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是钰将目光从许禄川那张满是疑惑的脸上移开,转而向马车外高声道:“连月,出发——”
连月得令,驾起马车缓缓行进。连星则骑着许禄川的马紧跟其后。
马车内,刘是钰靠在软榻上百无聊赖。她歪着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瞧这意思是又准备睡去。许禄川见状呵止:“不许睡,刘是钰!你给我解开。”
“不要。”刘是钰似耍赖般将脸贴在软榻铺着的缎面上,“就你方才那样子我可是怕你报复于我。所以,只能委屈你再绑会儿。”
刘是钰说罢,便将眼睛紧闭。
“卑鄙女人。”许禄川既已在她面前暴露就不必再顾什么规矩体面,如此倒也轻松自在。他费劲地挪了挪身子,“你快点给我起来解开,不然你也别想睡安稳。”
“小绿,你好吵!”刘是钰见状伸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许禄川却不肯罢休,继续打搅着她的清闲好梦,“嫌吵就给我解开。”
刘是钰无奈起身盘坐,跟着极不情愿地睁开眼去瞧许禄川身上的死命结。可她认认真真看了半天,却只憋出一句:“你这个,我不会解。”
许禄川侧眸看了看刘是钰,怀疑道:“你到底是不会?还是不愿?”
“我骗你作甚!”刘是钰将双臂环抱在了胸前,小声嘟囔起来,“...真是好心没好报。”
好心没好报?事情闹成现在这样,不都是她一手造成的?这会儿她倒是先委屈了。自己的冤屈跟谁说去?许禄川刚想开口反驳,马车却忽然猛烈地颠簸起来。
这让本就重心不稳的许禄川彻底失去控制,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可倒下去不要紧,要紧的是他竟正好倒在了刘是钰盘着的腿上。
如此可好,两个人不用再吵了。
许禄川就这么尴尬地躺在刘是钰腿上动弹不得。刘是钰则脊背僵直,方才松懈下来的手臂也不知该如何安放。
马车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许禄川实在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没想到在丽阳循规蹈矩了八年。碰到刘是钰不过两日,却好像过完了一生...
半晌,刘是钰瞧着许禄川没有起身的意思便沉声问道:“许禄川,你还准备躺多久?你能不能先起来?”
起来?许禄川闻言冷笑,“刘是钰,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我不想起,而是我根本起不来。”
听他这么说,刘是钰才反应过来赶忙将人扶起,紧跟着又顺手推开。只是没想到,此路甚是崎岖,加上刘是钰这么一推,还没等许禄川找准重心便又晃着向后跌去。
刘是钰见状慌乱地伸出双手,将人又推了出去。如此往复,许禄川就像个不倒翁般被她推来推去。
“刘是钰——”许禄川猛然一声怒吼,吓得刘是钰用掌心托着他的背不再动作,“什么?”
“闹够了吗?”许禄川厉色质问,话中带着指责。
刘是钰闻言缓缓松手,垂眸道:“抱歉。我不是有意推你,我只是怕你再倒下。”
背对着刘是钰,许禄川瞧不见她的表情,却也能感受到刘是钰的低落。意识到是自己言重,许禄川沉声回了句:“不想我再倒下,就赶快将这破结解开。”
刘是钰抬起头,伸手摸了摸那死命结当即抬声道:“连月,递把刀进来——”
话音刚落,一支短剑穿过竹帘落了进来。刘是钰二话没说,拾起短剑速速去割许禄川身上的绳索。短剑锋利,剑起剑落间,死命结立断。
许禄川松散下来,活动起手腕眼神却不自觉地向后看去。
刘是钰举着短剑发现许禄川在看她,赶忙眯眼笑道:“不用谢我,不客气。”
“厚颜无耻。若不是你,我能沦落至此?”许禄川将目光又收了回去,“刘是钰,你绑我到底是何意?让我假扮情郎,还将我派到广陵来又是何意?今日,你若不说清楚,我便不会再帮你。”
刘是钰搁下短剑,刚想开口解释,马车却缓缓停了下来。连月跟着掀开竹帘开口道:“殿...小姐,到了。”
“知道了。”刘是钰微微垂眸准备起身向外走去。许禄川见刘是钰不答将人一把拉住。刘是钰转了头,与其四目相对,“放心,我会把事情说清楚,跟我来——”
许禄川望着眼前人不知为何有一瞬恍惚,他缓缓松了手。跟着刘是钰下了马车。
等下了车,许禄川才发现眼前是一处幽静的山野竹苑,并不是繁华的广陵城。他蹙着眉开口道:“这儿不是广陵。”
“这是弗山。”刘是钰说着,向竹苑走去。
许禄川扫视四周,却发现方才绑他来的那黑衣少年已不见了踪影。许禄川警惕地站在原地凝望着刘是钰远去的背影,出言试探道:“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为什么?来这儿...”刘是钰猛然停下脚步,慢慢将双手背在了身后,“许郎君,猜是为什么?”
说话间,萧条的风撩起许禄川白色锦袍。周遭压抑的黑,让他渐渐感到不安。看来,是他轻敌了,终究被她娇柔的伪装所骗。獠牙将露,看来刘是钰就要……
“当然是为了吃饭!”刘是钰笑着转身,身后竹居透出的灯影均匀地洒落其肩。察觉到许禄川不对劲,她睁大眼看去,“小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吃饭?”许禄川看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诧异万分。他还是不敢轻易相信她的鬼话。
刘是钰点点头,重新走回许禄川身边开口回道:“对啊,我听人说,弗山有家特别好吃的炙肉。就特意叫连月拐过来尝尝。这家好像还能住店,正好此地到广陵不过十余里,今日咱们就在这儿歇脚了。”
为了顿炙肉,竟能绕路来吃。
许禄川瞧着倒是像元彰公主能干得出的事,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是鼎鼎大名的护国长公主。昨日刘是钰那威严之相历历在目,今日的自在随性却与之大相径庭。
凝视于眼前人,许禄川一时分辨不出真假。
刘是钰瞧着许禄川磨磨唧唧,抬手便扯起他的袖口向前拽去,“小绿,快点。都奔波一天了,你难道不饿吗?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你不是要听我解释?咱们边吃边说,边说边吃...”
“放手,我自己会走。”许禄川顺势甩开刘是钰,转而又道,“还有,不准再叫我小绿。”
“为何不准?以前不都这么叫的?”刘是钰不解。许禄川却有办法治她,“你若再叫,我以后便称呼你寿桃殿下。”
刘是钰一听到寿桃公主这个外号,当即收敛道:“好的,许郎君。”
许禄川嗅着竹苑内飘出的阵阵肉香拂袖抬脚而去,他其实也早就饿的前胸贴了后背。刘是钰见状跟着追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竹苑。
竹苑掌柜见两位气度不凡的贵人入内,赶忙上前恭敬道:“二位,打尖还是住店?”
“打尖。” “住店。”
许禄川和刘是钰几乎异口同声却是各说各的。弄得掌柜左右为难。
“您二位,到底是打尖还是住店?”
许禄川还想作答,却被刘是钰挡在了身后。只瞧她抢着开口:“掌柜,麻烦您给开一间床铺又大又软的上房。等我们放放东西,再出来打尖吃饭。”
此言一出,许禄川不可思议地望向刘是钰。这女人是准备做什么?一间上房?床铺又大?又软?难道说!她将我骗至此处,是准备…
“得嘞,您二位稍等。”掌柜颔首退去。
等刘是钰再转过身发现许禄川面色苍白愣在原地,不禁发问道:“小绿,你脸色这么难看...真的没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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