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里悄无声息的变了天。
天子虽还是天子,权臣却已不是那个权臣。
丞相梁永已被诛杀,郑思这个名字又再次被人提起。
感叹、议论、质疑,这个人的身上有太多被人非议的地方。
从世家公子到蒙冤罪奴,从长公主的面首到新科状元,他以前便是被议论之人,而现在他做的事,面对的更是从未有过的争议。
天子虽保住了皇位,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早已没什么实权了。
而让天子权力倾覆这事,再怎么说都是以下犯上之举。
燕京城里原本被议论最多的人,是赵德赵将军。
世人皆以为是赵德做了主导,直到大军进了城后,听皇城上的守卫讲起当日的情形,再看看丞相之位是谁,才慢慢的回过味来。
百姓们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议论着朝局。
在他们的心里,坐了这个位置的人,不管以前是什么样子,以后也都一个德性。
只是郑思平了蛮国这个大患,总归还是能招人待见一点。
郑思上任后的第一天,便削减了宫里的用度,叫停了帝王的一切奢靡之举,以身作则,行节俭之举。
他的府邸也没有因为担任丞相,有什么变化。
有人说他就是新官上任,做做样子。
但很快,朝廷也下达了一些减免赋税的条文。
没有人知道,这个丞相能走多远。
梁永死了,却还有不少官员与他有所牵连纠葛。朝廷的破败不堪,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善的事情。
但着手去做,便是一个好的开端。
十几年也好,几十年也罢,燕京城的人觉得这日子似乎慢慢有了些盼头。
而关于郑思的另一件事,也是常被人议论的。
下个月九月初三,他与长公主便要成婚。
提起这二人的事,燕京城里的百姓也忍不住笑着调侃:“这两人,可终于要成亲了。”
多年来兜兜转转,该走到一起的,还是走到了一起。
多年前的长公主,因为被郑思拒婚,活成了燕京城里的笑话。
可短短几年时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便成了溢美之词。
他们称赞陈瑶看男人有眼光,一看便是个未来的丞相。
也有人说,长公主陈瑶是个有手段的。嫁过人的寡妇,还能再嫁个头婚的英俊儿郎。
还有人觉得,长公主貌美,郑思才是那个有福气的。
说郑思居心叵测的人也是有的。
他们说,他娶公主是为了更好的稳固自己的政权。
燕京城里说什么的都有,他们二人身上的非议从未断过。但不管怎么说,这亲是结定了。
***
官员女眷的赏花中,陈瑶虽不在场,却也成了她们低声议论的话题。
“听说长公主回燕京的时候,都有三个月身孕了。”
“郑大人当年便说长公主骄纵,如今怕也是有了身孕,不得已而为之吧。”
尚书府的杨念带着自己两岁多的孩子赏花时,听到少女们的窃窃私语,不由回忆起了几年前的事情。
当年,她递果盒给做官不久的郑思。
对方犹豫之际,被长公主顺水推舟将果盒递了过去,还好心告诉她,下次可以做口淡一点的。
想到这里,她望着自己几岁的孩子,会心一笑。
这些少女的心思她怎会不懂?
燕京城里想嫁郑思的贵女数不胜数,谁与他成亲,都很难落句好话。
长公主有了身孕这事,在她看来是是喜事。
她望着自己的孩子,温柔一笑。
父母相爱之下诞生的孩子,本就是该受到祝福的。
长公主生性坦荡,不受拘束。别人不急,倒是她们这些姑娘们急了。
听到这些姑娘们还不消停,杨念忍不住开了口。
“各位还是慎言吧。”她轻飘飘的扫视了周围一眼,“长公主的身份容不得各位在这里非议,更何况。”
她笑了笑:“他们互相倾心彼此多年,如今公主有喜是水到渠成之事,也算双喜临门了。”
少女们对她的话持怀疑态度,望着她们有些不信的神色,杨念直截了当的说破。
“爱对方的神色是藏不住的,你们慢慢会懂的,都散了吧。”
她望着自己的孩子,想到自己的夫君,微微一笑。
是啊,被爱了后就会懂的。
互相倾心的感觉,是藏都藏不住的。
她牵着自己孩子的手去别处赏花,不再理会那些求而不得的少女心。
***
陈瑶的喜服在成婚前已经改了三次了。
她刚回燕京时,腹部还没有那么明显,但之后的一个多月里,肚子就像吹了气一样,任谁都看的出来她是有身孕的。
她的肚子,同样的月龄下却比一般的怀孕女子看着更大些。
陈瑶一边扶着自己的腰,一边缓缓走在公主府的庭院里,身体上也逐渐多了些倦怠之感。
她站在庭院里,看着公主府里的人忙来忙去,脸上都是喜悦之色。
偌大的公主府正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她出嫁的事宜。
陈瑶看着那红色的灯笼,有些感慨。
她以前也是嫁过人的。
怎么再嫁一次,反倒比第一次还紧张了?
