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晁常拿着铃铛在失神的许文锦耳边晃了晃 ,“将军再不去换东西,待会儿可就只有那几幅字画在那儿了。尚知书画的牛跟蟋蟀似的,钱外阁的字花了一大片,油漆漆的,跟蜗牛爬过一样。”
许文锦望晁常一眼,又朝他说的字画方向看去。楚凌站在那挂着的字画后,笑眯眯的接过来官手中玉牌,拿了来官要的东西递过去 。
玉牌换物,几十年的习俗了,玉牌代权与忠心,帝王回递的物件代表赏赐。
许文锦几步过去递了玉牌,楚凌接过,等着他说要什么。
挑选间,魏延过来换了折扇。不用猜,就知道是替偷偷往这边看的沫勋拿的。原因无他,这折扇的花纹外形与沫勋手中那把相差不大,像是一对。
“文锦要什么?”楚凌问道,低头看了看面前东西。许文锦指了下那幅长得漂亮,寓意蛮好的喜鹊衔枝图。
“华宗送的。”楚凌递给他时道。
许文锦像突然接到了烫手山药,画“啪嚓”一下掉到地上。
晁常靠过来,“华宗刚刚还在殿内嚷嚷了是他送的,但将军当时不在,那个老古董的言下之意是将画留给内阁的那三位。”
怪不得这么漂亮没人拿,许文锦弯腰将画捡起。
楚凌悄悄朝二人嘘了声,轻声道:“拿走,拿走。”
晁常接了指令,拉着许文锦就往没人的地方跑。
“本就是取个好寓意。他这一番操作都没人敢拿了。”晁常展开画,看了一眼又卷上回递给许文锦,“我叫长渺给将军送回将军府。”
顾长渺,晁常带来宫中的人,听他说是他家的门客。
“别了。”许文锦道。听了画出自华宗之手后,他甚至觉得画上寓意也不是多吉利了。
晁常勾了一抹笑,“这画可不错,将军就算是因华宗之手而觉得晦气,要扔、要毁、要卖、要送。此处人多眼杂,你怎样也得回府再做决定。”
许文锦挑眉。
晁常笑道:“再不济,他不是想送给内阁做个人情吗?内阁也管科举,春季统考要补给书生不少的开支。几年征战下去,朝中银两入不敷出,正愁如何拨款,这画捐了,也比让华宗直接送强吧。”
“官员头脑倒清醒。”许文锦被他话逗笑,总算不三心二意的想着刘公公的事情。
晁常摊手,内心想笑却强装风度的压住嘴角。他哼哼两声后,转了问正事的模样,“沫相也不像人有事人的模样啊,将军吓过了?”
一说这事,许文锦就忍不住皱眉,似笑非笑道:“吓过了。他对常央说……”
他看向沫勋好长时间没说话。晁常好奇,晁常拽他衣角,试图吸引过来他注意力。
许文锦叹了口气看向晁常,“他说,小孩子心思,不必计较。”
晁常沉默……半晌气笑了。
“小孩子心思?让他干那些事是老孩子心思了?!”
“官员将这些告诉陛下了吗?”
晁常没直接说,借许文锦扶发,袖口下滑露出的手上玉链回了话。“我没有将军手上那种玉链,我与陛下的关系,与将军跟陛下的关系终究不一样。”
许文锦不认同这话,“官员今晨不还说陛下给了官员翡翠楼的地契。陛下若不器重、信任晁官员……”
晁常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眼中不知是何种情绪,“不是啦,还有很长时间,将军再观察观察。”
他那句“不是了”一出口,许文锦猛然皱了下眉,“官员心慕陛下?”
晁常一愣,单手捂了捂脸,“将军不知我为官这些年,陛下念叨了多少遍将军。就算真有爱慕之情,这么多年也得被念叨的没心思了吧。我的意思是,陛下对将军的偏爱与纵容是其他人没有的。”
许文锦没回话,晁常先一步佯装生气,“别跟我夸魏延陛下器重他时,他说不是什么好事那样。真的是,别人想要还没有,有的却在这里顾三顾四。”
“我还没说什么呢,晁官员。”许文锦无奈失笑。
晁常撇嘴,“你俩性格差不多……”
他走了几步,往前叫了顾长渺轻声吩咐道:“你帮将军把画送回将军府。”
“刘公公之前说陛下喜欢不倒翁。”晁常突然冒了句话。
“不倒翁?”许文锦去边疆之前,刘公公确实喜欢往太子府中买不倒翁。印象最深的那次,是楚凌摆了一整个屋子的不倒翁,拉着许文锦就往里介绍,可没想到失足踩到了个,许文锦拉他不及,反倒是将自己也搭了上去,胳膊上淤青疼了好几天。
晁常垂眉看衣角。
许文锦随意撇向别处想着事。
楚凌抬眼一扫殿内,目过这处停了下。他下意识笑了声,低头递了李外阁要的东西。
楚凌喊了李责让他去提醒一下发呆的许、晁二人。
李外阁耍着手中用绳穿一起的两个板,绕到许文锦跟晁常身后用力一敲。
“!”
