起身子。
“看来到时若是本王出了事，周大人也会秉公处理，直接把本王抓到神行营去严刑拷打，说不定还会……”
顾渊瞥了一眼周玥因紧张而被攥到发白的指尖，“屈打成招。”
“当然。”
周玥顶着泛红的耳朵尖强撑着一副淡定的模样，“所以你可要加点小心，别落到我手里。”
顾渊低头闷笑几声，“好狠心啊，玥玥。”
“……说魏巍澜的事，怎么就扯到我身上来了？”
周玥避开顾渊炽热的视线，仰头望向天边那抹湛蓝，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天上甚至没挂着半片云彩。
“随便说说。”
顾渊收回嘴角翘起的那一点弧度，恢复成平日里那副见谁都一副欠了他八百两银子的架势。
“此事是大理寺在查，应该要不了几日就会出结果。”
“大理寺？”
周玥对那边没有很熟悉，脑海里翻腾了许久也没想起来一点线索。
“现在的大理寺卿是个古板的老头子，想必你们聊不来。”
“喔。”
两人就这样突然沉默下来，他们把两只手都支在栏杆上，像是两尊矗立的雕塑般直挺挺地杵在那里。
微风轻轻卷起周玥额边的一缕碎发，发丝调皮地扫过周玥的眼睫，周玥眨着眼睛，顺着风的方向吹了口气。
“顾渊。”
“嗯？”
“没事，就是想喊喊你。”
周玥说完这话，像是觉得自己有病似的没忍住，倒是先低头笑了起来。
顾渊无奈，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么好笑。”
两人对上视线，眼底的笑意倾泻出来，顾渊也没忍住跟着笑起来。
方才刚在屋子里见识过周玥的雷霆手段和早就知道顾渊为人的官员不小心看到眼前这一幕颇为温馨的画面，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没事啊。”
他喃喃着又不信似的看了一眼，又抬头望了一眼正明媚的天色，他摇摇头，抓着手里那张纸又回了屋子。
“真是老了，大白天的就开始做梦了。”
那些人虽然嘴上不住抱怨着周玥压榨他们，根本不懂这事到底有多繁琐，可到了三日，还是做出了一份精致的方案。
“……就是这样了。”
王大人拿着图纸解说完毕，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周玥听完之后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便点了点头。
“诸位大人辛苦了，如今天水县情况紧急，待回了京城，周某再请诸位一叙。”
“周大人客气。”
图纸被交到周玥手上，她心里一直紧紧绷着的那口气总算是松了一半。
“此事还要继续辛苦诸位大人，直到堤坝重新建成，我们这次的事情也算是办的圆满。”
“周大人想的周到。”
那些人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下来，周玥也没管他们在内心骂了她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朝他们微微笑了一下就转身出了门去筹备那些材料。
“东西弄齐不难，就是想要建完，怕是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顾渊听完周玥说的话只是淡淡点了下头，“你还要再留一段时间？”
虽然是问句，但是顾渊似乎并不需要周玥的回答就已经知道她的答案。
“也好，让你一直跟着你才能放下心。”
“嗯，你要回去？”
“工部那边事情还得我回去看看，免得魏巍澜那边出什么岔子。”
“嗯。”
周玥挥挥手笑着和人告别，“这边弄完也快，等我回去。”
“好，等你回来……”
顾渊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怀念，“有惊喜。”
“那我就等着咯。”
周玥显然并没意识到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值得顾渊准备什么特别的惊喜，她以为顾渊只是随便说说，所谓的惊喜大概只是一顿饭或者几件衣服首饰。
因此，周玥脸上并没太多表情，她坐在旁边伸了个懒腰，手里随便拨弄着一旁的花草。
“对了，永安那边怎么样了？”
“最近没什么动静。”
“大人，有您的信。”
“谁啊？”
周玥有些好奇，她接过那封信来回翻看了一下，信封上并没留下什么东西，她随手扯开信封，里面的内容让她睁大了眼睛。
“真是个奇怪的人。”
周玥一目十行的看完大概内容，把信好好折起来塞回信封揣到怀里，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
“信是谁送来的？”
“那人蒙着脸，把信塞到我手里就走了。”
