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泉说完,又埋头接着忙碌起来,魏长沁确实困得哈欠连天,实在是连眼皮都支不起来。
她慢吞吞地起身,推开门,廊下添了许多灯笼,即使没有月光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前些日子连着下了半月的雪,如今总算是消停下来。
廊下积雪未化,倒映着灯笼的暖光,她抬眼,正好看见一人抱剑斜倚在栏杆上。
门半掩着,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分明说是侍女在门外守着,怎么又是他。
“公主,您忙完了?”
魏长沁正想将门合上再进去躲一躲,关门的动作却被阻碍,僵持片刻后她松了手,任他将二人之间的隔阂阻碍清除。
她为什么要躲,该逃的并非自己。
长公主冷着脸,看也不看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更深露重,臣送您回去。”
孟听寒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她忽冷忽热的态度,明知她不会握住自己,还是一如既往伸出了右手。
魏长沁的视线在他朝上展开的手上有一瞬的停留,视线扫过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寝宫方向走去。
好在寝宫里的值夜侍女还没被他支走,绷了一路的脸总算放松下来。
热气腾腾的水驱散寒冷,近日多事,她总喜欢喝得薄醉了再入睡。
浴室里烟雾缭绕,魏长沁也记不清是第几杯下肚,半眯着眼躺在水里,好像屋顶已经开始晃了。
她掬起水泼在脸上,趁着自己尚还清醒,叫来侍女。
酒后本来浑身燥热,她也并未多想,反正浴室到厢房不过短短几步路,擦干后也懒得多穿些衣服,穿着寝衣裹着大氅回去便是。
她一手拢着大氅,一手提溜着执壶,准备睡前再喝。
反正还剩一些,留着还不如让她喝完呢。
“您…”
魏长沁刚推开门,好巧不巧,又是孟听寒守在门口。
门外的侍女又不见了踪影,还以为孟听寒看够了脸色会知难而退,谁承想竟是这样锲而不舍。
“您穿得怎么这样少。”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领口,确实是被大氅的毛领遮得严严实实,什么也没露出来,怎么他倒说得这样笃定。
孟听寒走近了些,拿过她手中的执壶,温声道:“公主…廊下风大,当心着凉,还是先回房吧。”
寒风凛凛,扑在脸上,她感觉到脸在发烫,一股热意直燎到耳尖。
“你扶着我吧。走慢一点,我好像醉了。”魏长沁说完,把脸埋进毛领中,鼻息里尽是浓重的酒气,紧抓着他的手臂方才能稳住身形。
魏长沁坐在床边等着他铺床,低头看见自己晃动的小腿,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
他早已不是初次这样伺候,手脚利索得很,长公主本来强撑着精神,躺到床上后也露出了原型。
她慢慢支起身靠在床头,眼皮子耷拉着,困倦地垂着脑袋。
孟听寒正欲解开系着帷幔的活结,却被她抓着衣摆,一点点拖到自己枕边。
长公主抬起脸,清了清嗓子,眼波流转间看向桌案:“…去把剩下的酒温了送来。”
他没有挣扎,视线停留于她紧攥着自己的手,沉默着不知心中在盘算什么。
过了会儿,他抬眸,对上她的双眼:“是。”
脚步声渐远,她躺在床上总觉得缓和了些,脑中天旋地转的感觉消退了去,身上还是热得不行。
从前总不见他这样听话,还以为他就是天生与自己不对付呢。
闭目养神等了片刻,她被孟听寒轻声唤醒,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睡着了。
眼皮好似灌了铅一般沉,身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力,便抓着他的手臂借力起身。
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疼得仿佛针扎,她坐稳身子,孟听寒便找来外套给她披上。
房内暖如春日,倒是不怕着凉,她靠在他肩头想缓一缓神,下意识的动作做出后才发觉出不妥。
耳朵贴在他身上,明明隔了许多层布料,却能将他有力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
许是因为饮了酒,她总觉得口干舌燥,支起身子与他面对面时,不经意舔了舔唇:“酒呢?”
