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殿外忽传通报之声:“太子殿下至。”俄而,一位衣饰华贵的少年迈入殿中。韩玉凝见其容貌与长公主有五分相似,于是赶忙起身行礼:“臣女拜见太子殿下。”
少年端详了韩玉凝一眼,言道:“免礼。”言罢,便在长公主身侧落座。
“此乃韩相之孙女,依年岁,你当以姐姐相称。”长公主言罢,那少年顺从地喊道:“韩姐姐。”
“这是本宫的弟弟,名唤萧疏羽。”长公主向韩玉凝道。
“臣女惶恐,实不敢当。”韩玉凝意欲再次起身,却被长公主拉住手掌,按于座上。心中暗忖:“羽意为羽翼,而疏也是无,无羽翼之鸟能飞多远?长公主在朝中之境想必艰难,难怪那日托祖父护佑太子。”同时,又念及相识长公主已久,却不知其名讳,心中不禁怅然若失。
“皇姐,孤刚听宫内有人通报,北魏使臣虽赢得了比赛,却有失礼仪,引得父皇震怒。如此,皇姐是不是不用远嫁他国了?”萧疏羽道。
“未必能如此简单,不过疏羽今日可温习功课了?”长公主开口询问。
萧疏羽听到长公主询问他功课的事情,把身子往韩玉凝身边倾斜了一下道:“整日挂心皇姐婚事,故而还未温习。”长公主闻此言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对他道:“还不快去温习功课。”
“皇姐,有外人在,也不知给我留着薄面。”
“韩小姐不算外人。”萧疏羽听到长公主的回答,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逃也似的离去。
待萧疏羽离去后,长公主开口道:“皇弟年幼贪玩,让玉凝见笑了。”
“不敢。”韩玉凝淡然回答,思绪却一直围绕在长公主的那句‘不算外人。’
韩玉凝在揽月殿呆了许久,见天将迟暮,便起身告退。即将离宫之时,长公主出门相送。
“下次玉凝再见本宫时可不必如此拘谨。”韩玉凝看向长公主开口询问道:“臣女尚不知长公主名讳。”
长公主闻言美目流转靠近韩玉凝道:“玉凝这是想多了解一下本宫吗?”
“玉凝不敢。”韩玉凝回答的是不敢而不是不想。
韩玉凝自长公主府归来,见韩元直正在品茶,便走至他身前,出言道:“玉凝有一事不解,还望祖父指教。”
韩元直抬头望向她道:“玉凝何事不解?”
韩玉凝答曰:“长公主出嫁一事,本是她心中的郁结所在,如今因魏国使臣之过不用出嫁,为何又添忧愁?”
韩元直轻叹一口气道:“原来又是因长公主,玉凝莫要与皇家之人有太多牵扯。”
韩玉凝知道祖父话里的深意,可是她却不忍远离那位公主,自从那日府中初见,长公主的身影便时常出现在她的左右。
韩元直见她没有回答,便问曰:“祖父问你,各国使臣为何而来?”
韩玉凝答曰:“自是为迎娶长公主而来。”
韩元直继续问道:“那他们为何要迎娶长公主?”
韩玉凝答曰:“为与我南唐联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是我南唐在四国中,国力最为孱弱,他们为何不互相姻亲,而是选择与我南唐庸荣辱与共?”韩元直提出的问题,韩玉凝确实没有想过,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请祖父解惑。”
韩元直看向韩玉凝接着说道:“东瑜,太子早立,并无储位之争;西秦嬴元、嬴焕兄弟同心,早有吞并天下之意,北魏皇帝放任太子姬言与陵王姬容争斗多年,但未伤国本,尚有余力时常骚扰我国边境,只有我南唐,太子年幼,在朝无人可用,在野雍王掌握兵权,若圣上百年后,太子当政,手无兵权,雍王必反。届时,各国便可趁虚而入,瓜分我南唐,此次公主联姻,本就是陛下为拉拢一国为外援,用以牵制北魏,可以是西秦,也可以是东瑜,而方刺史的提议圣上虽有不满,也可趁机将长公主嫁入魏国,若以后魏国再次兴兵犯境,南唐即可在人和上占据上风,当然圣上为可以将公主嫁入北魏,以示弱,换取边境和平,没想到最后却被温玠打断所有计划。”听完祖父的话,韩玉凝如梦初醒,原来,这里竞有诸多龌龊。
“祖父,那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认为呢?”“并无.”
