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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不太大的院子,东西不多却十分干净。挡着鸡圈的木板立在墙边,鸡槽上的鸡食已经被风吹得粘上了一层尘土。

女人躺在塌上,身形孱弱,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帕子,那只手轻攥着塌边孩童的手。

“长安,阿母有些累。你带着这个,去清河郡云氏。找云照,说你是司谙的儿子。”

“找到后就留在那里,十年,十年后若你过的好便去南安。那里有一处道观,里面有阿母曾经供奉的,打开它你便知晓一切了。若过的不甚如意,那你便去漠北。去找阿图格,告诉他神山上的莫桑花已开,他会明白。记住了吗?”

孩童发髻上的布条已经泛白,看着阿母点点头。

“你重复一边给阿母听。”

“去清河郡云氏,找云照。过得好十年后去南寒,过的不好就去漠北找阿图格。”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长安怯生生的抬头看过去还等着阿母的斥责。

“阿母,阿母?”长安蜡黄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那女子的脸颊,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是怕吵醒床榻上已经没了呼吸的女人一般。

这女人生的极美,哪怕是现在,身着粗布,形容枯槁。

“阿母,我记得,是南安。”

长安哭着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头,起身拿出这些日子攒下的铜钱去了村长家。在村长的帮助下安葬了阿母,这一年,长安六岁。

一、

云氏,地处清河郡,云氏族长云照有从龙之功。历帝仁厚,对云家也多有照拂。云照有兄弟三人,姊妹两人,其中一位入宫成了皇妃。云照为人素来谦逊,为人也甚是和善。清河郡云氏是书香世家,云照惜才爱才,遇到家境贫寒的书生总会问问家中地址,父母是否康健,若是做农便问问收成可好;若是商贾,也会问问生意可好。然后悄悄的让管家备一份礼送到这人家中。是以云照虽不在朝中,但在名门望族之中却也备受尊敬。

六岁的长安,小小的,背着一个快把他掀翻的行囊,拿着村长给的铜钱坐上了隔壁赵伯的牛车。赵伯要去成县送货,正好能捎长安一段路。没人知道长安这一路是怎么走的,可时间不会骗人,长安到清河郡的时候早已过七岁生辰。

小小的长安看着诺大的云氏大门,眼神里满是怯懦。他这一路走的艰辛,现下就如同一个小乞丐无异。起初他不敢在大门,便去侧门蹲着,差点被一个老叫花子收了做徒弟。

长安连蹲三天才在老叫花子那捋清云氏的个中关系。云照的妻子出自兰陵苏氏,云照有一妻三妾。共有四子三女,其中幺子和幺女为苏氏所生,其余为妾生。不过云家的嫡子才三岁。据说云照是在等什么人,一直未曾娶妻。后来族中长老施压才娶了苏氏。这些年云家并未分家,二房三房都是住在一起的。二房云岭,三房云阔,膝下都是女儿,近日三房的正室才生下个儿子。

老叫花子说,这家人看起来和和气气,里面早就不知道烂成什么样子。每隔几个月就能看到半夜被草席卷着扔到乱坟岗的。世家的名门望族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肝,普通老百姓虽然没滔天的权利,过的也是普通的生活,但是好在安生,守好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再碰上好的君主,日子其实是极不错的。

长安觉得老叫花子说的对,便挑了一个大日子。云家的次子婚宴,历帝早早派人送了贺礼。婚宴的前一天长安找处小溪将自己清洗干净,从包袱里拿出干净的衣裳。

次日长安蹲在讨赏的老叫花子身后趁着新娘子进门的热闹钻进云府,在拜天地时直冲冲的跑进内堂瞅准云照抱着他的大腿就喊爹爹。

云照素来好脾气,只笑着说“这是谁家的小儿郎?”

长安抱着云照的腿不撒手,喊着“我是司谙的儿子!”

一句“司谙”让整个内堂都静了下来,历帝派来的人是从一开始就跟着历帝起家的霍墉,听到“司谙”两个字直直的就冲了过来。

“你是少君的儿子?你怎么证明?” 霍墉快步走到小长安面前。

“我阿母给了我这个,她让我到清河郡找云照。”

长安的手里攥着的是一枚私印,用翠色的缨络牵着,还带着司谙从小戴到大的玉佩。

霍墉蹲下身大手钳住长安瘦小的肩膀,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好孩子,你叫什么?”

“我阿母叫我长安。”

“姓什么?”

“姓云,全名云无忧,字长安,阿母说希望我长安宁,多喜乐。”

霍墉的手有些颤抖,“那,那你阿母呢?”

小小的人儿敛了睫毛,声音也不如刚才洪亮。

“我阿母没了。”

“怎么没了?可是与你走散了?”这时云照也急切起身看着与司谙相似的眉眼,心中也甚是苦涩。

“我阿母死了,为了收麦子淋了一场雨。本来能治好的,可家里没有钱。最后一件好点的衣裳也典当去给阿母买了药,后来只能去山上挖红薯拿去卖,可是一副汤药要四个铜板。”

话没说完长安的眼泪就像绷不住了一般,“然后阿母就没了。”他哭的没有声音,只是豆大的眼泪扑簌簌的。

纵然是征战多年的霍墉也红了眼眶,起身用粗糙的大掌抹一把脸。没怎么用力就将长安抱了起来,不抱还好,抱了更心疼。这孩子竟比军中的四个月大的幼犬还轻上几分。

“云侯,此事兹事体大。我知这孩子你也不甚清楚。但我定是要带他去殿下面前相看一番的。”

云照点点头,“霍将军只管去,圣上明鉴,若这小儿郎真是吾子,吾定会让他进云家,予以吾能予的所有。”

回京路上霍墉一改往日,陪着长安坐在马车里。看着小家伙紧着往嘴里塞东西,脸上浮上一层苦意。这孩子长得像司谙,可景家。

不到四日一行人便抵达京城。历帝看着这孩子,心里酸楚。但是流程还是要走。

“你叫什么名字?”

