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闻声推门。
刘是钰不经意抬眼瞧见位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手持托盘跨门而入。
此人与方才那几个醉倒在地的家伙,甚是不同。只看那眉眼间的温柔脱俗,便是叫“不近男色”的刘是钰,也不禁多看了两眼。
许禄川坐在一旁,瞧着刘是钰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端起手边的茶递去:“喝茶。”
“不渴。”刘是钰不解其意,连头都没回,就给一口回绝。
许禄川闻言,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他偏要刘是钰将这杯茶饮下:“不,你渴了。”
刘是钰疑惑着回眸,却在看到许禄川诡异的表情时,赶忙道:“郎君有心,是有些渴了。”
那翩翩公子将醒酒汤搁在刘是锦身边,转身便朝刘是钰问安:“见过护国长公主,见过郎君。”
说着看了眼身旁醉醺醺的刘是锦,他接着开口道:“殿下,昨晚说是要庆祝夏至,几个人对诗畅饮到夜半。没想到,一直到这会儿还醉着,实在是怠慢,还请您见谅。”
“无妨。”刘是钰将手中茶盏缓缓搁下,“只是为何?你没与他们一同饮酒?”
“在下不会饮酒。”那人微微笑着。一旁装醉的刘是锦瞧这场面,怕刘是钰为难于他,开口轻轻唤了声:“君君~”
男子听见刘是锦说话,赶忙回身向她走去。
只见他到了跟前将人慢慢扶起,端着醒酒汤关切道:“殿下,来。喝过这醒酒汤便不会这么难受了。”
“君君,坐。”刘是锦莞尔一笑,往软榻边上挪了挪,“我要你喂我。”
刘是锦肆无忌惮,这男子倒是当这么多人的面,有些为难。
许禄川下意识瞥向刘是钰,没想到她却正襟危坐,一副寡淡的神情目视前方。可其实,这会儿刘是钰看起来平静如水,心里却早已感叹起那人的温柔。
她想同样是男人,外表瞧着高贵儒雅的小绿,为何就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刘是锦知道他为难,却还是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怕什么?都是自家人。君君,快坐。”
寿阳长公主发话,男子再难推脱,只好坐去她身边。喝起他喂来的醒酒汤,刘是锦才想起为刘是钰介绍眼前人。
“小五,这是君羽。他可是位书画造诣了得的画师。待你走时,长姐送你一幅带回去。”
转眼又看了看许禄川,刘是锦小声道:“也送你一副。”
许禄川可在乎她那点赏赐?但他还是得笑着作答:“多谢殿下。”
“五殿下与郎君,别听殿下谬赞。在下不过才疏学浅,只是幸得殿下赏识,才能有此成绩。实在愧不敢当。”君羽对于刘是锦毫不吝啬的夸赞,心下甚喜,但对己身仍是不敢造次,始终谦卑。
静静看着这二人之间,和谐的互动,刘是钰察觉到眼前的君羽,与其余那些面首并不一样。
他身上没有半分为奴为婢的姿态,更没有世俗之气,倒更像是这里的主人。刘是钰总觉得哪里不对,却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珠串,并未开口多言。
刘是锦喝完醒酒汤,用君羽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道:“小五,瞧着时候不早,来不及准备,咱们中午就让膳房随便弄些吃食。等到了晚上,长姐再好好让人准备你最爱的炙肉可好?”
炙肉?自从昨日被许禄川使唤着吃完了那顿炙肉,刘是钰最近一段时间,怕是都再也不想听见这两个字。
她赶忙开口拒绝,却不想与许禄川异口同声。
“殿下,不必麻烦。”
“长姐,不必麻烦。”
刘是锦闻言,转头不解地看向君羽,君羽却笑着摇了摇头。
抬手抓起榻边的团扇,刘是锦疑惑道:“这是为何?你从前不是最爱吃炙肉?怎么如今挑男人的口味变了,连吃饭的口味也跟着变了不成?”
刘是钰回眸瞥了眼许禄川。
许禄川灵机一动,回了句:“殿下误会,阿钰这两日许是长途颠簸,胃口不佳。炙肉这样油腻的食物,她怕是吃不下。您随便准备些就好,不必麻烦。”
“是这么回事。”刘是钰跟着附和。
刘是锦闻言点点头,将手随意一搭,托起下巴眯眼笑道:“既然如此,我让膳房准备些清淡的食物就是。但这接风的晚宴,咱们还是要办。本宫啊,还有许多话想跟许郎君讲呢——”
许禄川不明白这刘是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硬着头皮应了声:“是。”
...
