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段哥,这库里南和我哥的好像!该不会是我哥被叫来了吧?”
“瞎说什么呢,你又没犯事儿。”另一道懒散的声音轻嘲了一下。
“但你犯事了啊!”被轻嘲一声的人大咧咧道:“你昨天才剃头今天就被良哥抓住了,他都说了,不让你留这个痞子发型!”
车的隔音算不上多好,顾惊山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单向的车窗黢黑,遮挡了所有的起伏。
顾惊山看着鞋尖,听到某个字眼才微转了下头,眼神放肆地把尽头的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九月份还坠在夏天的尾巴,一解散军训外套便被脱了个干净,只留了里面那件深绿色的短袖。领口往下被汗水浸透了,颜色较之周围更深一些。
贴身的衣服包裹着年轻的肉|体,磅礴的生机没被遮挡半分,不论是微微鼓起的胸口还是在腰线处的收紧。
段崇明神色不变,从容道:“你懂什么,我爸说我这头板寸又硬又帅。”
陈说一秒投降道:“是我落伍了,我要向你学习新思想,争做新青年。”
“对了段哥,你刚才可是当着大家的面扫了教官的面子,你不怕他暗地里给你使绊子?”
段崇明浑不在意道:“左不过是多些体罚的和挑刺,瞻前顾后那么多做什么。”
陈说闷声笑了两下,崇拜道:“放心吧,良哥虽然是教数学的,但多亏有个语文老师当老婆,不带一句脏话把那教官当着总教的面骂了个爽!”
“就差没指着他的鼻子说:‘不要以为自己混了个教官的位置,就可以为所欲为,把我的学生当成你的保安大队!’了!”
段崇明他们班的教官是走后门进来的,只有当保安的经验,和其他退伍兵相比,粗俗至极。
说话刺挠,言语鄙薄,每每拿着自己做保安的事阴阳怪气。把电视剧上演的犀利学了个四不像,只学会了尖酸与刻薄。
没有一点教官的样子。
十班的学生大多是温良的,想着忍一忍,左不过是一个没文化的痞子。
不料这越忍,那人越过分,竟把几个守规矩地给唬住了,见着人倒了都不敢扶。
段崇明看他学得像模像样,一下子乐了,低低笑了好几声:“不愧是我们良哥。”
熄火的车被两人视若无物,又或者说只是当做了个摆设,两人聊着天目不斜视地从车旁走过。
原本还算宽敞的道路被黑车一挤,只剩下个能让三个人通过的缝隙来。
段崇明长得人高马大,一个人顶1.5个陈说,主动落后一步,走在了后面。
他微仰着头,眉眼带笑,心情还算不错。
路过后车窗时段崇明若有所感地往里面看了眼,最后只看到了自己的帅脸。
他心不在焉地追了几步,和陈说走到了一起,把那股怪异感抛之脑后。
又是哪个大领导来视察了?
直到人声彻底消失顾惊山才动了下脖子,唇角微勾,重新陷入等待的沉寂。
小陈坐在前面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眼神很快从后视镜收回来。
直到后来顾惊山被秦岩半道“劫走”,小陈才和薛怡年说了这事。
薛怡年没从小陈转述的那几句话里听出什么来,只当顾惊山今天心情不错,“可能是触景生情了吧。”
虽然顾惊山的高中是在国外读的,但薛怡年还是觉得,高中的这种读书生涯和回忆,要远比大学来的纯粹和自然。
“秦家小子惯是个混不吝的,要不是老秦派人守着他们,我都不放心让惊山和他一块待着。”薛怡年捏了捏鼻梁,略显惆怅道。
“您太过多虑了,小少爷已经二十五了。”小陈跟着薛怡年有近十年了,和表面看起来平易近人的顾惊山相比,对着这位和蔼的老人更敢说些,“说来小少爷也到了该婚嫁的年纪。”
上了年纪的人总爱操心,薛怡年还是头一次想起来这茬,他沉吟片刻:“让他自己摸索去吧,活了大半辈子,一点爱情的萌芽都没让我瞧见过。”
薛怡年思索了一番,当真没在顾惊山身边瞧见一个长期驻足的异性,从头到尾总是那几个皮猴子。
他这一想,心里莫名地来了感觉。
虽然不甚理解那些和世俗不同的恋爱,却也尊重。
顾忌到顾惊山在国外待了这么些年都没有任何桃色消息,他不禁为自己的外孙想了个好借口:
“哪怕是个男的我也不介意,总好比他当一个孤寡之人要好。”
……
“哔——”
秦岩按了一下喇叭,猛地一下就超了边上那辆猪突猛进的出租车,喇叭声洪亮又刺耳,张扬的昂贵让出租车司机低声啐了一句。
副驾驶上的人蹙了下眉,不咸不淡道:“你赶着去投胎?”