——得了。许文锦回神,花灯节在人耳朵边敲东西是什么新兴的习俗吗?
“李外阁。”晁常提醒道。
许文锦同行了礼。
李责笑应了声,转而瞧了瞧晁常手中东西,“哟,小铃铛~”
李外阁年龄虽大,但不知道是不是长期与小孩子相处的原因,童心未泯,板敲的起劲。
“俗话说朋友多,秋阁闹,二位好歹去跟其他官员交流交流呀。”李外阁右耳边特地留了一缕长发,这会半散下来,他用手指绕着笑道。
“我去催催内阁那些老家伙,二位一起逛逛,一会我们同去参加‘寻意’。”
许、晁二人应下。许文锦揉了揉眉,抬眼便见李外阁走前往这边推了个人过来。
这个人许文锦认识,是两朝老官了。他行了礼,“知书”。
“叫尚老。”晁常拿肘撞他一下提醒道。
叫错了?
“尚老。”许文锦道。
“没事,没事。”尚老摆手,“也是知书没错。”
尚老换的是个玉雕的小貔貅,正拿手里把玩着。“细想之下,我与将军已经有五年没见了吧。今日一见真是顿生感慨,昔日那么点的小孩子,眨眼间竟也长这么大了。”
“未见尚老许久,甚为想念。”许文锦客套回去。
“将军回京那日,我本意去拜访,但奈何……”奈何陛下与沫勋拉拢之意太过明显,城中除了一些年轻气盛的毛小子,有经验的,谁敢展现出欲与他交好的意图。
“今日再见也不算迟,往后还得倚仗尚老多多照顾。”
不等尚老开口,晁常便抢先道:“将军就算不说,尚老应该也是这样打算的吧。”
“自然,自然。”尚老被他这句话捧着,眼弯弯笑了两声。
尚老这样的长辈跟小辈话题不多,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外阁走前跟他说了些吩咐的话的原因,他始终没有要走的意思。
于是乎两个人的发呆便转变为三个人半天才冒一句话的发呆。
此情此景,对许文锦来说似乎也还好,可对晁常来说,严重一点,大概是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不擅长与长辈打交道,在长辈面前他每次撒谎都比在许、魏这些同龄人面前撒谎更显心虚。就拿昨日跟云医师解释暂时不能入宫的原因时,医师才刚刚说了一句话,他那边十万八千句往外冒,就差没拿今天天气不好这种理由填塞了。
想着,他叹口气,内心暗自吐槽道:“内阁三领一个干正事的都没有。就一个让医师入宫的申请,三天过去了还没有回音。”他半眯着眼无奈抬头。便是这一抬头,他顿觉天塌了。
许文锦不知去哪了,尚老还正弯眉打量着自己,不出所料,自己刚刚的小动作大概是被尚老一览无余了。
“尚老。”人一慌便容易露出马脚,晁常话脱口而出,暴露了自己已经清醒的事实。
尚老眉眼弯弯,转头轻笑了两声,“官员内心倒丰富,许将军方才喊了三声都未喊应。”
晁常面上僵了一瞬,转而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将军呢?”
尚老一抬手,“那不。”
晁常随他抬手方向看去。
……大可不必如此明目张胆。
许文锦正在在帝王面前非常亲密的讲话。至少晁常是这样认为的。
小晁转头,好歹收敛点啊QwQ,刺人眼睛了呜呜。
尚老没注意到他皱眉,自顾自的道:“陛下与许将军的关系还是如幼时一般好。”
小晁听着转回头来。想去,但怕打搅到他二人。
等等,陛下刚刚是不是朝他招手了?
晁常笑朝尚老告了别,“唰”一下子窜到了楚凌跟前。
“你去宫门,迎个人过来。”楚凌递给他一块半月玉。
晁常:?我屁颠屁颠的过来了,结果原来是叫我去跑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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