孟听寒瞬间撤开了视线,掩藏在衣领下的喉结滚动,话里带了少有的局促紧张:“您已经醉了,还请公主顾惜身体…不要勉强。”
她头疼得厉害,实在不想多说话,也确实是高估了自己,只能服软:“嗯。”
他像是早有准备,从一旁的桌案前端来一碗东西,小心地用调羹舀起,吹凉后又送到她唇边,喂她喝下。
魏长沁难得安静听话,由他慢吞吞地喂了大半碗,才将他的手推开。
见长公主拒绝,他也无心勉强,只说让她休息片刻,待自己收拾好后再来侍奉。
一番折腾过后长公主倒是精神了许多,虽然仍旧觉得疲乏,但也不至于一不小心就睡过去。
夜已深,风声簌簌,她从账房离开时已经过了二更,磨蹭了许久,估计也快要三更了。
她只是抓着纱幔发呆,根本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也完全不知道孟听寒在床边等了多久。
看得出来他有话想说,可惜她没有听的兴致。
“人回来了,也不知道回句话。”魏长沁松开手,将身子坐直,“毛巾拿来了吗。”
长公主仰着脸,任他擦拭,他动作又柔又缓,她甚至都等得不耐烦起来。
魏长沁故意不去看他,盯着头顶的纱帐,想着是否要在上边添些装饰。
正想得出神,颈间却传来一股湿润的触感,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感觉激得一颤,立刻回过神来。
“方才喂您喝醒酒汤时……似乎不小心漏了些。”
孟听寒见她躲闪,停了动作,眉心微微折起,却也不好上手将她老实按住,“您别动,很快就好。”
魏长沁何时见过他这样主动,愣了片刻后,轻笑着将外衣脱去。
她将身子凑近,胸口几乎就要抵在他身上,青丝散乱贴在雪白莹润的肌肤上,长公主将披散的长发拢起,扬起脸看向他。
“那你就仔细点,替我擦干净。”
身上留有一层薄薄的水痕,自体内散发出的燥热感根本无从缓解,她朱唇微启,可吸进胸腔中的空气却是一样的湿热,只让人觉得头愈发昏沉。
孟听寒仔细擦拭过后,并未有其他逾越的举动,将她脱下的外套为她重新披上,甚至连看都没再多看一眼。
不用她吩咐,重重帷幔垂下,博山炉上燃起袅袅青烟,随着他的脚步响起,室内的灯盏接连熄灭,只剩下一盏压暗的桌灯。
“公主,您快些歇下吧。”
孟听寒回到床边,站得不算远,恰到好处的距离,正好让人看不清表情,“臣就在门外守着,有任何事,都可以吩咐臣。”
不等她回答,孟听寒就已经从屋内离开,安神香的气味渐渐萦绕,她抬起手,指尖划过被他反复擦拭的那片肌肤。
今天怎么不撒娇说要陪自己入睡呢。
也好久没听他唱曲子了。
孟听寒走后房间里安静得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她实在没有精力分心去想孟听寒想做什么,脑袋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距离新年还有些时日,宫宴的帖子就已早早送到。
既然徐憬都说了年后再与自己从长计议,那她就暂时先为其他事情铺路吧。
府上事务繁多,她明知道扔过去的是云泉与孟听寒一起工作也做不完的量,仍旧不管不顾。
最好他俩都从白天忙到黑夜,一刻也不要来找她。
虽说外边是天寒地冻的,但鹭散那儿的工作效率丝毫不减,毕竟她是个位高权重的大客户,更何况出手也十分阔绰大方,丝毫不讨价还价。
突发情况实在太多,她差点忘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即使哥哥有利用自己的嫌疑,她还是做不到对他的死袖手旁观。
正如他所言,二人是这世上最紧密的血亲。
冬天里有一点最是方便,为了取暖各处都有炭火,销毁书信只需要随手扔进火盆。
魏长沁看向盆中腾起的火焰,虽然现在还并没有头绪,但经过这段日子,她渐渐明白了些朝中的情势。
从前只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如今真正开始了解,只觉得头疼。
不过即使是看得头昏脑涨,仍旧觉得很有趣。
谁家与谁家为了结成姻亲棒打鸳鸯,某位又是某位的门生故吏,林林总总的细线搓揉为一股绳,被上位者握在手中。
有权力在手的滋味多好啊,盆中的明火燃灭,余烬生起青烟,被她随手挥散。
魏长沁看向自己张开的手,停了动作,五指渐渐握拢成拳。
是啊,权利。
书房的门虚掩着,门外的动静她听得清清楚楚,似是有两人不期而遇,又一同向里间走来。
她记得自己晨起时是云泉伺候的,似乎是又在账房里熬了一夜。
明明她无数次私下授意过云泉,大多数杂活都可以让孟听寒来处理,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没有。
脚步声停在门口,魏长沁回到桌案前,拿起毛笔接着临帖。
“长公主。”
“公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魏长沁气定神闲地挥毫落墨:“何事?”
[吃瓜]其实还是感觉zz权谋相关的很难写,但是为了公主抠破脑袋我也要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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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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