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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猎水行,震朝堂

月胧星淡,枯尘卷沙,一队铁马自堙没之中破风而出,浩浩荡荡向南边的瀛洲边境极速进发。

三日已过,使团正由雨金营骑兵自瀛峡滩护送回国。

队伍正中央是一辆两骑马车,鱼铉斌正透过窗棂眺望东边的河岸,暗夜的虚无吞没远处万物,仅能看见层层重甲和剑戟的蓥光。

自出发,他已数次翘首,但每每都败兴无获。叹了口气,他正身坐回软垫,将全身隐入黑鸦鸦的骄厢。等待中焦躁难解,他干脆合上双眼,曲起指节轻扣车壁,打起节拍小声吟唱:

北水湛兮,至南涓涓,澹乎寡矣。

无水矣,饥氓者奄,膏脂空匮,昔之丰韵今如槁。

饥甚矣,啮食者众,伺其虚竭,眈眈相向无枯胔。

水来兮,水来兮……

少顷,他忽然察觉马车慢了下来,于是希望重燃,急忙拉开车窗向外观望。

远处,黑暗的虚无中闪现一只纵队,斜穿滩涂,朝铁骑兵团方向逼近。

“列队!弓箭手准备!”队伍最外侧的参将赛栩最先发现这只奇兵的踪迹,他一边组织御敌,一边紧盯对方动向。

车内之人从车窗探出上身,觑眼仔细打量。

夜太黑,戟太密,谁也不敢笃定来人的身份。

将近射程之内,那只队伍突然停止不前,少许远处陆续燃起几束火烛,其中一束被人丢向空中,三升三落上下翻动。

对上讯号,确定是自己的伙伴,赛栩终于放下心来。

“一二,三……四五!”数着火烛的数量,他语气愈加兴奋,激动地向身后大声传报,“是他们!都在!”

“甚好!甚好。”鱼铉斌的视线被众人遮挡,但竖起耳朵仔细分辨也能听到个七八分,他一边感喟一边缩回车内,如释重负地跌坐在软垫上。

既已辨别对方身份,赛栩立刻掌起火烛,向远处比划回讯。等待了片刻,对方再次行进,快马加鞭朝大部队奔来。

小队共五人,各执火把一束加速逼近,打头之人覆面黑衣,来人正是齐芳烈。

与众人会和,三名游击就地解散,汇入各自的编队。齐芳烈对迎面而来的赛栩问道:“鱼铉斌大人及诸位从使可安好?”

鱼铉斌在车内听见齐芳烈唤自己的名字,赶忙高声应和:“鄙人在此!多亏赛参军及诸位将士在关口策应,此番吾等才能全身而退。”

使节团队中仅鱼铉斌一人不善驭马,因此仅他一人乘车。

“分内之事,不必介怀。”齐芳烈拱手对答,又将刘宝山也扶上马车,“他伤了腿,劳烦大人照应一下。”

语闭环视因他们五人的回归而有些散乱的队形,继续下令,“莫要停歇,我等尚未脱离羌胡追击范围,先退回安全地区再做打算。”于是众人快速列队围拢,整装向瀛洲边防大营进发。

不出片刻队伍便抵达边防城下,守成的兵士比起往日增加了两倍,目之所及全员严阵以待,连秦蜘狼也在城楼上翘首以盼。见到齐芳烈等人安然归来,大喜,忙唤守成士兵打开城门。

齐芳烈指挥鱼铉斌乘坐的马车先行,骑兵团殿后。马车吱吱呦呦地从队伍中驶出,一路的疾驰和颠簸使车架松动些许,以他们的行军速度恐怕再不多时就会散架了。

回到自己的地盘,众将士紧绷了几天的神经才稍有舒张,队首有齐芳烈压阵,队形还算井然,而队尾已经散乱起来。齐芳烈紧跟在马车后方,他松了松肩膀,又拉伸两下脖颈,连续多日的奔波让他也罕见得疲乏。

微垂的视线随着颈部环转,恰好落在前车的车辙印上。适才在郊外光线昏聩,马车又夹在马群当中难以分明,现在城头的灯笼火炬全部掌起,细微的痕迹在齐芳烈的眼中无所遁形,他盯着那两道深深的车辙印露出疑惑的表情。