拉诺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衣角,看着她的肚子说道:“我怀疑公主的肚子里有小孩儿。”
周围人均笑了出来。
这个蛮国来的小皇子,虽说是以质子的名义送来的,但却被公主精心照料着。
来公主府的时候,大家都看得出他与公主感情很好。
这孩子做事聪慧,景国语言学得快,性格也讨人喜欢,府里人经常逗弄他。
吴宁正挂着灯笼,听到拉诺这么说,便回头笑问他:“你猜,公主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拉诺看着陈瑶的肚子,想了一下回道:“两个都有。”
公主府里的人听他这话,笑得更加开心。
此时也有人故意问吴宁:“你什么时候成亲啊?”
吴宁看了眼正伺候在陈瑶旁边的冯雨,笑了笑没有说话。
陈瑶趁冯雨正给自己沏茶的间隙,低声问了一句:“他有说过什么话吗?”
冯雨耳根少见的红了起来,支吾了半天后点了点头。
“他怎么说的?”陈瑶好奇的问她。
冯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把攒的家当给我,让我保管了。”
陈瑶也跟着笑了起来:“倒像是他做的事。”
她抬眼看着冯雨,神色认真:“等你嫁人时,也一定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冯雨微微低下头,耳根却更红了。
陈瑶看着府里人为了自己的婚事忙来忙去的,想到自己那位驸马爷,却是经常忙的找不见人。
他坐了位高权重的位置,要忙的事情只多不少。
陈瑶看着桌上那盒糕点,是郑思昨日见他时亲自买的。
她好几天才能见到郑思一次面。
每次来的时候,也基本上都是夜深之际。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两人非得半夜私会,像偷情一样。
陈瑶猜测,郑思是知道自己在照顾人这一块有所疏漏,所以每次来时,都会带一些燕京城里新出的果子糕点,陪她说说话。
稍微有时间了,还要给她的生意理理账。
陈瑶对他忙这件事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毕竟陈瑶自己都是闲不下来的主。
若不是大着肚子慢慢有些不便,陈瑶少不了一天要出去几次,看看自己的生意,看看还有什么能再折腾的。
她整天都闲不住,郑思每次来见她,都少不得要提醒她几句,让她注意些身体。
陈瑶都不敢在郑思面前走快一点,稍微走快一点,对方似乎就有些紧张,立马就要过来扶她。
“本宫是怀孕了,不是病了。”
陈瑶这句话说了不下一次,对他这种呵护是一种没有办法形容的复杂情绪。
那种因对方关心而高兴,却又因对方管太宽而心烦。
陈瑶原本觉得,郑思对她腹中胎儿许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心。
可这一个多月看下来,他对这孩子的热忱,比她自己都大。
每次来的时候,他都要轻轻抚上他的小腹,若感受到胎动,脸上便会带着些满足的神情。
陈瑶喜欢看他这副样子,心里有时又难免觉得,这人对这孩子这么上心,莫非也是与大多数男人一样,更多的是有一些传宗接代的想法在里面?
陈瑶虽有这种猜测,但也想的开。
她生的孩子,男女都爱。
若对方要弃她是个女孩,便当这男人是颗生子的种子,忽略他便是了。
孩子,她养得起。
她低头看看了自己愈发隆起的腹部,手抚上去,对腹中的胎儿说道:“走,去你爹那里看看。”
***
郑盈看到长公主出现在府门口,两人对视后皆是一愣。
她还未正式去陈瑶府里,也是因为想准备一份正式的见面礼给新娘子,可挑挑选选的总是定不下来。
在她心里,长公主什么样的好物没见过,不论送什么,都怕她觉得郑家有所怠慢。
虽然她的兄长总是笑着让她放松些。
“公主虽看着高傲,实则是重情重义之人,有心之礼她定能感受至心。”
可她现在还没想好东西,长公主却主动来了。
陈瑶看着她,惊讶的说:“你都长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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