顾惊山不喜欢在正常的路段感受车的偏移和猛然加速,惯性带来的推背感让他很是不喜。
“真服了你了,在山上跑的时候没见你受不了癫颇。”秦岩吐槽归吐槽,但还是没再像刚才那样乱开车当路霸了。
顾惊山把领带扯开,随手解了三两颗扣子露出一截润玉的锁骨,把秦岩不着调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秦岩扫了他一眼,不忿道:“你那张脸本来就是我们当中最帅的,现在好了,留一头黑发直接把最美的也拿走了。”
“皮囊罢了。”顾惊山随口道。
秦岩冷笑一声,“何不食肉糜算是让你玩明白了。”
最大利益受害者秦岩对顾惊山可是怨念颇多,每每想起过往拒绝他的女神转头让自己给顾惊山送情书,秦岩就气不打一处来。
顾惊山:“那不正好,自行惭秽的人就不会赶着上来了。”
话是这么说的吗?秦岩竟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这人连机会都不给,也没人敢跟他玩烈女怕郎缠那套,这样一想秦岩又释怀了。
秦岩要比顾惊山早到江城一年,虽说统共就只待了几个月,但秦岩还是大言不惭地把自己当做了东道主。
先是拉着顾惊山去吃了一家很地道的江城菜再把人拉去了销金窟。
夜色将近,路灯一个接着一个地从昏暗中见缝插针地钻入车厢,短暂照亮一瞬顾惊山优越的眉眼。
一进门,重金属的声音你追我赶地往顾惊山耳朵钻。
衣冠楚楚的男人和周围有些格格不入,领口解开的白衬衫为他添了分慵懒,把他的矜贵和不好靠近降了几分。
明眼人望着他上楼的动作暗叹道:又是一个有钱人。
秦岩要的是个小包,他们到的时候里面统共就坐了裴予安和张金伟两个人,他毫无绅士风度地自己先一步走了进去。
顾惊山侧身推了把门,半大的缝隙逐渐装不住他那张脸,门缝紧闭后便什么也瞧不见了。
眼下坠着两个黑鸡蛋的男人在对面凝神看了好一会儿,才晃头晃脑地踏着虚浮的步子下楼。
女孩眼尖地瞥见了下楼的男人,热情招呼道:“蒋少,今天怎么没点人?”
被她叫做蒋少的男人嬉笑道:“怎么,今天想我了?”
“当然想了,您好久不来我的酒都卖不出去了~”女孩把他哄得高兴了才意有所指道:“涛哥那边来了好多鲜货。”
男人瞬间眼神发亮,色眯眯道:“待会儿送到我房间来,记着,都给我把红绳拴上。”
女孩儿留了个暧昧的笑,扭着腰先把男人送上了楼才去了后边被两个花臂守着的门。
不一会儿穿着清凉的一队女孩儿就从包间涌出,鱼贯而入到男人所在的包厢。
女孩的手上都拴着一根红绳,绳的另一头放在箱子里,就等着这群阔少选择。
男人半眯着个眼,色情地扫视了一番她们的脸和身材。在胸前停留了好长的时间,最后满意地点点头,随意从中间抽了一根绳来。
其他公子哥照猫画虎随便给自己找了个伴,一时间包厢又热闹起来。
正把自己的嘴巴往美人身上放的蒋西余光不经意间瞥向了对面,这一看就没收回神来。
女孩顺着他的视线去看,看见了对面隔着玻璃的美人后不满道:“蒋少~”
蒋西回了神,看着怀里这张满是脂粉的脸顿时感觉索然无味起来。
刚才就只看见了阴影中的小半张脸,等那张脸光明正大的放在灯光下蒋西的一下子就口干舌燥起来。
他没意思地把女人推开,沉着脸看着对面,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边的狗腿上道地把女人赶开,坐到蒋西身边道:“蒋少,我看隔壁那个很像是秦岩啊。”
秦岩是一年前突然出现在江城的,这个二世祖据说是从北城来的,家里面有点背景。
但一年过去,蒋西他们除了知道这家伙在江城最豪华的地段盘了个酒馆,便什么也不知道,久而久之也不把这人当回事儿了。
他们一年也见不着秦岩几次,看这人也不像是个有大来头的,估计就是哪个三流世家的小弃子。
蒋西“唔”了一声,抬了下下巴,“你看对面那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狗腿心领神会道:“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只要是能被蒋少看中不都是福气?”
