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隐士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派出的人必须忠诚又有实力。墨矜之前十九年只是世人眼中贤良淑德的完美长公主,或者说是大偃的个吉祥物,麾下根本没有可用之人。
考虑到她以后不仅需要手下帮忙寻找隐士,传递信息,更需要带领军队抗争西狄,墨矜决定,她要兵行险招,策反赵将军,让赵将军帮她训兵养士。
当然,她更看重的是赵将军背后的三十万赵家军。前世那三十万赵家军在赵将军死后,他们的下一任首领是沈念,沈念带领他们与西狄抗争数月,每一位将士都为大偃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重来一次,墨矜对如此忠诚如此勇猛的军队,当然想让其归顺到她麾下。
对于策反赵将军一事,墨矜几乎胸有成竹,就算策反不成,她也不怕赵将军告密。
要问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赵将军是她的外祖父!前世赵家军对沈念一介文人言听计从,很难说是不是因为沈念是她的准驸马。
墨矜的外祖赵飞,是一位智勇双全的将军,他一生只和发妻育有一女,他的女儿就是如今的赵太后,是墨矜母亲,墨言的养母。
通过前世最后几个月的观察,墨矜觉得,她的皇帝哥哥对她和她的母亲是有怨恨的,怨恨她们将他的生母鹂妃的宠爱分走。墨言觉得,如果当初赵太后不入宫,他生母就不会因为争不到宠爱而郁郁而终,如今的太后就会是他的生母。
对此,墨矜只想嗤笑。先皇可不是墨言那个草包,他之所以宠爱赵太后,完全是在和赵飞将军示好。毕竟,当年赵太后入宫时年仅十五,刚过及笄便被过了天命之龄的先皇大张旗鼓娶进宫。
一个阅尽人间绝色的上位者,会真心爱上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但先帝还是要娶,并且在小姑娘入宫当天就将其封为皇后,而后,便是死数十年的专宠。
说到底,先帝是在忌惮小姑娘身后的赵家,赵将军膝下只一个女儿,娶了她,嫁妆就是整个赵家兵权。先帝知道赵将军秉性忠诚,也并无卖女求荣之心,但他还是为了心安,绑住了赵家独女的姻缘。
而后,便是心有愧疚,加上忌惮赵家兵权和力不从心,先帝便在死前给了赵家女儿十多年的专宠,民间将其传为帝后佳话。
“哼”思及此,墨矜冷哼一声,放飞了手中的木鸢,这木鸢会飞到赵将军府邸,待外祖父看了木鸢中的信件,定会赴约。
“公主!公主!君上派人来请您入宫!您快躲起来,小的就说公主远游去了。”小翠急急忙忙跑进院子,一脸担忧。
墨矜抱臂斜靠在院中的树干上,挑眉道:“怕什么?”
“公主!”小翠几乎急得跳起来,“您忘了您昨日打伤了太子殿下,如今皇帝一定是来找您为太子出气的!”
“哈哈,早晚的事。”墨矜上前拍拍小翠的肩膀,将昨夜新做的孔雀鞭别在腰间,吩咐道“小翠,把外祖送我的及笄礼拿来。”
小翠边跺脚边道:“公主!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找什么及笄礼!我看传话德公公的脸色很不好,君上一定很生气,您快躲起来吧,德公公一会就要进来了,他要是看到您,小的就不好打发他走了!”
“小翠,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墨矜转身回望这鲜活又可爱的婢女,笑道,“外祖给我的及笄礼,那可是先皇御赐的黄袍,我穿上它,便犹如先皇亲临,大偃以忠孝治天下,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对父亲不敬。”
“啊?”小翠一脸呆滞,似乎还不适应自家公主怎么变得这般锋芒毕露,但不过片刻,她便反应过来,边跑边道,“公主放心,赵将军送的礼小的都有好好放着,我马上就把黄袍找来,在这之前,您一定要先躲好!”
墨矜摇了摇头,索性拿起孔雀鞭对着院中粗壮古树一甩,待鞭尾勾紧低层树枝,她借力一跃而上。
墨矜就这么跳上高层树干,然后斜倚在最粗壮的两个枝桠之间,她身着皇家金丝绸,就这么借着金黄的秋叶,隐匿在深秋层叠的枝叶中。
*
皇宫,御书房。
“阿矜,太子说你昨天打伤了他和另外两位皇子,还抢走了他们的师父,可是真的?”墨言一只手臂斜托着下颌,斜躺在波斯进贡的皮毯上,他的身前是堆成案的奏折,御书房的地面也零星洒落着几折奏折。
墨矜弯腰捡起脚下的那封奏折,本想将其放回墨言身前的书案上,但无意间一扫,却是镇守西北的诸多将领联名上书,道西北天有异象,大雨已连绵三月,百姓颗粒无收,希望朝廷派人赈灾。
墨矜想起来了,前世西北大旱,灾民暴乱,西狄军队便是在此时趁机而入的。她却不知,在大旱之前,西北竟也经过三月的大雨?