“倏——”他举手朝天,身后众将士见状立马敛起闲散,整阵严待。

齐芳烈又给赛栩打个手势,赛栩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也发觉异常。

于是两人分别纵马快行几步与车厢平行,齐芳烈透过侧窗向刘宝山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暗示他挪出车厢。虽不明所以,但刘宝山相信其中必有原由,于是在鱼铉斌的搀扶下轻轻移动身躯,摸索着车壁挪出车厢,刚刚探出半拉身体,就被齐芳烈在腰上长臂一卷,捞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同时另一侧的赛栩,也正给车夫和鱼铉斌打手势,一前一后把两人拽到自己马上。电光石火之间,两骑已再次驭马调头回归后方队伍,将两位惊魂未定的人安置到其他马背上。

赛栩掏出令旗挥动,骑兵团再次变换队形,以马车为中心,两翼分别包抄,将马车圈入正中央,团团围住。

被堵住了去路的马儿你往左我往右,最后因为找不到去路原地踏步,一时间乱了阵脚。

骑兵中有一骑抽刀出列,从包围圈一侧向圈中心疾驰,与马车擦身而过的一瞬,弓腰挥臂斩断缰绳。对面的兵士在他冲过来的一瞬也驱马缓步向两侧挪动,给他留出位置再次并入队列。

这时马夫在圈外吹了个口哨,没了缰绳的牵制,马儿都听声辩因向他小跑,守在这个方向的骑兵打开缺口放走马匹,又再次迅速归位合拢,最后只余一车轿孤零零得在原地打盹。

全体官兵剑戟横执,尖刺同向,之后再次按兵不动。

此时以致深夜,城内静谧无声,四周只余烈风凄啸,火炬噼啪,以及城外旗帜的猎猎作响。

赛栩挥旗示意,众骑兵开始绕着车轿转圈,逐渐缩小范围向中间聚拢。

边兜圈子,齐芳烈边朝车轿方向喊话:“朋友,旅途劳顿,也该现身了。”

轿厢底部,霍玉娟被几柄锁扣和木楞牢牢囚锢。

她单手撑车底,另一手执竹制吹矢放在嘴边,做随时伏击状。轿厢高度大致及膝,她只能通过观察马腿来判断敌人的方位。敌众寡她,优势虽不在她,但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羌胡的吹矢在制作时淬过箭毒木的乳白汁液,被箭矢射中必将不日而亡,她不介意捎带几个敌人到地底下作伴。

她耐心等待,静候死在她手上的第一个倒霉鬼。

许久,外面一直没有动静。她的胳膊有些麻痹,这一路车里的人饱受颠簸,车底的她更是遭罪。原本她打算藏身马车下逃避边检,待离开羌胡势力便伺机逃脱。谁曾想,刚出城正准备解开锁扣,突然冒出来一群兵马把马车连带车底的她团团围住。如若这时挣脱锁扣,跌落地面逃跑不及,她必定会被车后紧逼的上千只马蹄踏成肉泥,只得继续潜伏等待机会。这一路上她险些被颠吐两回,四肢百骸本就有些绵软,这会又执着吹矢太久,胳膊快要举不起来了。

骑兵团依然按兵不动,她面有不屑,心中暗讽:“哼,瀛洲的男人皆是鼠胆之辈,这么久竟无一人敢上前。”

这时,骑兵团开始绕着车厢转圈,圈子越兜越小,马蹄踢踏扬起飞尘股股,灰土夹带砂石弥漫进车底,她彻底看不清四周了。

“朋友,旅途劳顿,也该现身了。”此时突然有人开口,听语气和内容应该是与她说话。

她很有耐心,不打算立刻回应,继续潜伏在阴暗之处等待时机。

这时,右耳捕捉到一声微弱而清脆的金属铮鸣,而后一柄银枪自虚空中刺入,闪烁的剑戟刚好横插在她的脖颈儿和车板之间,还未待她有所反应,只见枪头上挑撅起了整个轿厢,原本逼仄的空间突然变得空阔,她整个人随着车厢在空中腾转一圈,之后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体由原本的反扒车底,变成了背朝天空整个人贴面趴在板上。

为了避免被一路飞溅的砂石草木误伤,躲藏前她退掉衣裙,换了软甲并戴了盔帽。适才情况突然,霍玉娟来不及应对,只能随着掀翻的力道腾空而起,再随着惯性被锁扣和绑带拉拽砸向下面,头盔重重撞上铸铁的车轴,咣当一声好不痛苦,周围的士兵听了也不禁耸肩呲牙。

霍玉娟顿时疼得倒抽冷气,耳鸣目眩迷糊起来,手脚也自然没了气力,吹矢脱落顺着歪斜的车底板滚落到地上。

赛栩眼疾手快,操起枪尖便把它挑到远处,一边嘴里嘟囔:“没劲,还以为能缴到什么新鲜货,没想到羌胡的造办这么多年了也没个长进,还喜欢捣鼓这些虫篆之技,越活越回去了。”