“长安。”

“姓什么呢?”

小家伙踯躅一会儿说道“我没有姓,我阿母叫我长安,生气时叫我无忧。”

霍墉愣了一下,“你这孩子,不说你叫云无忧吗?”

“我阿母叫我到清河郡找云照,我以为他是我阿父,可是他的儿子已经那般大了,所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阿父。”

几句话说的历帝心里更痛,“告诉朕,你这一路是怎么到的清河郡啊?”

“赵伯把我拉到成县,我不认路就只能到处打听。家里没钱,邻里接济的钱也只是堪堪够安葬阿母。我虽然小但是会做工,做店小二,学打铁,到一个地方赚一点盘缠,盘缠够我去下一个地方就启程。有时候也没有钱,就跟着叫花子要饭,也跟野狗抢过食。”长安的声音越来越小。

历帝一个大男人红了眼,这么小的一个人儿,本该是天之骄子,享受父辈功绩,进书塾,练骑射,以后也是要做将军入朝堂的小人儿啊。

随即大手一挥。

“来人,拟诏。长安为云照嫡子,进云氏族谱。朕亦收其为养子,赐国姓宁,名无忧。此子交予皇后抚养。”

历帝下旨如此之快的原因很简单,在霍墉带长安离开云府以后第一时间便让铁骑传消息到京中。历帝看了霍墉手书,下令让郭惟带人赶往司谙的埋身之地。郭惟带人挖开坟,可是时间太久早已剩白骨。郭惟与司谙自幼一起长大,上树掏鸟,下水捉鱼的事儿俩人没少干。对方挨了几顿打,哪里有伤哪里留疤彼此都知道。司谙八岁时,司谙和郭惟上树掏果子,谁想那上面还有一处鸟窝,鸟妈妈回来看到司谙以为她要偷幼鸟。那鸟的喙极长直直的就奔着司谙的眼睛啄去,司谙一时紧张从树上摔下,折了小脚趾,这事儿知道的人极少。还有一年历帝还未称帝,军队休整时溜进了贼人来,这贼人直接用匕首刺向历帝的背部。正好遇到司谙送汤水过来,司谙眼疾手快一脚踹开贼人,但是小腿处被匕首划伤,伤口深可见骨。那匕首上有剧毒,幸亏当时苗山的圣医白寻在,堪堪保住了司谙的性命,从那以后司谙就再也不能爬树了。

仵作查验,这具白骨的小趾有骨折过的痕迹,右侧的小腿骨呈紫黑色,而且还有一处刀痕。郭惟跪在坟前哭的撕心裂肺,他的小阿谙啊。那时复帝在位,政局动荡,多处起兵想推翻这暴虐无道的君主。历帝所在的幽城其实十分富饶,可是多处起了烽火,大量的灾民涌入幽城。历帝便与童年伙伴开设粥棚,能救的救,能医的医。可兄弟几人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外面世道乱,怕是早晚就要打到幽城来,几人一合计不如起兵。好的话便一统,不成的话守住幽城也不是做不到。司谙那时年纪还小,兄长们起兵之时不过十五六岁,司谙也不过是七八岁的样子。司谙长得好看,嘴也甜,一会儿给这个哥哥捶捶肩,一会儿给那个哥哥端点水。战乱的时候,也不曾吃过苦。司谙的私印还是历帝亲手篆刻的。可现在,郭惟看着面前的白骨。天下太平,可他的阿谙却连块像样的地方也没有,更是草席下葬。一块木板上歪歪扭扭的写着阿谙的名字,笔触稚嫩。郭惟飞书一封送到历帝面前,信中说他购买棺椁,准备将阿谙送到景家陵墓。因为带着棺椁脚程便慢许多,事已霍墉与长安先到的京中。

没过五日,郭惟带着司谙的棺椁便抵达京都景阳门下。帝后站在门下相接,历帝看着棺椁旁的木板,稚嫩的字体写着生母司谙之墓,一时老泪纵横,哭的不能自已。

“景商哥哥!我的小阿谙啊!景家!从此没人了!”历帝直接哭晕了过去,这些年他一直没放弃过找司谙。他总觉的景家还有活着的,活着,就有希望。可是他的小阿谙,他想起那时阿谙的毒刚清除,人也刚救过来他问阿谙柔柔弱弱的怎么有胆子踹那贼人。

阿谙说,“父兄都说宁家二哥哥是最最好的人,如果宁二哥哥做了皇帝,那天下苍生便有了好日子过。我是小女娘,受点伤不要紧的,大不了以后宁二哥哥当皇帝,给我许配个好人家,不怕没人给我撑腰的。可是宁二哥哥若是受伤,那苍生怎么办呢?何况宁二哥哥这么好看,可不能留伤疤。”

“若是没好人家想娶你这个腿上带疤的小女娘呢?”

“那我就赖着宁二哥哥,反正是饿不着我。宁二哥哥,我很好养活的。”

三日后历帝下旨,以长公主规格下葬司谙。而长安改名宁无忧,字子绝。长安这个名字不再被世人提起,也逐渐无人知晓。取而代之的是阿駮,随皇子顺位称呼,排名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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