墨言这个皇帝到底怎么当的?
“阿矜,朕问你话呢?”墨言端起皇帝的架子,倒真有几分唬人。
墨矜盘腿坐下,淡然道:“确实如此,他们口出不逊,我身为长辈,自然要担起管教小辈的责任。”
“哦,这,这样啊。”墨矜强势起来,墨言又缩回去当鹌鹑,他一贯如此。
“不,不过,”许是觉得这么做有损帝王威严,墨言支起身子做了起来,“太子到底是一国储君,阿矜你还是要给他留点面子。”就不要让太子来找他告状了。
“哼。”墨矜冷哼,不答。
“好啦好啦,”,墨言摆摆手,此事就此揭过,他更关心的是,“太子说你有一把神奇的鞭子,阿矜你可不可以给哥哥看看?”
说到这些奇技淫巧,墨言双眼放光,一改刚才面对奏折的死气沉沉。
“阿兄,”墨矜正色道,“你到底是一国之君,身上肩负着大偃百姓的期望,你不能总是用百姓们纳税的钱享荣华富贵,却连一分心思都不想分给奏折。”
“墨矜,你!”墨言突然站起来,气势汹汹指着墨矜,一副被说中心事的心虚模样,“朕是大偃的皇帝,谁也不能管朕做什么!墨矜你只是一个长公主,管得太宽了!”
墨言继续道:“墨矜你快点把那鞭子拿出来,太子说了,那鞭子出自大偃皇室,你一个长公主,未经允许,不可擅动皇室之物!”
“怎么不可?”墨矜斜觑着墨言,抽出背后的孔雀鞭,她摸索着新鞭的鞭柄,冷冷道,“先帝特许惠宁长公主可自由出入皇宫,国库里的宝贝,有九成是我外祖征战得来的,我身为赵将军的外孙女,先帝特意允许我随意取用国库里的宝贝。”
“你!”墨言抽气佩剑,剑尖直指墨矜眉心,“赵将军赵将军!他一个老匹夫现在可护不了你了!你们赵家母女荣华富贵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到头了!”
看着眉间的剑尖,墨矜心底隐隐作痛,原来,前世墨言看似对自己偏宠,其实也只是因为她小心翼翼讨好,她维持着贤良淑德的表象,每次和墨言谈话都仔细察言观色,不愿忤逆帝王,墨言被她哄得开心,自然愿意分她几分宠爱。
可实际上,他其实一直对她和太后恨之入骨!他竟是从未真心把自己当妹妹看过!
既如此,那今日,她就和墨言撕破脸皮!
墨矜鞭子一甩,像昨日卷太子佩剑那般卷起墨言的佩剑,然后手指发力,手腕微转,墨言的佩剑顿时断裂成数段。
“墨矜,你!你这是弑君!”
“嘘,我的好哥哥,”墨矜起身,指尖抵住墨言的唇,“哥哥,别傻了,你说到底只是个草包皇帝,满朝文武有谁会服你?我今日就算真的弑君,满朝文武也不会多说什么。”
“你?你!”墨言眼神闪烁,他巡视左右,到底没敢喊出声。
“真聪明。”墨矜讥讽道,“先帝尚且需要娶我母亲好借外祖的兵权,你呢?你什么也没有,能做皇帝,不过是先帝只有你一个皇子成年,如今先帝故去,你背后其实什么也没有!”
墨言忽然笑了,他抓住墨矜的手腕,轻抚道:“好妹妹,哥哥刚和你开玩笑的呢,哥哥只是听说你得了一个了不得的鞭子,哥哥见猎心喜,这次……”
“哼。”墨矜冷哼道,抽回手腕,转身欲离开御书房。
不过,在离开之前,墨矜回首道:“哥哥,没有下一次,你要明白,大偃的兵权,有七成在我外祖手中,剩下三成手握兵权的将军,也大多出自我外祖麾下,所以……”
剩下的话,墨矜没明说,但她相信,墨言定能明白。
回到公主府,墨矜发现送信的木鸢已经飞回,外祖已答应她的邀约。
墨矜勾唇一笑,他知道外祖对皇家的感觉一直很矛盾,他怨恨先帝毁了他宝贝女儿的姻缘和自由,让她一生只能囿于皇宫。但同时,他又十分热爱大偃,热爱他脚下的那块土地,和生长于那块土地上的子民。也因此,哪怕心中有万般怨恨,外祖上战场时,依旧会全力杀敌。
墨矜想,倘若她答应外祖,待她做了皇帝会善待大偃百姓,也会放母亲自由,外祖不是迂腐的人,他定然会同意的。
毕竟,他只是百姓的将军,是阿母的父亲,却从来不是大偃皇室的拥趸。
不过,外祖兵权虽多,但面对勇猛的西狄人,胜算还是不大,她还需要私下偷偷募兵,并想办法增强战力。
墨矜想:已经够了,外祖做三分,剩下的七分,该留给她来做,做不到,那她就不配做那个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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