众将士都是一脸漠然,对羌胡人的奸猾毫不意外。几名士兵斩断锁扣,将这个还在恍惚的人拽起来绑了,齐芳烈和赛栩这时也下马阔步走近,仔细查看。

“女的?这谁啊,你们有人认得出吗?”齐芳烈朝众人问道。

赛栩凑近观察片刻:“哎呦喂还真是个姑娘,这一路上难为她竟撑住了。这小脸蹭得忒脏看不真亮。不过我猜她是个人物,穿得人模狗样的。”

齐芳烈点头,此人软甲和盔帽工艺讲究,绝非普通兵士的寻常款式,披膊上纹绘的魔蝎图样更是羌胡国的图腾,只有王公贵族才有资格穿戴。

这时,话题的中心人物也悠悠转醒,她被负手绑了按在地上,听到赛栩的话抬头剜了他一眼,眼神轻蔑,嘴角歪斜嗤笑一声:“瀛舍多犬辈,仗势无悍勇,对阵女子个个畏怯不前,尽会狗吠,牵回去啃点羊藿草再出来丢人现眼吧!”

齐芳烈嘴皮子没有赛栩快,让他抢了先:“嘿,你个猪鄙狗险的货色,你才是狗呢!羊藿草是给你野爹喝的吗?跑瀛洲的地盘趴窝,是你野爹不要你了吗?放心,爷们吃剩的泔水一人赏你一口,灌足了再来打。”

“竖子无状,只会逞口舌之利,你敢与我单独比试吗?”听了他的话,霍玉娟突然暴起,挣扎着要起身。

两个人互不相让,你一言我一语就在城下对骂起来,齐芳烈在一旁听着直皱眉毛。

这时鱼铉斌从骑兵团包围圈的夹缝中钻了进来,他只一眼便戟指怒目:“霍玉娟!她是羌活皇帝的长女,亲军首领霍玉娟!。”

众人哗然,秦蜘狼此时正站在城头,他看见下面的躁动心生疑虑,差士兵到城下查探。少许按耐不急,在卫队随同的保护下走出城来,边走近边大声质问:“为什么还不入城,你们在磨蹭什么?”

此时他也刚好听见鱼传斌的指认,大惊失色。

“乖乖,还能有这种事情。”秦蜘狼已知命之年,然惯战能征也免不得被这始料未及的场面愕住。

这时,一个相熟的亲兵用胳膊肘怼了怼赛栩,喃喃耳语:“你们不就是去护送使团么,怎么还顺道打了个猎?这羌胡还挺大方,看你们辛苦送个大货。”

“这……呃。”赛栩也糊涂了,他听见霍玉娟的名号就哑火了,看着对方气冒火的双眼直挠头。他好事儿地凑近,想看看她长什么样。此时的霍玉娟正被两人押着往城里走,她瞅准赛栩的位置腿下一个横踢,没踢到,但力道够大,扬了赛栩一脸沙子。

齐芳烈心中也满是疑惑,一边指挥属下将霍玉娟押到地牢看管起来,一边向秦蜘狼和鱼铉斌说道:“我们在回途中羌活边军大营有大批官军异动,察觉或有蹊跷便不敢耽搁片刻,快马加鞭地往回赶。鱼大人,尔等不是应该晌午就启程回国吗,怎么这时候才到边境?这霍玉娟又为何藏身在你的车下?今日之事切说来与我们听听。”

“说来话长,鄙人有一猜测,或许是……”鱼铉斌正说着,突然如惊鸟般呆立不动,旁人不解催促他继续,他赶忙让众人噤声。

齐芳烈也察觉到异常,此时风声大作,战马躁动,铁蹄和金属的摩擦声外,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他声响。

鱼铉斌双目圆睁,激动地看向齐芳烈,试图用目光寻求答案。齐芳烈了然,马上遣走堵在北边一侧的所有兵马,腾出一条空旷的甬道。

如远古的洪荒从深谷破涌而出,由远及近,擂鼓轰鸣隆隆不绝;少顷地面也开始抖动,虚空震颤荡起横波推面而来,大股气流顺着打开的风口涌入。

齐芳烈扯开覆面和项巾,迎头面向北方,裸露的皮肤感应到凉风卷带的润泽,他深吸一口尝到水汽的湿濡,紧接着延绵的汽浪翻滚而至,自北向南一阵呼啸汹涌踏来。

“有啦!有啦!”

“水来兮,水来兮。”

鱼铉斌手舞足蹈,亢奋地四处奔走。

齐芳烈这才笃定,事,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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