“既如此,便无错。国家的兴衰本就不该由一女子担负,只是长公主利用你的怜悯之心达成她的目的,步步算计,也绝非磊落。”祖父言尽于此,剩下的便由你自己思量。
北魏使者归国后,向魏帝姬玄禀报南唐之事。姬玄闻之勃然大怒,遂命大将军周震统率二十万大军,直发南唐边境。此举致使朝野震动,人心惶惶,更有大臣提议边关将士退守千里将长公主送至北魏以求赎罪。朝堂之上,众说纷纭,争论不休。
“肃静!”明宣帝面露愁容,看着嘈杂的大臣,询问韩元直:“韩相可有良策解此困局?”
“回圣上,臣认为北魏向来有侵犯我疆土之举,此次不过借长公主婚事之名,实则意在侵占我南唐疆土。圣上切不可求和,否则南唐危在旦夕。况且,方才诸位大臣所言皆是为自身考虑。若不战而退,虽能解一时之危,可若今日边关十万将士未战先退千里,那日后敌国再来侵袭,岂还有一战之勇?”
“圣上,臣有本起奏。”温玠出列说道。明宣帝看向这位新任户部侍郎,问道:“温卿有何高见?”
温玠答道:“臣曾在边关游历三年,深知北魏胡人狡诈狠辣,此次愿随军出征,为三军引路,我南唐必能获胜。”
“爱卿身居正职,却不惧沙场凶险,我南唐若人人皆能如此,又何惧外敌。”明宣帝说道。
“圣上三思。”仍有主和之人企图劝阻。
只见明宣帝拔剑,将桌案砍断,环顾群臣,厉声道:“今日再有议和者,犹如此案!”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宣旨,命司徒王朗为主帅,温玠为参军,领兵五万,即刻前往唐魏交界处,太子年幼,长公主萧疏韵身为皇室成员当随军出征共同退敌。”
“圣上英明。”
重臣退去后,明宣帝单独召见萧疏韵。
“你可知寡人为何让你随军出征?”明宣帝语气与平常别无二致。
长公主心中早有猜测,却也只能故作不知,答曰:“父皇是想儿臣以皇家之躯,亲赴现场,用以激励诸位将士奋勇杀敌,戍守边疆。”
明宣帝道:“不错,可还有另一用意。若南唐战败,你不仅要承担所有罪过,还要亲自入北魏和亲赔罪。”
“儿臣领旨,谢恩,必不负圣上所托。”
长公主面色如常,可是手心因太过用力,指甲已经嵌入血肉,该逃的,终究是逃不过。
长公主自皇宫离去后来到丞相府中,韩丞去准备出征前大军所需物资,至今还未归来,由韩玉凝代为接待。
二人相顾无言,不知过了多久,长公主终于开口道:“本宫要随军出征了,若可以,麻烦韩小姐在洛阳帮衬太子一二。”
“臣女定当竭尽所能。”韩玉凝说完,将目光再次看向长公主,夕阳余晖照在她的身影涌入池塘,显得那样安静,不忍让人打破,她又重复了一次那天心中未来得及寻求的答案。
“臣女还不知长公主名讳。”
长公主侧首不再看她,“若本宫这次可以活着回来,自会告知于你。”一阵微风吹过,把她眼里的泪花打入池水中,瞬间不见。
待韩元直归来,韩玉凝对其曰:“祖父,我愿与长公主同去,以实现当日誓言。”
韩元直闻言派人把她关了起来,他韩家满门忠烈,无愧南唐,不必再搭上孙女的性命让人用以钦佩,他只想让孙女,无忧无虑地活着。
三日后,长公主随军出发,暂时阔别了这个生活了多年的洛阳。韩玉凝得到消息时,长公主早已离去,只能默默祷告,祈求她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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