狗腿可太了解蒋西这个人了,这辈子最爱的就是黑发大美女。
就那张脸,男的又怎么了?
不过,狗腿转了下眼,看向对面的眼神带着一点思索,仿佛从这个人身上看到了点熟悉的东西。
但很快,他冒头的古怪便被蒋西的下一句话按下来了。
蒋西听到这话果然笑了,朗口道:“去,让严涛给我打听打听这人是哪儿的。”
其实蒋西心里大概有个底了,左不过是秦岩包养的小情人。
这身段,这脸,啧。
“妈的,这二世祖吃的真好……”
蒋西舔了下唇,仗着隔得远光明正大地盯着对面那张令他血脉喷张的脸不放。
二楼的包厢算得上是半开放的,顾惊山坐在窗边没少遭到注目,大半都是夹杂着恶心**的凝视。
顾惊山没把这些人当回事,不咸不淡道:“秦叔要知道你来这里潇洒,保不齐打断你的腿。”
秦岩乐道:“这不是有你吗?”
秦岩可太懂他爸了,虽然不让自己出入扫黄打非的场所,但只要顾惊山在他的保命金牌就在,“我听人说这夜色屹立江城多年不倒背后有点实力啊,但是……”
秦岩故作悬疑地停了片刻,引得桌上的裴予安好一阵不耐烦:“说话说一半,嘴不要可以捐掉。”
“但是我听说这里最近被盯上了啊。”秦岩没接茬,继续道:“我爸说江城还得大扫除一次。”
也就是因为这个秦岩才想着来看看这屹立不倒的销金窟。
秦岩的父亲秦有海是国内最大安保公司的头,为人大方,治下颇有一道。
给不少因为卡学历而无法转到好事业单位的退伍老兵提供了一手好工作。
因着这层关系偶尔还会和警方合作,派人埋伏在要打扫的“老鼠”身边,来个里应外合。
顾惊山瞥了眼墙边像装饰一样的门没吱声,敛下了眼里的沉浮。
方圆五公里都是废墟,出门一百米直接消失在监控中,一整个法外之地,确实不知道这样的地方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太过显眼了。
裴予安还以为秦岩要说什么,见怪不怪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秦岩心里想着事也没去挑裴予安的刺,放在平时,他肯定是要把这句话用叶非白的口吻再说一次,以此刺挠裴予安一下。
“我就是好奇这个烂柿子为什么可以苟延残喘这么久,我刚才可看见了好多江城不着调的二世祖。”
如果有其他更恰当的词,秦岩想他应该不会说二世祖这三个词,他感觉江城的这群智障都配不上这三个字。
要什么没什么,凭着一点点财权就为非作歹的蠢货。
顾惊山轻笑一下,不置可否道:“我也好奇。”
这里的人到底生了怎样一副脑子才会觉得秦岩是个不入流的二代,也把他们几人当做了什么明码标价的货物。
以至于每个进来打探的人都漏洞百出。
不过……
这里确实有吸引他的东西。
顾惊山拿起酒杯晃了晃,眼神晦涩。
诶?什么东西嘞[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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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销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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