之后,几人在报春斋内,继续闲聊了有一个多时辰。直到午时裘世白来报,他们才一同出了房间,往聚合斋去用膳。
待到结束,刘是锦在吩咐罢裘世白领刘是钰休息安顿后,转头挽着君羽的手臂,头也不回的便离开。
与刘是钰并肩目送他们离去,许禄川咬牙窃语:“如何看都不像是她逼你来的。刘是钰,你到底有何阴谋?”
“没有。”刘是钰一本正经地回答,许禄川却不买账,“呵,咱们走着瞧。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
刘是钰一副“你没事吧”的神情,转头看向许禄川。不巧碰上那边裘世白安排好内务走来,刘是钰赶忙又将头转了回去。
裘世白近前开口道:“殿下,微臣已在后院为您安排了住处,您请。”
刘是钰点点头,一想到今日终于可以睡在张又大又软的床上,再不用去躺那又脏又硬的地板。她抬脚落下的步子,就明显轻快。
许禄川紧随其后,同样松了口气。与刘是钰分房而居,便不会睡也睡不踏实,就连沐浴时也不必再提心吊胆。
这二人各怀心思,谁都想比谁先寻个好房间,脚步便一个赛一个的生风。竟不觉间,甩下了引路的裘世白。
“殿下?郎君?二位往哪去?后院在这边。”
裘世白在身后急切呼唤,刘是钰同许禄川闻声尴尬地停下脚步。
刘是钰急中生智,看向身边盛开的杜鹃道:“你瞧,长姐府中的杜鹃,开的不错。”
“嗯。”许禄川点了点头,随声附和。跟着抬手拉起刘是钰转身,他又道:“你喜欢。那就等咱们安顿好后,我再陪你出来好好看看这杜鹃花。”
眼神划过许禄川暇白脸颊,刘是钰被这猝不及防的“牵手”弄得慌了神。她没有反抗,就这么任由自己被他一直拉着,走回裘世白面前。
抬眼看向裘世白,许禄川缓缓松开刘是钰,开口道:“家令大人带路吧。”
裘世白站在原地。他没想到这二人竟如此恩爱,当真是再冷酷,再漠然的人,碰上自己的心爱之人。也会有数不尽的柔情。真是忍不住为这样的爱情落泪。
他们果然般配。
许禄川见眼前人不答,又开口提醒道:“家令大人?”
裘世白闻言这才缓过神来,赶忙开口:“抱歉,请随我来。”
如此,一行人匆匆向后院行去。
裘世白领着他们到了景明堂前停下。可抬头望着这座异常精致,却十分狭小的院落,刘是钰面露难色:“此地...可是只有一间居室?”
“回殿下的话,是。”裘世白垂眸,“景明堂是寿阳殿下,特地为您与郎君挑选的居室。您可是觉得有什么问题?”
刘是钰的不悦全写在了脸上,许禄川也是盯着景明堂的匾额一言不发。
正当刘是钰准备出言要求裘世白换房时,先行进屋打探的连月从门内出来,在她耳边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
刘是钰当即便改了主意,开口道:“没什么。长姐有心,替本宫谢过长姐。”
许禄川不敢置信地望向刘是钰,他本想等着她先开口。没成想,她倒给应下了。如何瞧着其中都是蹊跷!可还未等许禄川出言,刘是钰倒先开了口:“你下去吧,我们自己安顿。”
“是,殿下您有事随时吩咐。”裘世白极其识相退去。
许禄川那未开口的话,一直憋到刘是钰已经转身进了景明堂也没说的出去。
景明堂内,刘是钰背身站着。午后落进门内的光,洒落在她的裙角,她开口沉声道:“许禄川,你再不进来,不若今晚就睡门廊吧。”
睡门廊?
许禄川冷笑着,握紧拳头挺起他那铮铮傲骨,当即就跨进了屋。他倒是要看看刘是钰这个卑鄙女人,又在耍什么花招!
小绿:我就是怕睡门廊,但我不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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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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