侍卫摇头，周玥也并不意外，“备马吧，我要出去一趟。”
“什么事？”
在一旁一直旁听的顾渊眼见周玥没有解释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周玥却没多说什么，只是难得调皮地朝他眨了下眼睛。
“去拿证据。”
“？”
顾渊仍旧一头雾水，周玥却已经出了门直奔城外而去。
周玥一路上并不着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慢慢悠悠地骑着马，有时还停下来欣赏一下周围的风景，四周寂静无声，偶有春风拂过，泛起一阵沙沙的响声。
“还挺沉得住气。”
周玥眼见四周没什么动静，她顺手拔出袖中匕首朝身侧的树林中扔去，匕首被人接住抛回给周玥，林子中霎时窜出来五六个黑衣人。
“终于舍得出来了？”
“周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那人说话的口音有些奇怪，听着不像是北周的人，周玥无所谓地瞥了一眼。
“一起上吧，我挺忙的。”
话音未落，周玥率先拔出腰间长剑，她借着身下马匹的力量飞身出去，离她最近那人躲闪不及，被周玥一剑划破肩膀。
周玥对这些人并未下杀手，见他们实力不济甚至收起佩剑，只拿着匕首随便与他们过了几招，那些人连周玥的身都近不了，更别说能伤到她。
“不打了。”
领头的人气喘吁吁地把剑插进地里支撑着身子，周玥好整以暇地抱臂靠在马匹上客观评价。
“还得再练。”
“周大人果然实力强劲。”
一位身着黑衣的女子带着面纱缓缓走出，那些人见她来了都乖乖地退到她身后成防卫姿势。
“行了，周大人若真想杀我，再来十个人也挡不住，都退下吧。”
“是。”
那些人齐声应下，他们确实也不想再和周玥打第二次，周玥见他们退下，匕首被她重新收起来。
“南朝的待客方式真是奇特，公主殿下邀我城外相见，到底是来叙旧，还是来要我的命啊？”
“和周大人开个小玩笑罢了。”
那女子言笑晏晏，她伸出手，亲切地搭在周玥的胳膊上，周玥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几步和人拉开距离。
“周大人这么谨慎做甚？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
那女子随着周玥的脚步继续往前，手指往旁边一指，“那些人什么能力，周大人不是都看见了？还比不上大人一根手指头。”
周玥深吸口气，那股淡淡的脂粉味钻入鼻腔，她没再往后退，而是伸出手臂挡在两人中间。
“就这样吧。”
永安公主被周玥这样下面子也不恼，她站在那里朝周玥眨眼，说出的话意有所指。
“还以为大人好相处，原来还是分人的。”
“公主殿下好事将近却不远万里来这危险地方，若是只是为了和我叙旧，那便到此为止吧。”
周玥话语冷淡，眉眼间夹杂着淡淡的不耐，那公主撇了撇嘴，“好嘛。”
“今日来，就是想和周大人谈个交易，见周大人的态度，看来并不想和我谈什么。”
周玥听了这话心里腹诽，本来也没什么好谈的，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没回应永安公主的话。
永安公主勉强维持着笑容，她手指攥紧又放松，“不知周大人为何对我敌意这么大？”
“个人原因，公主见谅。”
“那周大人为何还愿意赴约？”
“最近太累，寻个由头放松一下。”
周玥无所谓地摊开手，那样子看的让人牙痒痒。永安公主深吸一口气，她忍了又忍，不断在心里重复着打不过几个字，终于冷静下来。
周玥见她敢怒不敢言地模样云淡风轻地笑了一声，“不知公主今日来与我谈，是以个人的名义，还是以整个南朝的名义。”
“有什么区别吗？”
永安公主盯着周玥的眼睛，“个人如何，整个南朝又如何？”
“若是个人嘛……”
周玥停顿了一下，见永安公主脸色微变，补上后一句，“那就还有的谈。”
永安公主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说话的声音也轻松许多。
“那南朝呢？”
周玥手指轻轻敲着剑柄似笑非笑，眼神里透露出的寒意让永安公主脊背发凉。
“免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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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水灾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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